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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湾--内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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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级别:授权发表 作品类别:相声剧本-其它相声 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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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时间:2009/12/19 8:42:00
最新修改:2010/7/4 9:2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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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平原三月的早晨。 乳白色的薄雾笼罩着沉寂的大地。远处,一座座房舍,一片片没有穿上新装的萧条的梨树林,在迷迷茫茫的雾霭中若隐若现。 2.梨花湾村村委会 大院里,架在高杆子上的大喇叭唱起了河北梆子《辕门斩子》。 喇叭突然停下来,有人在喇叭里喊道:村委会全体成员、各片片长、会计马上到村委会开会!马上到村委会开会! 喇叭里的河北梆子又唱了起来。 陆陆续续有人来到村委会。办公室里三五成群的人谈论着今年的梨树收成情况。 支书进来拿着个小本本,人们有的打招呼,有的让座位。支书坐在让出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看在座的人。 支书把本子往桌上一放,说道:我们召开个紧急会议,昨天…… 屋里鸦雀无声,人们瞪着眼睛侧耳静听着。 村子忽然一下子活跃起来。拖拉机、三轮车的机器马达声、人喊声弥漫开来。 3.村口 墙上贴着一些新的红绿标语。 拐弯处,前边有一个人赶着一群羊堵住了去路,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见他的后背,挥鞭的同时能看到他的胳膊肘处的补丁。司机不停地按着喇叭,他毫不理睬,没有把羊往旁边赶开让路的意思。司机只好减慢了速度,车里边的人向外边张望着。 墙上的大红标语,稀浆糊还在顺着砖缝往下流。 那人赶着羊群拐了弯,汽车加大油门冲了过去。 4.梨树园 三来穿着一身新衣服正在帮春霞嫂给梨树剪枝。 一人骑着自行车经过,说道:春霞嫂,你穿这身衣服还真能和三来哥搭配唱这出戏!干脆合了灶算了。 春霞嫂骂道: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那人嘿嘿笑着过去了。 三来抬起衣袖在额头上擦了擦,不错眼珠的看着春霞嫂,吭哧了半天,才说:刚才他问你要给谁搭伙呀? 春霞嫂张了张嘴,斜了三来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三来:你说呀,要嫁给谁呀?嗯? 春霞嫂把嘴一撇,脸一扭说:你是想让我说嫁给你呀,呸! 三来愣了愣,张了张嘴,吧嗒一下,头一低说:光棍一个更心静! 春霞嫂:哼!你吧嗒嘴干什么?想跟着我吃饭,我又不抢你的饭碗儿。 三来:你跟着我吃饭,我也不抢你的饭碗。 王副书记从树地里走过来问道:春霞,今年的梨码怎么样? 春霞嫂:还行吧。 …… 村长素喜坐在公路边上,抽起烟来。 5.梨库 梨库院里聚集着一些人吵吵嚷嚷。狗蛋的嗓门最大,远远的就能听见他骂人的声音。 狗蛋:你卖梨没跟大伙商量就卖了?5块钱一箱连你的制冷费都不够,我们这一年不白忙活了?这钱我们不支! 村长弟弟素平双手交叉摆在胸前:你爱支不支,反正钱在我这儿放着,我又没落你们一分钱! 一人说:你是没落钱,可你赔着钱卖我们的梨,让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村长弟弟素平:不卖过几天就烂没了!你们连我的制冷费都给不了,去年别说制冷费,你们有人连梨就不要了,我想卖也卖不了了。你能卖高价,你倒是卖呀? 狗蛋:你要的是制冷费,我们的梨又没让你卖!你吃饱了撑的,我的梨按18元一箱卖,亏了你给我垫上! 村长弟弟素平:凭什么我给你垫上? 狗蛋:你不垫上,回头看我不把你家老婆孩子给卖了? 村长弟弟素平:放你的狗臭屁! 人们说:不给个说法,我们反正不能支钱,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狗蛋:他娘的,找大队说事儿去!别以为你哥哥当个破村长就了不起,谁也不敢惹你了! 众人跟着狗蛋乡村里走去。 6.村里,大街上 狗蛋趾高气扬地拉着村长素喜的胳膊,嘴里嘟囔道:梨库把我们的梨那么便宜给处理了,你们当干部的不管这些,还催着让大家锯树刮皮,这…这还让大伙过吗?明年都喝西北风啊。大家伙准备到市里告状去哩。 村长素喜挣脱道:到中央也不草鸡你个瞎狗蛋! 狗蛋瞪起了那唯一一只眯眯眼,把支书的胳膊攥得更紧,拽劲更大,后面跟着一群人,你喊我叫,乱乱哄哄。 在家的人们不知大街上发生了什么事,都出来看热闹。二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街头巷尾,人们三五成群,一片议论声。 “梨不值钱了,不行就刨树种庄稼算了。” “乡里让改品种都乱了套了!有的愿改,有的不愿意改,捧在手里的金元宝变成了驴粪蛋儿!” “改了也好,这梨树是越种越多,都是一个样,产量越来越大,价钱越来越低,越种越不上算!” “改了?起码今年你是干赔,什么也见不到,老婆孩子吃什么?” “前怕狼后怕虎,小肠鸡肚,也弄不成什么事?凡事都的有个头。” “你没听说吗?现在上边也是两派意见。人家县里的比咱村里的还不明白吗?” “甭管什么路子,多收了钱就是正路,让我说呀,就是改。” “你站在凉快院里了?改错了也没有你的事。” “谁做事也不是四平八稳,一点不差。出了错再改,怕摔跤就甭走路了。” “这可不是小事,错了再改一次,我们都的去要饭!” …… 7.村委会 乡长和支书在办公室里谈论果树改良的事情。 支书:庄稼人都是只看眼前利,不算拐弯的帐。他们呀,不会照我们的方子抓药! 会计和贵高兴地说:我来的时候,在街上碰见村里西片的人啦,说正准备商量着改呢,正往一块集合人哩。 “不准吧。”乡长不相信,“二来还听信外面的谣传,不让大家改。” “这可不是试验田,哪能那么随便说改就改!” “就是!试验去找个瓦盆子试验,这可是大块梨树地!” 人们嚷嚷着来到了村委会院里。 两人走出屋子,看见狗蛋拉着支书, 支书大声说:狗蛋!松开手!有什么事说什么事,拉拉扯扯的干什么! 狗蛋松开手,嚷道:大家伙都不愿意改品种,就他一个劲儿的死命催…… 狗蛋一边说,一边看着乡长。 乡长含笑说道:我当出了什么大事了。大家到屋里坐吧,给支书说说,让支书解决,吵吵嚷嚷解决不了问题。 乡长说完,扭头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了。 8.另一间屋里 王副书记靠在床上的被窝卷上,村长素喜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香烟,没有点着,两人在说着话。 村长素喜点着烟,低头吸着,冒出的烟从他的两个耳朵边往上冒。嘴里不住地嘟囔道:这可怎么办才好呢?王书记,我想过来,想过去,觉得改也不是,不改也不是,顶不过去,咱就少改点。 王副书记:看上边怎么说吧,你根据实际情况,看着办吧。 北屋里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 王副书记站起来说:走,到北屋看看去。 9.北屋 三张桌子,几把椅子。刘书记坐在正中,乡长坐在旁边,手里不停地玩弄着圆珠笔。王副书记吸着烟,坐在右边。 刘书记:大家不要抱着老观念不放,改了还能看到希望,不改,结果已经在这儿放着,一箱梨就能卖两块钱,连纸箱钱都卖不出来,更别说倒沟里扔掉的了。不改就没有出路,大伙可以先改一部分看看,不是要求大伙全部改了,我们也知道,如果不行怎么办?改的这一部分,由乡里按每户的实际嫁接数量,进行补贴,保证不让大家吃亏。这几年县里、乡里都在为卖梨难想办法,虽说成立了梨业协会,在外面设立办事处,电视台每天播报全国各地市场的梨市行情,也不能保证大家不赔钱。这几年,我们的梨除了台湾,连西藏都去过,就是赚不了钱,有什么办法呢?所以说,大家伙必须转变思想,另寻出路,让大家来个彻底大变样。 有人说:那旧账还没还清呢? 刘书记:乡政府已经拿出27万先赔付,后面分五年拿出500万分五年补偿大家的损失。 乡长:先不提那事儿了。让刘书记接着说。 刘书记:皇冠梨是引进日本品种,提前上市,错开季节,与咱们的雪花梨错开销售旺季,引进成功,价格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还有几个品种供大家伙选择。下面让林业局的李农艺师给大家讲一讲具体事宜,大家伙欢迎! 李农艺师走上讲台。 10.二来家 桌子上杯盘狼藉,屋子里的烟气来回游荡,灯光变的昏黄暗淡。 二来手攥酒杯,梗着脖子说:狗蛋哥,机会又来了,上边的任务泡汤,又该换药了。就看咱们的了。怎么样? 狗蛋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端起一杯酒:成不成先闹一下再说! 二来:就看你狗蛋哥的了! 狗蛋一顿酒杯:没问题! 11.夜 狗蛋从二来家醉醺醺的走出来。 狗蛋来到刘家,拿起桌上的香烟,点上一支,往耳朵后面夹上一支,“咱一个王字掰不开呀,走到天边,也是咱一姓一家的近啊。 狗蛋降低声音道:你不知道,咱村里的权在人家王门里掌着呢。他们沾光可多了,电随便用,宅基地挑好的,看看人家吃的,再看看人家穿的,那样都比咱们强得多,要不他们同意改呀,不改,补贴款到不了手了,就捞不到油水了,也就保不住脑袋上的乌纱帽了。要是我当支书,肯定不改。 狗蛋喝了一气水杯中的茶水,摸摸嘴,走了出来。 狗蛋来到余家,他的眼珠骨碌碌瞅着人家的脸色转,“我说呀,你这个当片长的可真不容易,大主做不了,小主说了又不算。就说这改良品种吧,县里让改,可包村的的王书记现在不愿意改,这不是叫咱当村干部的为难吗?咳!俗话说,不怕县官,就怕现管,不怕县长,就怕村长。人家别的大队都没开始行动,咱们又充的哪门子积极呀。明天,咱们一块去说说村长、支书他们,叫他们别心眼那么死了,顺大流吧。 老余只管吸着烟,没有吭声。 老余的妻子给他们倒茶,老余嘴角上的烟卷头上冒着红火,红火忽明忽暗的变化着。老余的四个手指头在桌子上连续的敲打着,不停地摇着头,两只眼睛一只瞟着窗外。 狗蛋来到李家,先站在门外朝里张望,看看没有人串门,才进来。 狗蛋一进屋就气呼呼地说:老哥呀!就数咱们人口多的倒霉透了,人再多,还是那几棵树,能挣几个钱?苏贵家四个闺女全出嫁了,还是那么多地,吃不清喝不完!你说咱这树管得好好的,产量又那么高。他们谁要改,就让他们改,要是我当村长啊,早就决定了。咱们明天一块找素喜,他要是还改呀,咱们和他没完没了。 姓李的:明天咱一块去找乡里反映反映这问题。 狗蛋一路哼着小曲走回家去。 12.晨,大街上 狗蛋看到村长周围一大圈人在围着说话,狗蛋挤进去把脖子一歪,仰脸问村长:素喜,什么时候发改良补贴呀? 村长素喜:还没有研究好呢!狗蛋,你不是不改吗,打听这干嘛? 狗蛋结结巴巴地说:大伙的事,问问怎么啦? 姓李的搭了腔:什么?听说人家别的村里都领了,咱村里怎么还没有研究呢?研究两年呀! 姓余的开了腔:素喜,县官不如现管,赶紧让支了,清了。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了。 狗蛋胆大气粗的说:就是你当村长的不愿意分钱。谁不知道村长、会计里面的那点事儿。哪样没你村长的份儿?所以你才不愿意分呢! 村长素喜又气又急,指着狗蛋说:你当村长的时候才这样呢!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撤了你的村长吗?树还没改就急着要补贴款,掉钱眼里了! 狗蛋恼怒地把村长素喜扬起的手一抓,说:你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你说改良款分不分吧!走!到大队部里说说去! 狗蛋死死的拽住了村长素喜的胳膊,向村委会走去。 后面跟着的人也跟着起哄:分不分呀,分不分呀!到大队部去! 13.村委会 支书问清原由说道:改不改,要按群众的意见办。 狗蛋喊道:我们不改! 支书:不改,那还要的哪门子补贴款啊。 一人说道:我们看看到底能补贴多少。 几个人也跟着随声附和。 支书:大家伙同意,大队党支部没有意见,村干部和群众好好商量商量,要改,就尽快改了。也到了修剪的时候。补贴款是以后的事儿了。素喜,你说呢? 村长素喜不带好气地说:商量商量吧。 狗蛋:你不要屁股后头绑笤帚--硬充大尾巴草鸡,谁不知道谁呀,我谅你也做不了主。 村长素喜瞪起了眼,张了张嘴。 支书对大伙说:都到地里干活去吧,共同商量着办,大家有意见没有? 大家一口同声地说:没有! 狗蛋手舞足蹈地向外走。支书不带好腔的喊道:狗蛋!你回来!有什么事,可以找大队反映,像今天这样做是不对的!东一耙子,西一扫帚,这是干什么呢?你当村长的时候,要是这样拽着你,你早就蹦到房顶上去了! 狗蛋站住脚,没有往回走,只是扭转脸,低头没说话。 14.蓝天,白云。一望无边的梨树林。 人们都在给梨树蔬花。大家一边干,一边议论。 狗蛋在自家地里眉开眼笑,干的手忙脚乱。 村长素喜默默无言地在叉梯上蔬果,听到人们的议论声越听越烦。他直起身子,一只手把腰一插,讲演似的喊道:你们说这道那,谁给说说怎么办才好?怎么办不好? 素喜把另一只手一扬,又重复说了一遍。附近的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不约而同的注视着他。 素喜讲道:政府也是根据咱们的实际情况才决定这么做的,大家用心想一想,会上说的不是现实吗?果树面积的无限扩大化,必然导致恶性竞争,能不赔钱吗?只有变换品种,提早或延迟上市,挣出个差价钱,来个错季销售,肯定行。 “照你说,别的村都改完了?” “你当村长,大伙都跟着你走,到秋了咱的树上结的果子还不够自己吃,就别说卖了,大伙都跟着你挎着篮子要饭去?” 素喜鄙夷地说:就看到眼前一尺远,鼠目寸光! “狗蛋上蹿下跳的,他可是没人先下水,他不脱鞋的主儿!” “看远了早就饿死了,放眼世界,不吃不喝行吗?啊?” “素喜,你可别忘了前年你的梨树中了药害,你是怎么过的啦?” “人家素喜不吃饭,喝西北风长大的。” “在村委会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变卦啦。你当村长的说话还是……”狗蛋不知什么时候窜过来说。 素喜看人多势众,忙改口道:快干活吧!干活吧!干完活在说。 “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儿,改不改,把话都掏出来了。你们当村干部的,不能把自己心里边的话挟在胳肢窝里呀! “虽说现在不戴笼头了,缰绳也不在他们手里攥着了,可是往左拐还是往右拐,总的有个领头的,还得看你们当干部的!” 15.晌午,二来家 二来把这酒壶,郁郁不乐的独自喝酒,桌上没菜,只有一包花生豆仁儿,喝一口酒,吃几颗花生豆,停一会儿,长出一口气。 素喜走进门来,二来急忙招呼道:来,来,咱兄弟喝两杯。 素喜摆手拒绝:我不会喝酒。二来哥,咱们的梨树还嫁接不嫁接啦? 二来: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在这个事上咱不要抢头水---等别的人改了,看一看再说。 素喜:别的人?别的人都动起来的了,咱村里的社员们也叫叫嚷嚷要改,尤其是狗蛋领头闹。 二来火气上升,酒劲发作:狗蛋,他娘的瞎狗蛋,带头闹事呀!不让他当村长,挑他娘的眼,拔他娘的刺,他也不撒泡尿照照他是个什么东西! 素喜:他呀,会钻空子,会投机,看到有的人不想改梨树品种,他就假装起积极来了,好像他成了人们的活菩萨。 二来又干了一杯酒,用手把嘴唇上的酒抹掉说:狗蛋这小子给咱找事,兄弟,没问题,咱也得给他找点事。去他娘的!我是北片片长,还得我说了算。 素喜:支书答应大家了,让大家报数呢。 二来嘴已不听使唤:他算…算老几,我当支书的时候,他还是他娘的小队长呢。叫他上东,他…他敢向西! 素喜:他的背后可有王书记支持着呢。 二来:姓王的,他…他早晚有一天会滚出梨花湾去!你给我记住,到时候我会找他算账去!他是个大蛋包子,和人家正书记比、比他个副书记不强? 二来把两个胳膊一合抱,说:他……他是个这么大的蛋包子。 二来又倒了一杯,往嘴里灌。 素喜急忙拦住说:二来哥,别喝了,你都喝醉了。 二来端起酒杯,一半倒在嘴里,一半倒在嘴外,也不用手擦,任其顺着嘴角流下来。“我没醉!素喜兄弟,咱…咱俩喝一杯,喝一杯交杯酒。你我都靠着刘书记,将来你哥又上了台,村长还是你的,咱哥俩可得摽在一块呀。喝!这一杯可得喝…喝干净,一点不能剩。 二来的手颤抖的没了准头,把酒倒的满桌子都是才倒满一杯,端起来让素喜喝。素喜推辞不喝,二来抓住他的胳膊不放,“你不喝不行,说什么也得喝,我灌也得灌到你的肚子里。” 二来举手往素喜嘴里倒,素喜一扭脸,就到在脸上,流到了脖子里。 16.村委会 院子里站满了人。大多数人站在屋门口,有的靠墙站着,有的靠墙根蹲着。 狗蛋高兴的眉飞色舞,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和这个搭两句话,和那个点点头,在人们面前显示自己。 二来在办公室里坐着,无精打采的抽着烟。 素喜把人集合好,进屋说道:二来哥,你给讲两句吧。 二来不自觉的翘起腿坐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素喜讲了几句。“大家排好队,签下协议,林业局的技术员按顺序挨家帮忙嫁接梨树。” 有人说:狗蛋,你不是不改吗?怎么现在又往前挤呢? 有人说:别挤!一会儿签够了一千亩就不用改了。 狗蛋急着说:这不是打击报复吗?连说说的自由都没有了? 有人接话道:谁让你两面舌头--来回说呢。 狗蛋:我的树,不改就不改,想改就改! 有人说:那还着什么急呀。 有人嘲讽说:看来后面再使劲儿扇风点火也着不上来了。 狗蛋着急地说:烧你的屁股了?管你屁事! 二来听到外面狗蛋在院里嚷嚷,从屋里窜出来,站在门口,冲着狗蛋喊道:狗蛋,干什么总的有先有后,能一块干嘛?按次序来,这样最公道了,怎么说是报复你呢?你找什么碴儿?捣什么乱? 狗蛋:谁捣乱啦?不让提意见吗?那为什么干部靠前,让我靠后。这里边就有鬼? 二来指着狗蛋的鼻子说道:什么有鬼?怨不得人们叫你滚刀肉。 狗蛋把脸一扬,把脚一跺,两腿蹦起来,朝二来冲过来,喊道:你个王八蛋?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我! 二来伸手给了狗蛋一巴掌。 狗蛋把头一低,朝而来的肚子用力拱去。二来往旁边一闪,狗蛋的头撞到门旁的墙角上,碰了一个口子,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狗蛋用手一摸,摸了一手血,转身跑出去,拿来一张铁锨,朝二来铲去。 二来见势头不好,拔腿就跑。 狗蛋在后边一边追,一边骂:我铲死你个野王八羔子! 人们都在看热闹,没人去劝架。有人反倒说:他俩过去是一条裤裆里放屁,现在成了冤家对头,拼起命来啦! “哈哈哈!” 17.三来家 豁牙大伯正在院子里和三来整理羊圈。 豁牙大伯:三来,你的婚事有眉目了吗? 三来低头往外出着羊粪,露出胳膊肘处的两个补丁,说道:咱这条件,拿什么娶人家啊? 豁牙大伯:这么说别人说的是真的了? 三来没有立刻回答,停了一会儿才说:还…还不准呢。 春秋推门进来,看到三来猫腰干活,喊道:嗬!满院子都是复合肥,下不去脚啦,三来哥,树地里不用买化肥啦!省钱够娶媳妇了。 三来抬头朝他笑笑,答应一声。 豁牙大伯搭腔:嘿嘿!春秋呀,你三来哥娶媳妇正愁没钱呢?你可得帮忙呀? 春秋:行行!我要是屁股里能拉出钱来就好啦,我们哥俩娶媳妇都不用发愁啦。女家要多少? 三来没抬头:还,还没影呢。 春秋顺手拿起一把扫帚,说道:大伯,这上边天天讲让咱们增加收入,改良品种。你说不改吧,一年下来挣的钱还不够人家冷库的制冷费,干别的吧,你说咱能干什么呢? 豁牙大伯嘟囔道:干什么?反正光靠土里刨食可不行。…… 春秋停下手中的扫把,歪头看着豁牙大伯,“你说了半天,干什么好呢?” 豁牙大伯:干什么?干什么也有难处,什么也不是说句话就能办成的事儿。 春秋:大伯,你说咱把梨做成梨干怎么样?这几年梨的产量高,人们正发愁卖不出去呢。 三来接腔道:梨干能卖几个钱? 18.大街上 有人在和豁牙大伯讲价:毛猪也这么便宜啦? 豁牙大伯:你以为呢?你说说现在哪有不变的价儿? 那人转头走了:回头再说吧。 豁牙大伯扛着一杆大称,手里提着一只缺珠子的破算盘,后面跟着一辆三轮车,车上拉着几只羊。 “怎么?三来和春秋开车到哪里去了?”支书走过来问道。 豁牙大伯:“俩人去市里看烘干的机器了。” 支书:“能行吗?” 豁牙大伯边走边撂下一句话:“怎么也比烂了强吧。” 19.梨树湾村 灰色的天,黑黢黢的梨树林,模糊的村庄,一株老杨树紧凑与凄迷的树冠,远方一群乌鸦愈飞渝近,围绕在村边的低低的暮霭缓缓流动着。 20.春霞嫂家 破败的灰砖平房,木门两旁褪色的对联残破不堪。门右边的墙上挂着一只布满黄褐色铁锈的电表箱。 春霞嫂肩上搭着块毛巾,站在厨房里正洗碗。突然敞开的窗户中出现了一张惊慌的脸。 女人多余儿隔窗喊道:春霞。 春霞:什么事? 多余儿说:快来吧,可出了大事了! 碗从春霞的手中滑了下来,带着响声跌落在地板上。 21.村委会 三来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 王副书记和支书都闭着嘴,看着三来。 “出什么事啦?“什么?车出了事啦!”春霞嫂还没到村委会院子里就说起来。 春霞嫂:在哪个屋里呀?是在办公室,谁的办公室呀? 支书答应一声:在这屋。 春霞嫂腾腾的脚步声传过来,进屋看见三来低着头,便朝着三来问道:怎么啦?是翻了车啦?还是撞了人啦? 三来转过身来,面对春霞嫂,右手往外甩着:没事儿,你走吧,你赶紧走吧。 王书记:没出什么事,因为车上的事儿,给扣住车了。 春霞嫂瞭了一眼三来:傻乎乎的,还出门办事儿。 春霞嫂说完,扭身走了。 支书看着春霞的背影说:三来,有点风吹草动,现在就有人挂念上了? 22.大街上 刀敲案板的声音远远传过来,间或夹杂着“热果子喽”的叫卖声。 炸果子的看见有人过来了,用力敲打案板,有板有眼,挂着花哨点儿。 多余儿紧走几步来到近前,“来二斤。” 春霞嫂走过来:多余是你一惊一诈的,不就是那么丁点儿小事! 多余儿:我可是好心啊。 春霞嫂笑道:你呀,要不人们都叫你多余儿呢。 23.二来家 多余儿:咱家还改吗? 二来没好气地说:改!不改能行啊,就剩咱自己了。 多余儿:就你们这几根烂鸡毛,还能干成什么事儿?咱改多少? 二来喝下一口酒:全他妈改了。 多余儿:你别喝酒了,站房顶上喝西北风吧,随你喝多少。 多余儿从二来手里夺过酒瓶子,二来瞪起眼睛:给老子放下! 多余儿将酒瓶子猛地蹲在桌子上,震得酒杯、盘子乱蹦,转身出去了。 24.乡政府 阳光透过大杨树的树枝照射到屋子的玻璃窗上,亮暗分明。 院子里静悄悄地,屋里也是没有声息。王副书记坐在临窗的桌子旁苦苦思索。 王副书记站起来,走到窗口,漫无目的的朝外望着,院子里花树的影子和大楼的影子交错在一起,形成明暗不一的交织带,那些电线、树枝投在地上的影子,像一片奇奇怪怪的大网。 25.二来家 桌子上放着一大包炒熟的花生,一壶沏好的茶水,几个喝水的搪瓷杯子,杯子口挂着一圈酱色的茶锈。 二来:今天我看见胡秘书好像在整什么材料? 一年轻人说:好像是梨树嫁接的事儿。 二来:要是王书记不蹲这个点了,走了,支书他算个老几,嗯,他这个支书也得靠边站。我不当了,保举你当支书,哈哈! 那年轻人说:你当,你官复原职吗。 二来说道:不不,你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年轻,有文化。不过当上当不上,就看你使的劲大小了。乡里快换届了,就看他们这事儿做的顺不顺了。 那年轻人信以为真:二来哥,咱们摽在一起,和乡里的人串联起来,如果真是调查梨树改良这件事,想法把权从他们手里夺过来。 其他几个人又进来了。 几个人围坐在桌子周围,吃着花生,喝着茶水。二来让多余儿又端上几个菜,一个熏鸡,摆上两瓶酒,把酒盅分开摆上,倒上酒。 敬酒碰杯,说说笑笑,有的夸酒好,有的夸菜炒得好。屋里热热闹闹,酒气、烟气满屋缭绕。 多余儿坐在床上给孩子缝衣服。 二来咳嗽了两声:别人都动起来了,就剩下咱们几家了。看看咱们该怎么办? 那年轻人说道:让大家搞嫁接改造,光会说话,把咱们弄得乱哄哄的,不知道怎么搞。 一人附和道:关键是没把握,谁也不敢打保票。 二来:乱也得搞,事关大家伙的切身利益,不改不能交差呀! “现在谁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狗蛋这家伙领头闹,刚才喊得是坚决不改,现在又没有动静了,支起耳朵听起动静来了。” “我们这片长还有什么用?” 二来给这个倒水,给那个递烟,说道:大家说得对!村里弄什么事都弄得乱糟糟的,拿不出一个像样的办法来,光知道瞎折腾…… 年轻人说道: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行就集体辞职不干了。 人们纷纷表示赞同。 多余儿插上一句话:你们可别瞎折腾了。 二来扭头瞪了多余儿一眼:多余,有你什么事儿?乱插嘴! 二来回转头笑着说:你们说的在理,明天,我领着你们到大队部去找支书他们。咱说好,去了以后,都得说话,不能装哑巴。咱和他们摆摆理儿,给王书记提提意见,让他们说出个一二三来。 26.梨树地 树枝上的花蕾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绽开了,亮闪闪的刺眼。梨树周围的地上,麦苗已经泛绿了,给一片片黄色的土地带来了生机。有几只羊在树下散漫的啃着梨树叶,放牧人的鞭子偶尔打一个响鞭,在树林里格外清脆。 人们梨树地里在修剪梨树。 “你打听的怎么样?”有人问道。 “能有什么两样,还不是一个山上套的猴儿!” “按上边说的干,干啥啥不成,把人们都糊弄怕了。现在是没办法,咱自己又想不出一个赚钱的道道儿来。就再信他们一次吧,赌一把,万一能碰对了呢。” “但愿挂出的梨能卖出好价钱。” “要说也真行,乡里鼓动人们树档里种姜,种菜,不是让雹子砸了就是赔了,还真不知道改品种行不行。” …… 梨树地里很静,只有一个老头在一排排的树下耙松土地,把土梳的松松的、平平的,有人再进去,地上面会留下脚印。 梨树林间的小路弯弯曲曲地向远方伸展,浸入波浪般的地平线。天空辽远空旷,染上霞光的羽状云带从红红的落日那里伸出,愈远愈淡愈白。 27.村委会 乡政府的胡秘书和王副书记及村支书等人开会。 二来带着几个人闯进来。 胡秘书猛地站起来,把眼一瞪,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二来:我是北片片长,几个人来找我都为改良品种的事,我解决不了,来找王书记解决问题来了。 几个片长乱嚷嚷的喊道:“我们不干了!” “你不能在这样折腾下去了!你把村子折腾成啥样子了!把村子都搞乱套了。” 王副书记左手托着下巴,低头静静听着。 王副书记听罢不急不慢地说道:改良品种是根据群众的意见,是为了把梨树管理好,多产梨。这样搞,是正确的。至于你们不愿意当干部了,去找你们村支书说去,党支部可以研究决定,不必跟我说。 胡秘书把桌子一拍,朝几人喊道:你们立眉瞪眼的,想带头闹事呀!唵!王书记根据群众的意见是对的,你们知道吗? 二来:什么根据群众的意见,他是支持狗蛋派…… 其余的人说:支持狗蛋,我们就不干了。 胡秘书急了:什么狗蛋羊蛋的!你们都给我出去,我们在谈工作,出去,出去! 几个人耷拉着脑袋走出来。 院里的人们听得屋里面的说话,交头接耳的说:还是乡里的人厉害。 有人怪声怪气地喊:谷谷莠变成谷子穗啦! 人们发出舒心的笑声。 人们涌向村委会门口,两辆大汽车开过来了,来到村委会门口,汽车的喇叭声叫个不停。春秋从车楼里探出头来,向人们打招呼,“拉梨的车来了!” 人们围住春秋等几个人,向他们打听外面的情况。 28.晨,乡政府会议室 刘书记、乡长、胡秘书和村长素喜围坐在一起开会。 乡长:尽快把数量落到实处,谁家多少,登记造册,便于以后发补助款。 书记提高音量说:这个1000亩是你村必须完成的。 村长素喜吃了一惊:哦--这1000亩恐怕完不成啊。 刘书记:什么?完不成? 乡长:我们梨花湾村可是先进村,事事都得先进才行啊,刘书记说让你们先改1000亩,还没有说完,你就说完不成。我和刘书记商量了,在你们村搞个试点。 刘书记:我和乡长的试点。 乡长:刘书记和我都帮助你抓,有什么困难商量解决,你说呢? 素喜点点头。 乡长:上级明确任务,完成一千亩,否则你下台,我也干不成。老百姓满脑袋旧观念,懂什么?这叫官逼民富。 刘书记:困难肯定是有的,就看你的工作做没做到位,不能老抱着孩子哭了抱给娘的态度。 什么事都要做在前边,不能只做赶羊人,一定要做领头羊。自己想通了,别人的工作就好做了。你们几个村干部必须做在前面,先带头改! 村长素喜低着头将双手放在大腿上来回摩擦,双脚放在桌子底下。 29.金大娘家 三来坐在椅子上,两腿并拢,双手不知所措的在双腿间上下搓着。 春霞丈夫的三叔、大爷坐在椅子上,“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宅基地可是带不走的!” “村里也不放宅基地了,家里好几个孩子都快娶媳妇了,还没有房子。” “你抬身走可以,财产都是你的,这宅基地可是老辈儿们有约在先,不能给外姓人的!” “哪有这么大年纪还招倒插门女婿的?” “呸!”春霞嫂站起来,对地下唾一口。 “你这女婿他没地方就别娶你!”大爷说。 三来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胳膊肘处的补丁开了个大口子,三来的嘴张了几张,没说出话来。 “别你女婿,你女婿的!”春霞没好气地说。 春霞嫂:我还没有跟他连到一块儿呢! 春霞转身走出屋去,撩起一脚,踢翻了院里一只空水桶。哐啷啷一阵大响,屋里坐着的人身子一哆嗦,惊得睡在炕上的老头浑身一抖。炕上的老头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又睡了。 30.梨树林 林业局的服务车停在林间小路上。 农艺师正在手把手的教大家嫁接新品种。围观的群众认真地看着、听着,不时地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春秋他们到市场上打听了一下,咱改的这个品种比普通的雪花梨提早上市一个多月,价钱要高出五六倍。” “那不敢情好了,咱们就等着好消息了。” “王技术员,这个品种好管理吗?别到时出了毛病谁也管不了。” 王技术员:管理和咱们的雪花梨一样,没有别的病害,只是不知道这个品种能储藏多久? “能尽快出手,也不用放在冷库了。’ “可别卖不了,放在冷库里,等个把月咱这雪花梨又下来了,更没地方放了。” …… 狗蛋站在最后边,看不清楚又不愿意往前边挤,眼睛不时地来回转着,唯恐有人注意他。 31.村委会 村长素喜找来三来等几个人。 素喜看人来齐了,说道:明天你们几个养羊的,把羊都集中在三来那里,由他统一跟你们放牧。 三来:凭什么? 素喜:先别急,听我说。明天县里来视察咱村的梨树改良情况,顺便了解村里大力发展养殖的情况。集中起来,看着也像那么一回事,不然,你几只,我几只,不像个样子。 一人说道:跟他的混了怎么办?我的羊比他的强多了。 素喜:你们都在自己的羊身上做上记号,染上颜色区别开不就得了。 一人说道:村长,我的羊是山羊,不是绵羊。 素喜:没事儿,是羊就行。明天只要县里的人来了,我通知你赶着羊在树林子里过一下,让他们看见就行,这样书记、乡长才能说上话。记住了吗? 几人点点头。 素喜:好了,我还有事,你们都各忙各的吧。 32.二来家 二来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举起酒瓶子灌起来,气恼地将酒瓶子往地上一摔,玻璃渣子四处飞溅。 二来歪歪扭扭地走到里屋,往床上一躺,蜷起身子,鼾声大作。 多余儿领着孩子回到家里,看到烂醉在床上的二来忍不住骂道:就知道自己吃喝,还管不管老的小的啦,你个臭不要脸的!…… 多余儿一边骂着一边抄起抄床的笤帚往二来身上打着。 二来没有动静,只是哼了两下。 多余儿越骂声音越大,把孩子吓得不住仰着脸眨巴着小黑眼睛瞧她。 33.村委会 支书几个人正在商议着事情。 院里咚咚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接着就是洪亮的叫喊:老支书在屋里吗? 老支书刚想搭腔,春秋使个眼色,几步窜到门口,用手顶住了门。 春霞嫂推不开,说道:大白天顶着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春秋说道:你使劲推啊,又没锁门! 春霞嫂:肯定是你小子当了顶门棍! 春霞嫂一推推不开,再使劲推,门猛然开了,她打了个趔趄,脚没站稳,就冲着春秋扑过去,一手抓住春秋的胳膊,一手拧住春秋的耳朵。春秋呲牙咧嘴只讨饶。 春霞嫂:我让你讨厌! 屋里的人大声笑了起来。 春秋挣脱出来,双手揉搓着耳朵说:春霞嫂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又想找婆家了? 村长素喜接话道:是三来哥的劲头大…… 老支书微笑着说:有事吗? 春霞嫂:我说老刘叔呀,这事儿什么时候了,还没个准信儿? 村长素喜不解地:没脑袋没屁股的,你说的什么呀? 老支书解释道:做什么事儿都得慎重。大伙从实际出发,怎么对大家有利,就怎么干,一步一步都得想仔细喽! 春秋歪头问:春霞嫂,你又听见蝼蛄叫了? 春霞嫂: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闹得人心神不定的。说变就变,一会说黑的,一会儿说白的,弄的人也不知道哪头炕热。 老支书:这改是肯定的,改肯定比不改强。 春霞嫂:那我就留下树了。 春秋学着三来的声音说道:那就留下来吧。 老支书也憋不住了,扭头“扑哧”笑出了声。 春霞嫂脸色通红,走上前又要和春秋动手。 屋里的电话铃响了,春秋一闪身,跑着出了屋子。 说笑声、嬉闹声,从屋子里飘向四面八方。 34.现场会 几辆小车、中巴车停在村口。 梨树上用绳子挂了一串彩色的标语,“欢迎各级领导莅临视察”。 路旁站了许多前来参观的村干部、群众。电视台的记者在做现场报道。 刘书记、乡长高兴而骄傲的领着县里的领导,在梨树林里转了一圈,边走边滔滔不绝地讲解着。 三来赶着一群羊匆匆穿过梨树林。 刘书记:梨花湾村还大力发展养殖业,冬季充分利用了梨树的叶子,不光积肥,还做养殖的饲料,比如养羊、养牛、养兔子等…… 参观视察的领导还纳闷的问道:养的羊怎么乱涂颜色啊? 乡长:那是品种不一样,做的记号,一边观察一边确定最终的养殖品种。 领导不断地点头表示肯定。 主管农口的副县长把参观的人群集中在地头,表扬了范庄乡政府和梨花湾大队,表扬了刘书记和乡长,要求梨区各村都要向这里学习,抓紧改良品种,促进梨农增收。 35.村委会 人们排着队支梨树改良补贴款。 轮到狗蛋了,狗蛋把那只眼睛使劲睁大,低头看看桌子上的名单。 会计和贵说:没钱了,明天再支吧。 狗蛋大嘴一张:你们看看,我排了半天队,到我这儿没了,不知道狗日的们怎么捣的鬼!我要是知道了,跟他算不完的帐。唉!我算是倒了血霉了! 人们大笑。 和贵瞪了狗蛋一眼说:你穷叫唤什么!这是大小进赶的。 狗蛋伸了伸脖,咽了口唾沫。他看见和贵从抽屉里又拿出钱来,吧嗒着嘴不支声了。 和贵:把身份证拿来,让你支了吧。 狗蛋的嘴角流露出一点满足,说道:这还差不多儿! 春霞嫂:自己是兔唇,把别人都看成豁豁嘴! 狗蛋回头说:我可不比你,你心荒大,不过事儿也敢往家里带男人! 春霞嫂骂道:你个滚刀肉!满嘴放狗屁! 36.大街上 豁牙大伯碰到急匆匆赶路的金大娘。 豁牙大伯:他婶儿,挺忙的?又去哪儿说媒去? 金大娘:咳,忙什么呀,一月也没两宗。 豁牙大伯:比我强,我有个把月没见腥了! 金大娘:我这都是扯闲话。 豁牙大伯看看周围没人,拦住金大娘:他婶儿,人家那边愿意吗?人家的近门当户同意吗? 金大娘:我也听说,自打她的闺女出嫁后,有人就想占她的房子呢。 豁牙大伯沉吟片刻,“那还得麻烦你再给人家好好说说。” 金大娘:他大伯,这件事儿前几天我给她说过啦,可她拐弯抹角不给个囫囵话。她顾虑这,顾虑那,怕他闺女不愿意,怕他近门当家不愿意。 豁牙大伯:咱这不是没办法的办法呀。 金大娘:我知道。人家说买起了马就置的起鞍,娶起媳妇就盖的起房,还说宁肯找个干儿子,也不招个穷汉子来。 豁牙大伯:都是咱穷呀,人穷志短,马瘦毛长。任人家損咱呗。 金大娘:我可是费尽口舌,人家就是不说个痛快话。 豁牙大伯摇摇头走了。 金大娘看着他的背影说:回头我再给人家说说好话! 37.春霞嫂家 春霞嫂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大盆四周溢出许多泡沫。 金大娘还没进门就喊:春霞在家吗? 春霞没抬头答道:在。 金大娘进来:干什么呢? “发愁呢。”春霞嫂抬起头,甩甩一双沾满洗衣粉泡沫的手,用胳膊拂了一下头发。 金大娘:你还有什么可发愁的? 春霞嫂:发愁的事多啦,谁还为发愁筛锣张扬? 春霞嫂在围裙下搅动双手,笑起来。 春霞嫂摘下围裙,擦完手,把头发卡子用牙咬了一下,又重新卡在耳朵后面,把她让进了屋里。 金大娘:“春霞呀,要是倒退十年八年的,我替老妹妹你撑口袋,多跟他们家要点儿钱!” 春霞嫂:都什么年代了,再说都什么年纪了,还说这种话。 金大娘:说是这么说,他们家也拿不出来呀。这几年都是他帮扶你,什么样你心里也清清楚楚,不用我说什么了。想好了,就尽快把这事办了。 春霞:话是这么说,先别说彩礼了,他往哪儿娶我呢?你先让他说出这个来才说吧。 金大娘:你说的也是。 …… 春霞送金大娘出来。 春霞抬眼向天上看去,目光随着追随着在银灰色天空上下翻飞的乌鸦。 38.梨树林 黎明,黑黝黝的树林成了灰白色,树下地面上泛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蔓草丛生的梨树林,苍凉幽静的墓地。 春霞嫂一人静静地站在墓前。坟堆上几株干枯的蒿草茕茕孑立,在风中摇来摆去。 (回忆):人高马大的春霞,利索地拍拍身上的土,刚进家门,便高一声低一声地喊闺女的名字:二丫,二丫…… 春霞从院里的晾衣绳上拽下围裙,拎起猪食桶喂猪,骂声也跟着响起来:我要是不在家,这猪就的饿死,进了你这个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啥福没享着,还得伺候老的,把持小的…… 男人从屋里出来,喝的晕头转向,门口转了一个圈又回去睡觉了。 男人话少,春霞问一句他说一句。春霞不问,他就闷了头抽烟。烟气熏得孩子们只咳嗽个不停。 春霞沾着唾沫数钱,说道:等咱攒够了钱,我也盖它三间新房,让村里的人不敢小瞧咱! 男人在一旁嘿嘿笑,春霞一脚踹过去,“要是你少喝几口猫尿,房子早起来了!” …… 几声孤零零的鸦鸣在梨树林间回荡。 春霞嫂慢慢弓下腰将长在坟头的野草拔了下来。 39.三来家 金大娘:你这人就是!噙着冰凌倒不出水,心里有话怎么就不说呀!急死人了。 三来:大娘我说什么?我有啥话瞒你?你别老是往我肚里伸个勺子--掏话儿吧? 金大娘:你想怎么办?说出来呀。 三来:咱们村,没有行市有比市!看看别人不就知道了。 金大娘:看别人!人家年轻人先给女方3万,你行吗? 三来像触了电,“腾”地一下站起来,脸涨得通红,鼻孔一扇一扇的,肌肉饱满的胸脯一起一伏,两只眼睛像要喷出火来。 屋子里静极了。 人们发现三来眼里的火焰慢慢熄灭了,呼吸平缓下来,嘴唇动了动,又闭住了。 三来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依旧低着头。 豁牙大伯:他婶子,还得麻烦你将咱家里的情况好好说说,让人家将就一点儿。 金大娘:什么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呀!不扯东就挂西。先放下彩礼不说,就这房子的事儿你说说。你这儿没戏了,人家春霞有权继承占用她那房子,偏偏就有人干涉。 豁牙大伯:这还不是看人家是个寡妇,好欺负吗? 金大娘沉吟了一会儿:我想这次咱给她说只是暂时当新房占一占,兴许事情就好办了。别的等咱过了事儿再说! 豁牙大伯点点头,三来也站起来。 金大娘:我看,保险起见能让王书记和支书再去说说就好了。 40.春霞家 院子里扔着没有剁完的猪食菜—一筐头白菜帮子。 门外停放着一车刚剪下来的梨树枝,三来推门进来。三来走进屋里转了一圈又走出来。 邻居听见动静走过来:你过来了,你快去吧,春霞她住院了。 三来没有答话,急匆匆走了出去。 41.乡卫生院,病房 春霞躺在病床上输液。春霞的闺女坐在一旁守着。 三来掂着一袋子水果,从门口退出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两个膝盖靠的紧紧的,左手一会儿放在腿上,一会儿又插到上衣口袋里。右手一只捏住一个衣角,紧张的看着门口。 春霞朝门外努努嘴,闺女问道:怎么啦? 春霞:你三叔来了。 闺女:不会吧。你成半仙了? 闺女站起来,拉开门,看到了坐在门口的三来,不由得一愣,嘴角不免露出笑意,“什么时候来的?快进来吧,三叔。” 三来站起来局促地说:刚刚到。 闺女掂起暖瓶,“三叔,你坐,我去打点热水。” 三来拘谨地坐下来:你怎么啦? 春霞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 42.春霞家 三来帮助春霞喂猪、喂鸡。 院里的一棵梨树开满了雪白的梨花,微风吹过,花儿轻轻摇动。 不知是从谁家传来了一只好听的歌儿,三来轻声哼起来,愉快地打扫着院子。 43.春霞家 王副书记和支书两人来到春霞嫂家。 院子里自来水管旁放着水桶,旁边还有一个个湿的圆圈圈。 支书向屋里喊道:屋里有几个人啊? “几个人,好几百哩!”春霞嫂剪短了头发,显得年轻了许多。她说笑着迎出来。“吆,怎么王书记你也来了,我们家可没有来过当官的,快到屋里坐,院里怪冷的。” 支书笑嘻嘻说道:怎么没来过官?我不是官吗? 春霞嫂仰脸大笑:你呀,算个门插官!嘎嘎嘎! 三来不自然地从里间屋里走出来。 王书记:一进门我猜你就在屋里呢! 支书:等着你们拿意见,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原来在这儿掰瓜露籽儿地数落你们自己的痛快事儿呢! 三来哼了两声:水管里有水了,我去打水。 三来大步往外走,一不小心,门槛把他绊了个趔趄。 三个人都看着三来的背影。 春霞嫂的脸上闪过一下笑容,又变成了嗔怪的表情,低下了头。王书记笑了笑,支书却笑得前仰后合:“高兴的三来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了。” 44.三来家 王副书记信步来到三来家。门口,碰到了三来撅着嘴往外走。 王副书记问:你爹在家吗? “在!”三来把头一扎,迈大步走了。 屋里,老汉坐在桌子旁怒气未消,低头生气。大口大口地吸着烟,又大口的吐出来,烟从耳边升到房顶。桌上摆放着还未动的饭菜和碗筷。 王副书记:老哥,快吃饭吧,一会就凉啦。 老汉把碗往桌子里边一推,“不吃啦。 王副书记在对面坐下。 老汉低头不语,哼唉着。 王副书记看见屋里已经粉刷一新,里间屋里还放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 王副书记:里里外外都翻了新,这不是挺好吗?怎么还生气呢? 老汉长出一口气:孩子大了,不听话了。为什么生气,就是为娶媳妇没有房子。 王副书记:没房子咱想办法呀,值得生这么大的气吗? 老汉:三来长大了,翅膀硬了,敢和我顶嘴了。唉!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拉扯这三个孩子,混过了二十来年,我容易吗! 老汉擦擦眼里噙着的泪继续说道:孩子他娘死后,孩子们越大,花销越大,发愁就越多,就是攒不下钱娶媳妇。一个个三十大几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干活是不发愁了,可又发愁娶媳妇成家。…… 王副书记:过去的事了,就别说啦,眼下两房儿媳妇儿快娶到家了,以后全是高兴的事了。 老汉抬起头,皱起眉头:净高兴的事?刚才就是为娶媳妇的事儿折腾呢。三来不知怎么两个人好上了,一成就是急的,要马上办喜事。他弟弟订婚早,有准备,他没有准备呀,弄得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按理说,应该先给大的过,后给小的办。我跟他兄弟一商量,人家不同意,和我吵吵起来了,也非要今年结婚不可。把我说急了,骂了他一顿。这不,三来也不高兴。唉!喜事儿找气生,喜事儿找气生! 王副书记劝道:孩子这么大了,可不该骂。 老汉一声不吭,又低下头,手里不断的摩挲着桌上那只圆润而没有棱角的小茶壶。 王副书记:不用发愁。两桩喜事一块办,一天结婚,这样都满意。 老汉:可房子怎么办? 王副书记:有办法。就看去住不去住。 老汉随声附和道:去住,去住。 45.村委会 播音室里支书拿起话筒:大伙注意了,大伙注意了!今年有收梨花的了,大家不要把梨花随便扔了,收集起来,酒厂有人在冷库的院里收梨花,有多少要多少…… 大喇叭的声音传到了梨树地里。 支书:今年我们还将建立一个旅游观光台,让外边的人看看我们的梨花,大家在树地里碰到人家,不要大惊小怪,不要往外轰人家,说话要客气点…… 46.梨树地 王副书记陪同客人在树下合影留念。 参观的人们纷纷举起摄像机、相机拍下这美丽的景色。 站在树上的疏花的人们唧唧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成年六辈子看梨花,也没看出什么来,看人家这兴奋劲儿,跟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放飞差不多。” “城里人眼下时兴乡下游,村里的野菜成了城里的宝贝。” “钱多的花不清,烧的吧?” …… 47.屋里 对门放一张三斗桌子,桌上放着暖瓶茶具。墙上挂着两个相框,里面放满了春霞嫂的照片。 王副书记好奇的看着。 春霞嫂手脚忙碌,沏好茶,坐下来。 春霞嫂笑着说:你们这一来呀,俺家的门楼也高了,什么问题也就解决了! 王副书记:什么问题? 春霞嫂:什么问题?你们来解决什么问题,就是什么问题,还用问我? 王副书记笑着说:我又不是神仙,哪有这么大的神通啊? “你们不知道,前院里他大爷,后院里他三叔,都想着我抬了身子,赶紧占我的房子哩!春霞嫂把胳膊往前一摆,又用手往后一抬,又是鼻子又是眼,接着说:他们都知道我不同意和刚才出去的来往。你们来了,他们心里不愿意,嘴里也不敢吭声了。 王副书记:奥,你是借我们来压人家呀。 支书接着说:你是想把粉抹在我俩脸上,给我们添光呀。 春霞:吆,他央求我,给我磕一百个响头,我也不答应。说实话,我不愿意离开这个家。现在兴了闺女娶女婿,还没听说寡妇倒插门娶男人呢。 王副书记:怎么不兴,凡事都有个开头的,越来越多,不就兴起来了? 春霞:别说笑话了,让他来住就是了。 48.梨树林里 金黄的油菜花。雪白的梨花成了花的海洋,徜徉在花海中的旅游的人们或坐或站在树下树上留影。小路上停满了小车、旅游大巴等,成群结队的旅行团淹没在花海中。 从树枝中漏进来的稀疏的阳光,斑斑点点铺在地上,洒在他们身上。人们一边笑着,一边站在树下或者站在叉梯上疏花,地上铺着一大块包袱,摘满了满满一篮子的梨花在包袱上成了小山。 望不见尽头的树林,听到有些地方传来人们讲话的声音,却见不到一个人影。枝条向树干周围伸张,像一座大的白色宝盖,庄严沉重。一棵棵梨树覆盖着地面,树枝上边开满了雪白的梨花,又白又密的梨花把枝条都掩映起来了,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 49.春霞嫂家 鞭炮声响成了一片。门框上贴上了红对联,窗户上贴着双喜字,出来进去的人来回在院里穿梭。 春霞嫂和三来并肩在人们的簇拥下来到春夏的家里。 春秋在门口拦住春霞,伸出手掌:不给喜糖还能进了这门? 春霞举起手朝春秋打来:我给个呱呱呱! 人们一阵开怀大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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