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内搜索 关键词: 类别: 范围:
 
城市生涯--内容
 
授权级别:授权发表 作品类别:相声剧本-对口相声 字数:  编辑:bbbb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0/2/3 10:21:54  最新修改:2010/2/3 10:21:54  阅读:
城市生涯
作者:老于头
小品大全网专业代写各种小品、相声剧本。电话:电话:13715619157 QQ:870671008

序幕;

清晨。

霍庄的全景。

老霍在自己后院,打开笼子,放出鸡鸭,关了一晚的鸡鸭纷纷震翅,飞出院门的情形。

老霍从家里推车出门狗和猫欢快地追随在后面的情形。

小路上,老霍一边骑车,一边和路人打着招呼。

湖西卫生院的全景。

老霍参加晨会的情形。

老霍在门诊看病的情形。

老霍给村级医生上课的情形。

老霍在食堂吃饭聊天抽烟的情形。

老霍和院长商量事情的情形。

伴随着以上画面,依此推出本片的演职人员名单。

1;

八月傍晚。

山北县湖西乡卫生院

下班的时间,霍生根)推着自行,和进出的人打着招呼,下班回家。来到大路,一偏腿,上了车。

右侧的龙头上,挂着一只破旧不堪的人造革拎包,已经看不出底色。

2:

铃声一阵响,从柏油大路向南一转,就是通向霍的石子路,那里是老霍生活了五十多年的故乡。

远远近近一片金黄。

石子路狭窄,高低不平,两边的短草青黄夹杂。

小路上,老霍骑得很慢。

迎面而来的许多人,不管步行还是骑车,不管年龄和性别,都主动而热烈地和老霍打着招呼。大多数人叫霍医生,还有人称呼老叔,还有人叫爷爷。面对问候,老霍一例面带微笑,点头致意。

3;

家,门前的水泥场上,鸡鸭狗猫一阵叫闹蹦跳,十分热闹。

老霍下车,爱人火凤已经迎了上来,帮他拿包,说道:“后庄的炳生来了半天了。”

堂前八仙桌上放着一条烟和两瓶酒。

老霍坐到了桌旁,炳生坐在矮凳上:“霍医生,好多了,多谢你啊,一点点意思。还要麻烦你再开张方子,再吃几帖就差不多了。”

老霍一边开药方,一边嘱咐着:“肝炎这个病,来得快,去得慢,歇,你老婆是急煞鬼脾气,最起码也要歇半年。炳生啊,不是我说,你们夫妻俩个做得太苦。”

炳生一边点头一边叹气:“霍医生啊,做得苦是不错,你也晓得,就这样做法,一年到头也存不到几个钱,只是混张嘴,不像你每个月有工资,又有本事在手上。我们呢,农民只会赤脚刨田,从烂泥里求活的,不做就只好吃西北风了。”

两人相视无语。

4;

老霍家的堂前,灯光昏暗。

老霍和火凤相向而坐,吃着晚饭。

老霍眯着酒夹着菜,一声不响。

火凤自言:“就快八月半了,丫头女婿要回来了。”

老霍把桌上几根骨头扔在地下,桌下的狗闻了闻,又蹲了下去,一旁的猫走过来,啃起了骨头。

后院,鸡鸭都已经进了笼。

村长走了进来,按辈份算是老霍的侄儿:“老叔,吃酒了。”

火凤忙起身:“村长啊,来坐,陪你叔叔吃几杯。”

老霍对老伴说:“我这酒太低档,又没什么好菜,去,把刚才炳生送来的酒拿出来。”

两个人一起喝了一杯,村长给老霍倒酒,自己也满上了:“炳生老婆病好了吧。”

老霍嗯了一声。

村长吃口菜,嘴里含糊不清:“村里北边靠公路那一块地,乡里要了,是建化工厂,听人说是看中村里有条河。”

老霍抬起头:“乡里发文了?”

村长:“还没有呢,现在乡里做事情……,下面的话根本不听的。”

老霍低下头。

村长:“老叔,你明天到乡里去看看,你是长辈,又有威信,书记乡长也要让你几分的,最好不要建在我们村。不然……。”

老霍叫道:“盛饭吧。”

火凤从灶屋里端出一碗饭,放到了老霍的面前。

村长摇手:“饭在家里吃过了,我走了,老叔,麻烦了啊。”

狗看猫啃骨头啃得香,走过来把猫赶到了一旁,自己啃了起来。

5;

隔天上午。湖西卫生院。

湖西卫生院的主体建筑是一幢两层的小楼。

二楼,初保(初级卫生保健)办公室。

老霍嗯嗯两声:“周主任,你放心,关于赤脚医生私自在家看病的事情,我一定加强管理,好的,好的,我一定注意,好的。”

挂上电话。

6;

隔壁的院长办公室,许院长在踱步。

办公桌上有一纸文件,是卫生局刚下发的关于卫生院改制的条例。

几个来回后,他来到门口,喊道:“老霍。”

老霍走到办公室门口:“什么事情?”

楼下的外科门诊,小胡医生来到门外,对着楼上喊:“霍医生,下来一趟,有个小手术。”

老霍看着院长,征询意见。

院长说:“那你先忙吧,下午再说。”

7;

外科门诊。

相通的是一间小手术室。

小胡在为一个病人消毒:“是嵌甲,已经化脓了,还不愿意手术,我说是霍医生亲自做,他才同意。”

老霍在穿手术衣:“你就是懒。”

小胡说:“我想勤快,病人要肯啊。”

病人的左脚被架得高高的,已经化脓的大拇趾被暴露在手术视野中。

小胡把顶上的冷光灯对准手术视野,两个人聚了过去。

老霍利落地下刀,排脓,止血,缝合。

8;

外科门诊。

老霍对小胡说:“开点抗生素给他。”

转头面对病人:“休息几天,定时吃药。”

起身对小胡:“我到乡里去一趟,院长问起说一声啊。”

9;

乡政府的办公大楼临街而建。

老霍一路步行过去,大街上几乎每个人都和他打招呼。老霍比他们更热情地回应着。

二楼。最东面,乡长办公室里。

乡长看见老霍,立刻站起来,递烟倒茶。

老霍并不客气。

从门里远远地望过去,两个人在激烈地交谈着什么,听不到内容,老霍的背影恰好挡住了乡长的脸,也看不到两个人的表情。

乡长办公室的窗外,就是湖西镇唯一的那条水泥马路,熙熙攘攘。

从窗里看出去,连续几辆装满砖瓦的卡车,在路上缓慢行驶。

两边的行人几乎视而不见,仍旧在路上说说笑笑。

10;

室内。

乡长起身送老霍:“霍医生啊,你是乡里的知名人士,平时也为我们乡里做了不少好事,你反映的问题,我们乡里一定会仔细考虑的你走好,走好啊。”

大路上的卡车疾驰而去,扬起扑面的灰。

10;

傍晚。

院长办公室里院长和老霍已经抽了半天的烟。

从门的方向看过去,仍旧是老霍的背影挡住了院长的脸和表情。

院长的声音:“局里的文件,卫生院要改制,合同制临时工,五十五岁一律退休。两万块买断。”

院长办公室的北窗外就是成片的稻田,金黄一片,丰收在望了。

院长的声音:“我也不想你退,你在医院,我要省很多心。可是……,”

老霍仍旧无语。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

院长继续:“明天白天把手头的工作办个移交,晚上卫生院给你开个欢送会。”

老霍说了:“省省吧,卫生院也不宽裕。再说……。”

11;

卫生院大门口。

许院长把一包东西放到了老霍的自行上:“这是今年八月十五的福利,我做个主,给你个双份,你带回去。”

老霍要推辞,没有成功。

院长说道:“明天来结退休费,我跟财务上打个招呼,把今年的奖金先一起算给你,这么多年了,算一点心意。”

老霍不得不说了:“院长,你放心吧,我有今天,都是乡里和卫生院的功劳,我绝不会做对不起卫生院的事情。”

院长微微地笑了,天色较暗,不能十分清晰地察觉到。

老霍骑上车,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大路的尽头。

12;

老霍家的堂前,灯光昏暗。

靠墙的长几上,电话响了。

火凤拿起电话:“你找谁啊?

忽地激动起来:“是金梅啊,哪天生啊?明天回来?中午到家吃饭?好好你爸爸还没下班呢,大概快要到了。他么总是假积极,好的。明天路上注意啊,啊?自己开车回来,学文买车了?借的?他会开了?那么当心啊,挂了啊,挂了啊,路上当心啊,等你们啊,再见再见。”

火凤的脸上幸福无比。

老霍在门前停车,一脸暗淡。

桌上的酒菜已经摆好,老霍一屁股坐下,端起酒杯仰头就是一杯。

火凤没有看到老霍的表情,坐在对面,自顾自地喜悦:“老头子,金梅明天回来张节了,中午到家吃饭。还有,学文会开车了,明天他们自己开车回来。”

老霍依然无言。

火凤这才发现老霍的脸色不对,以为是针对女儿的:“我说老头子,你还记女儿的事啊,人是她找的,婚是她结的,日子是她过的,早就丑话在前了。就这么一个女儿,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就要当公了,有什么不好?”

老霍叹口大气:“老太婆,我退休了。”

火凤没明白:“退休?怎么会的?没到年龄啊?”

老霍边吃边说着什么

火凤很吃惊:“就两万块钱?能够做什么用?万一生病怎么办?卖命卖了几十年,这卫生院也太狠了吧。”

火凤说着要哭的样子。

老霍反过来劝老伴:“也不是卫生院的事,改制是大势所趋。你别怕,老归老,混口饭吃的本事还是有的。”

火凤高兴了起来:“对啊,你不是会看病么,怕什么?”

老霍小声得象自言自语:“再说吧。”

火凤坐到墙角旁,折起了纸钱:“东西都准备好了,明天是月半,去烧一烧。唉,又是一年了。”

13;

天一早。

老霍象往常一样早早起床。

整理自己的人造革包,挂上自行车,推到门外,了一,想起来不用上班了。

再回到家中,抽起来烟。

烟抽掉大半了。

老霍起身,拿出一只篮子,放进香,蜡烛,纸钱和几只点心,往公墓走去。

14;

老霍拎着竹篮,缓缓独行在小路上。

湖西乡的公墓,跟霍庄隔着主干道

马路上的车流不息,老霍等待着。

穿过马路,来到公墓。

老霍站在父母亲的墓前,虔诚地摆放供品,点蜡烛,上香,磕头。

公墓里断断续续地有人进来烧香了。

香眼袅绕。

15;

山南县,吴学文的家客厅里。

霍金梅挺着大肚子,忙着把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望行李包里塞。

吴学文在卫生间里非常认真地梳头:“做什么啊?要带那么多东西。不回来?”

霍金梅不理他,看看四周,又放进了两样吃食。

吴学文奇怪了:“怎么了?”

霍金梅说了:“结了婚第一次回去张节,我不太小。”

吴学文说:“已经买了很多啦。”

霍金梅说:“我总觉得太少。”

吴学文笑了:“那你把家搬过去算了。”

霍金梅说:“你有那么大的车吗?有的话我就搬了。”

说完她自己笑了。

16;

新村里,两口子走到一辆车旁,是一辆2000型桑塔,吴学文打开驾驶室坐了进去,霍金梅一边往后备箱里放东西,一边和过往的邻居打着招呼。

吴学文摇下车窗,向后催促着霍金梅。

回头对着后视镜照照自己的模样,笑了笑。

迎面开来一辆“宝马”,吴学文立刻摇手招呼,目送着车子走过。

霍金梅坐到了副驾驶室,吴学文说:“你和那些人打什么招呼?都是些穷光蛋。”

霍金梅一推车门,下了车,坐到了后座。

吴学文摇摇头,开车了。

17:

老霍从公墓出来,太阳已经升起了。

公路上,一辆辆大卡车拐上小路,向霍庄方向驶去。

老霍只得站在路边,避让卡车。

行驶不远,靠在霍庄的小河旁,车都停了,很多人在卸砖。

很多的村民议论纷纷,有些话很是激愤。

看见老霍在一旁,很多村民就向老霍讨主张。

村长也过来了,村民们意见更大了。

村长转头看着老霍,有询问的意思,老霍摇摇头,没有说话,走了。

身后,村长说:“你们放心,我们村委一定再去争取。”

18;

同时。

山南县开往山北县的大路上。

吴学文嘻笑着开着车。

霍金梅冷着脸坐在车后。

吴学文:“不就一句话么,值得吗?”

霍金梅:“你太势利。”

吴学文:“势利?现在是金钱社会,有金钱才有社会。

霍金梅无语。

吴学文:“譬如我,如果还在卫生院做个医生,这车谁肯借给你啊?还不是看我秘书长的身份?”

霍金梅:“芝麻大的官,就抖得哗哗响。”

吴学文:“当官不怕小,有芝麻才有绿豆啊。”

霍金梅终于笑了。

路牌显示,车到山北县境了。

19;

同时。

小路上,村长追上老霍,递上烟,两人默默抽着。

村长:“真退啦?

老霍没有说话。

村长:“歇下来怎么打算?”

老霍一口烟,看到挎着的篮子里留有半根香,就用手拣起,放到鼻下闻了闻,扔到了路上:“就歇歇。”

村长不解。

20;

老霍家门前的水泥场上。

本村的村级医生(俗称赤脚医生)金根,坐在门前,和火凤正拉着家常。

金根看见老霍和村长,连忙起身打招呼,只叫了一声:“霍医生……”

老霍手一截:“金根,今天村长在这里,我表个态,我个人绝不和卫生院抢病人,下面的话你就不要说了。”

金根一脸苦笑,村长是一脸的满意。

21;

远远的公路上,有辆小车转到了霍庄的小路。

在场的每个人都看着那车渐渐开近,停到场上。

先下车的是霍金梅。

火凤根本就没想到是女儿,一脸的惊喜,站在原处没动。

霍金梅挺着大肚子慢慢地向后去,老霍矜持着对老伴说:“你个老婆,女儿有身孕在,你还站在那里?”

火凤这才过去帮忙拿东西。

吴学文下车了:“爸爸,妈妈。”

一一递烟。

金根拿过烟,看看嗅嗅:“好烟啊,”帮村长和老霍点上,笑眯眯地:“难怪老霍拽为,有这么好的女儿女婿,哪里要再操什么心啊,等着享福罗。”

看着女儿女婿以及老伴大包小包地往家拿,老霍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由衷的笑。

22;

午饭时间。堂前的八仙桌,老霍上座,一人一边。

火凤给女儿夹菜:“算过了吗?哪天生啊?”

金梅:“就是月底。”

火凤夹了一堆菜给她:“那你多吃点啊吃得越多对小越好。”

吴学文笑了:“妈妈,你自己多吃点。她的营养足够好了,在医院查了几次,都说孩子的情况非常好。”

火凤立刻转头:“看到是儿子还是女儿了吗?”

金梅和学文对看了一眼,都笑了,没说话。

火凤也不问了,笑逐颜开,自作聪明地对老霍说:“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了,肯定是个儿子。”

老霍矜持着,举起杯,跟女婿稍稍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吴学文也跟着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爸爸,既然退休了,就到城里去住两天吧,和妈妈一起去,还是结婚的时候去的山南。还有几天,金梅要生了,你们去帮帮我们,大家相互都有个照顾,爸爸,你说呢?”

老霍吃菜,没有回答。

金梅妩媚地看了学文一眼,热烈地响应着:“太好了,我正为生孩子的事情烦着呢,他么天天瞎忙,不容易着家,请保姆么又不放心。有爸爸妈妈照应我,我就完全地放心了。”

火凤跟着说:“好是好,就是你们家的地方太小了,怎么住啊?又不是一天两天,再说了,我们一走,这一家的东西怎么办?还有,”

火凤看着老霍。

老霍依然没说话,喝了口酒。

金梅急了:“爸爸,你说句话啊。”

老霍依照自己的思路说了:“我退休么能拿到两万块,每个月田里总能摸到几个钱,我和你母亲一个月的开销么,省着用,有两百块也够了,一年是两千块,那两万块够我们花十年了。再过十年,我们也都老了,可以死了,不会给你们添累的。”

火凤第一个激动起来:“你个老鬼,尽说些鬼话。女儿女婿为我们想前想后,你倒好,连死都说出口了,你活得颠倒了啊。”

金梅也跟着说:“爸爸,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做子女的尽孝是添累吗?那你们生我养我怎么说呢?”

老霍无语。

吴学文开口了:“爸爸妈妈,这样好不好,金梅就要生宝宝了,你们先去帮忙照看照看,看看过得惯不惯,如果能习惯就继续在城里过,如果实在过不惯,你们再回乡下来,怎么样?”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着老霍,老霍想了想:“好吧。就这样了。”

23;

当晚。

在金梅的闺房里

吴学文和霍金梅挤在一张小床上。

金梅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幸福。

吴学文若有所思。

金梅捅捅丈夫:“要是爸爸妈妈真的肯到城里去,和我们一起住,我都不知道怎样的开心了。”

吴学文:“不仅仅能帮助我们,还有更美的事情呢。”

金梅盯着丈夫:“难怪你积极,原来有花头精在肚子里,快说,什么意思?”

吴学文没说话。

金梅是急性子,她一下直起身:“快说么,不说就不让你睡觉。”

吴学文拗不过她:“还没彻底想好呢,反正不是坏事。”

金梅贴着丈夫的脸:“你先透露一点点意思,就一点点。”

吴学文说:“我们红十字会的门诊正缺个专家,我想请爸爸去帮帮忙。”

金梅:“专家?你说爸爸?他会肯?可能吗?”

吴学文叹口气:“所以啊,我也只是设想而已,爸爸的脾气谁不知道。睡吧。”

24;

同时。

老霍夫妇的房间里,东西向并排着两张床,一人一床,都半坐着,尚未入眠。

老霍抽着烟,烟头闪着红红的光,对老伴说:“女儿生养么,你去就行了,我去又帮不了什么忙,我一个人在家好不好?”

火凤:“又来了,不是说好了么?”

老霍:“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在城里过不惯的。不说别的,就说睡觉,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我是睡不着觉的。”

火凤:“女儿家里多张床总能办到的吧。”

老霍:“你知道我烟瘾大,烟灰么到处掸,痰又多,随便吐惯了。”

火凤:“女儿女婿会计较吗?再说了,到了城里么你不能改改?”

老霍:“改?那不是要我受罪?几十年的生活习惯能改得了?”

火凤:“就算是为了女儿,也不可以吗?”

老霍抽了一口,烟头红红地亮了一下:“那不是颠倒了?她老子,还是我老子?”

火凤:“你这老鬼怎么不讲道理的?女儿是你自己亲生的,又不是别人?你就不肯为了女儿做一点点让步啊。”

老霍说:“还有这一大家的活畜牲呢,怎么办?总不能都弄死吧?”

火凤说了:“就交给侄子好了,他当着村长,这点事情总有办法的吧。”

老霍掸掸烟灰,烟头红了一下。

火凤继续说:“就知道你的鬼肚肠,你是怕一走,在乡里,在卫生院那里失了面子。面子?面子能当饭吃还是当衣服穿?你在卫生院做了几十年,乡里,村里,面子是足得很,有用吗?说下你就下你就两万块钱,面子是足的啊,足得叫你吃风屙屁!”

老霍心里震动了,长长的烟灰掉在了地下。

红红的烟头灭了。

25;

清晨霍庄的全景。

老霍一个人悄悄地起身,来到后院,打开笼子的门,把关了一晚的鸡鸭放了出来,鸡鸭嘈杂着飞出了院门,来到广阔的田野里。

通过灶屋,来到堂前。

自行车孤零零地靠墙立着。

老霍过去,摸摸车把,摸摸挂着的人造革皮包。

狗和猫一起聚到了老霍的身边。

老霍走出大门,狗和猫静静地跟在后面。

女婿的车停在场上,老霍走过去摸摸看看,继续前行。

狗和猫依旧跟在后面。

远出的公路上,隐约可以看见一连串大卡车的影子。

老霍掉转头,向霍庄的深处走去。

雾开始散了。

26;

村长的家,在霍庄的中间,是一幢两层的小楼。门前的场很大。

村长一家都在堂前吃早饭。

狗和猫先窜进了村长的家,和村长家的狗咬成一团。

太阳升起了。

村长和老霍多坐在桌前,两个人抽着烟。

村长说:“老叔,你放心好了,家里都交给我照应。”

老霍把一串钥匙从皮带上解下,放到桌上:“你看情况,鸡跟鸭养不住就杀了吃掉。”

说着,抬起脚,轻轻地支了一下身边的狗。

村长说:“哪里会呢。”

老霍;“我会尽早回来的。”

耀眼的阳光。

27;

老霍门前的水泥场上。

车已经发动。

老霍在堂前巡视了一遍,把挂在自行车上的人造革包拿在了手上。

老霍带上门,想锁门,一摸钥匙,想起了已经交给了村长。

回头,阳光灿烂。

老霍把破包放进后备箱。

老霍坐到了车上,和老伴一起坐在后面。

车子启动,后面的管道突突地冒着黑烟。

小狗忽然对着那黑烟汪汪汪汪地矿吼起来。

老霍忙拍女婿的肩膀叫停。

下车。蹲下身,小狗不叫了,围着老霍转。老霍抚摸着他。手指指。

猫在远处自娱自乐。

吴学文摁摁喇叭。

狗跑过去和猫玩在了一起。

老霍直起身,看见远处的大路上,卡车成串地停在那里,许许多多的身影在忙碌着。

老霍不回头,径直上了车。

车开了。狗和猫一起去自娱自乐。

汽车很小心地和一连串的卡车错开身。

上了大路,汽车飞驰而去。

小路上,卡车扬起巨大的尘土继续向前。

28;

山南县。

县郊的道路两旁,园林工人在种树。

县城的城区,道路两旁,园林工人们在植草皮。

县城的中心广场,园林工人们在移植一棵大树,那树有几百年的历史。

老霍看着车外,每个角度都可以看到绿化的植物。

街道也非常干净。到处都可以看到穿着黄马褂的卫生员。

老伴感叹着,转回头,对老霍说:“这街上是比我们乡下干净。”

老霍说:“这街上的景色更像乡下。”

金梅说:“我们山南是全国卫生城市。”

老霍说:“什么你们山南?别忘了,你是山北人。”

金梅撒娇说;“我就是山南人么。”

吴学文一脸得意的坏笑。

29;

车转入吴学文住的幸福新村。

新村也是干净整洁。

吴家在四楼,开门,进家。

两居室的房子,客厅里涌进四个人就显小了。

金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嘴里哼哼着累死了。

吴学文第一件事情是去卫生间。

解手完毕后,一边洗手,一边照镜子。

老霍和老伴整理着从乡下带来的生活必需品前后放到了小房间。

小房间里就一张床。

来到客厅,吴学文一看表:“来不及做饭了,打个电话叫快餐吧。”

金梅说:“十五的,十块的菜太少。”

吴学文拿起电话。

30;

小房间里。

老伴坐在床上,老霍站在中间,上下左右巡视着。

顺手拿烟,想点一支,看看,又放进了口袋,舔舔嘴:“香烟都不敢吃,活受罪。”

火凤在铺床:“到厕所里吃啊。”

老霍挂好破包,坐到床上:“等丫头一生,我就回去。”

老伴站起来:“你现在回去好了,你回去吃风屙屁啊。”

老霍无语。

外面女儿叫了:“爸爸妈妈,饭来了,出来吃饭吧。”

31;

客厅的饭桌上,摆着四份快餐

正面上座,吴学文端坐着,金梅正在拆包装袋,把饭和菜一一放到桌上。

老霍和老伴坐下来,金梅把盛饭菜的盒子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老霍仔细地看着面前的饭菜,再闻闻:“闻起来味道是不错

吴学文和金梅早已狼吞虎咽起来,吴学文说:“这是山南最好的子快餐,尝尝就知道了。”

老霍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仔细地嚼嚼,点点头:“不错。”

筷子夹着骨头,下意识地低头,嘴里“咯咯咯”地唤着,老伴先笑了:“你个老鬼,还以为在乡下啊,这里是城里了,没有你的狗了。”

老霍也不好意思了,赶紧打叉:“这菜和饭一共要多少钱?”

吴学文头也没抬:“十五块一份。”

老霍和老伴一起不约而同地高声道:“这么贵?”

吴学文和金梅被吓了一跳。

老霍拿着筷子 ,点着盒子里的菜:“1,2,3,4,5,6,7,就七个菜,三荤四素,这点饭菜加起来么顶多十快钱,你们……”

金梅说了:“来不及做饭,我们常吃它。”

老霍和老伴放下手上的饭盒,表情很沉重:“今天一餐中饭,就是六十块钱,我在乡卫生院,一个月才拿百多,只够我们吃十顿快餐,”摇摇头,“太浪费了。”

吴学文也放下饭盒,语重心长:“爸爸,你说得没错。但是,花了钱,省了时间和精力啊。在城里过日子,一开门就是花钱,要想在城里混得好,一个字,钱,有了钱一切都不成问题,别说天天吃快餐,天天吃饭店也可以啊。”

老霍沉默了。

老伴接着说了:“下午我去买菜,晚上我来做吧,该省的还是要省。”

老霍端起饭盒,吃得很慢,用心地回味着女婿的话。

吴学文吃完了:“爸爸,下午没事,我带你上街,买几件新衣服,再去洗澡,出出新。”

老霍也吃完了,老伴在收拾桌子,老霍说:“衣服都有啊,又没破,就是旧一点啊,不要买了。”

吴学文很潇洒地剔着牙齿:“爸爸,不用你烦,不要几个钱的。我给你买衣服有我的想法,以后会告诉你的。”

金梅先是疑惑地看着丈夫,然后就明白了。

32;

当天下午。

菜场里,金梅和母亲挽着手在买菜。

街上,吴学文在前,老霍在后,一家一家的店在看着。

菜场里,母女俩和菜贩在讨价还价。

大商场里,老霍在试衬衫,领带,皮鞋和西装。

菜场里,母女俩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理发店里,老霍在理发,吴学文在做按摸。

吴家的厨房里,母女俩在摘菜,洗菜,有说有笑。

“大众浴室的大厅里里,吴学文和老霍在脱衣服,吴学文穿着短裤去下池,老霍正要全部脱光,跑堂过来了,和他说着什么。

老霍慌忙提起裤子,四周一看。

吧台里,几个小姐模样的人正在梳装呢。

老霍看看四周,每个人都穿着裤子。

老霍也拎着短裤,跟在跑堂的后面,亦步亦趋去下池。

吴家,母女俩在厨房里忙得开心不已。

浴室里,吴学文正帮老霍把全新的衣服穿上身,镜子前,老霍直直地盯着镜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33;

傍晚时分。

吴家的客厅里,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摆在了中间。

四个人围坐桌前,哈哈大笑。

老霍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端着酒杯掩饰自己的局促。

上座的吴学文对大家说:“你们看爸爸,像不像教授啊。”

金梅拿着筷子,佯装要打丈夫:“都是你不好,洗澡之前不跟爸爸说清楚,差点出洋相。”

吴学文笑得前仰后翻,两手高举:“我以为爸爸早就知道了,现在洗澡,哪个浴室没女人啊。”

老霍有点难为情:“我只听说过,乡下浴室没有。”

老伴问:“学文啊,你丈人这一身要不少钱吧。”

吴学文说:“不、没花多少钱一共才一千多块钱。”

老伴:“啊?这么贵?”

吴学文说:“不贵。在城里走走的人,哪个不是这个身价。”

金梅也说:“是的,不然人家看不起你。”

吴学文说:“再说了,你们在城里也不是呆一天两天,也是给我们小辈撑撑面子,总不能太寒酸吧。”

老霍一直没说话,这时要说了:“给你们撑撑面子的话我听得进去,至于看得起看不起的话我不爱听。”

金梅不高兴了:“我是为你们好,在城里如果被人看不起,你走路连头都抬不起来,说话声音都不响,你以为还是在霍庄啊。”

老霍犟劲上来了:“我要谁看得起做什么?我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行了。”

吴学文忙拦金梅:“爸爸刚来我们家,少说几句。”

老伴也连忙说话:“你个老鬼,连做长辈的样子都拿不出来,女儿说你几句也来火,你活颠倒啦。”

34;

小房间里。

小床上,老伴贴着墙,睡在里面,老霍侧着身,挤在外面。

老伴忙了一天,已经入睡,老霍侧着身,不敢动,睡不着。

起身。

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破包,伸手抚摸了一下。

看看四周,来到卫生间 ,坐在马桶盖上,点起烟,美美地抽着。

一支抽完,老霍又点了一支,仍旧坐在马桶盖上。

听得屁股下一声响,老霍抬身一看,塑料的盖子被坐破了一条缝。

老霍慌了,忙熄灭烟,关好门。

轻轻地来到客厅,看了看,把沙发上的几个垫子抱在怀里。

来到小房间,老霍把几个垫子铺在地上,拿起一旁的毯子,直直地躺下,盖好自己,心满意足的样子。

墙上的破包发着冷光。

35;

大房间里。

吴学文和金梅脸对脸躺着。

金梅问:“你到底什么主意?跟爸爸说了?”

吴学文说:“我没什么主意啊,说什么啊?”

金梅昂起头,看着丈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动动脚趾就能知道。”

吴学文笑了,捧起金梅的脸:“你就是聪明,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周全了,我一定告诉你,还要请你这位足智多谋的美女帮忙呢。”

金梅妩媚地一笑:“那还差不多,睡吧。”

36;

清晨。

山南县的花鸟宠物市场。

老霍端着一只玻璃杯,一步三晃地走着,每一个摊位他都要逗留片刻,问这问那。

花草夺目。

盆景错落。

金鱼自在。

“汪汪宠物屋”内,老板金人瑞正在向顾客推荐他的宠物。

屋内,各种各样的,大大小小的铁笼子里,关着各式各样,各种皮毛的小狗和小猫。

老霍从门前过,探了探头。

金人瑞立刻非常热情地向他招呼。

老霍走进屋内,所有的狗都狂吠起来。

老霍巡视了一遍,眼里闪着光亮,退了出来。

金人瑞若有所思地看着老霍的背影。

37;

上午。

山南县红十字会。

一楼的门诊,一个病人也没有。

医生在抽烟,发呆。

药房里的女药师在打毛衣。

护士在办公室的门边看风景

二楼会长办公室。

会长正和吴学文面对面说着话。

会长说:“门诊的事情你尽快想想办法,这样不死不活的总不是办法,那么多人等着吃饭呢。我呢,尽量去上面争取拨款。余下的事情就是你的了,不然的话,就只能转租了。”

吴学文说:“我目前有个计划,正在准备中,”

俯过身去和会长小声地说着。

会长听完,沉思片刻,点点头:“是个好主意,这样,你加紧,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吴学文:“最大的困难就是他自己。”

38;

下午。吴家。

金梅在房间睡觉。火凤在客厅打扫。

电话响了。

金梅:“你啊,有什么事不能回来再说。”

吴学文在电话里慢慢地说着什么。

金梅边听边点头:“好吧,我会帮你说的,有一点说在前面,爸爸的报酬不能太少,还有,我想在附近给他们租间房,大家都住得舒服,以后就不会想着回老家了

吴学文在电话里高声说:“只要爸爸肯帮这个忙,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金梅满意地挂了电话。

回头和妈妈小声地商量着什么。

39;

吴家晚饭时间。

老霍被请到了上座。

酒已经喝到一半了。

三个人都看着老霍。

老霍喝口酒:“不行,那不成欺骗了?”

金梅性子最急:“怎么是欺骗呢?爸爸,你说,你是不是医?”

老霍说:“医生是医生,不过,我那点货色,一点点皮毛。”

金梅说:“别管是不是皮毛,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会看肝病?”

老霍:“看是会看,不过……”

金梅说:“我不要听你不过不过的,你就直接回答我。”

老霍:“看了几十年了,也不能说不会。”

火凤插话了:“后庄的炳生老婆,不是你给看好的么?”

金梅说:“对啊,那就不是欺骗了啊。”

老霍说:“但是,你们是要我去专家,我那点货色怎么行呢?”

吴学文说话了:“爸爸,跟你说句实话吧,城里各个社区门诊坐诊的,没有一个是真的专家,有的人根本就不会看病,你跟他们比比,一个天上,一个地。”

火凤插话了:“你不只是懂西医,你还懂中医,会开中药方呢。”

金梅说:“对啊,听妈妈说,当年去学中西医结合的,一共六七个人呢,最后就你学到东西,是不是?”

老霍喝口酒,有点来劲了:“那是七零年,毛主席教导要走中西医结合的道路,乡里就派了我们几个人,到人民医院去学习。他们都是高中生,就我是初中生,一开始还看不起我你们不知道,学中医有多难啊,那些汤头歌诀啊,经络啊,穴位啊,不知道有多拗口。我就不服气,也是凭着年纪轻,记性好,半年下来,一考试,就考合格了他们都不合格

火凤说了:“记得你一回来,就有人找你看肝炎了,你总共开了二十帖药,就好了。一下就都传开了,附近几个乡的人,只要得了肝炎,谁不来找你啊?”

老霍说了:“那时年少,不知深浅,以为自己不得了,后来越看越觉得心里虚,再想推托就难了。只得拼命找书翻书,总算运气,没有误人。”

火凤说:“你后来不是给自己定了原则么,能看的你就看,只要是不懂的,有疑问的,或者是病情严重的,你都让他们住院治疗,或者立刻劝他们去上级医院治疗。”

老霍很骄傲:“那是一个医生最起码的品德,千万不可以为了自己的名声,或者私利,损害病人的利益。”

金梅说:“我想想,爸爸好象从来没出过医疗事故吧?”

老霍仰着头,嘴里在数着什么,半天,说了:“有是有过的,不过,都被我避过去了。要说,一个医生一辈子不出事情,那是不可能的,水平是一方面,关键是责任心。”

吴学文开口了:“爸爸,要我说么,这事就这么定了,这里面一点也不存在欺骗的成份,你可以继续坚持你的原则啊,能看的你就看,你不懂的,或者是确实严重的,你就劝他们去住院,反正不耽搁病人的治疗,又能帮助我们,你自己还能得到一些收入,有什么不好的呢?”

老霍想了半天:“还有个行医执照的事呢,我的行医执照是卫生院发的,过期了,要是查起来,恐怕过不了关。”

吴学文面露微笑了:“爸爸,不瞒你说,没人会查的。这事归局里的医政科管,吴科跟我本家,关系很密切。再说了,我们会长已经交代了,那些困难归他解决,只要你肯坐诊,包你平安无事。”

老霍还在犹豫,金梅站了起来:“爸爸,不是我说你,都是家里人,都是为了你好,话都说了千千万了,你还要推三阻四的,我们想害你?年纪这么大了,倒不知道好坏了。”

老霍被女儿一说,只得表态了:“那我就先试试,丑话说在前面,一旦有人说三道四的,我就回来,我这么大年纪了,丢不起那张脸。”

三个人不觉如释重负。

小夫妻俩相视而笑。

40;

九月底上午的一天。

炮竹震天。

小鞭连响。

“桑塔那2000”在吴学文家门前停住。

金梅抱着刚出生几天的子,从医院回家了。

吴学文跟在后面,从后备箱里,拿出很多吃食和玩具。

火凤抱着一筐红蛋,沿着楼向上走,挨家挨户敲门,送红蛋。

41;

夜晚。吴家客厅。

老霍独坐上座,喝着酒。

吴学文坐对面笑脸陪着。

电视上,正在播放本地的新闻。

女播音员正襟危坐,言语严肃:本市红十字会门诊,从北京著名的地坛医院,请到了著名的肝病专家霍生根教授,前来坐诊。霍生根教授,医术精湛,医德高尚,曾多次获得国家级的科学进步奖,擅长中西医结合治疗各类肝病,望广大肝病患者前来就诊。地址:……

电视上先后出现红十字会门诊的画面,剪彩的画面,老霍坐诊的画面,老霍和病人谈话治病的画面,病人送锦旗的画面等等。

坐在电视前面的老霍,面带无奈,神情尴尬。

最开心的是吴学文:“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还没到一个月呢,已经有了三万多块钱的收入,这个月的工资可以发下去了。再有收入,就可以发奖金了,整个红会的人都很开心,都在心里感激爸爸呢,当然,也都夸我,说我一个好主意,救了大家。”

老霍的表情更加落寞了。

火凤从厨房走了出来:“学文啊,我说句话啊。不管你们拿多拿少,老头子的这一份绝不能少啊要多点,要不是他,你们连工资都发不全。”

房里坐月子的金梅也插嘴了:“就是的,不是爸爸,你们那门诊就早关门大吉了。”

一旁的孩子睡得很香。

老霍很不安:“学文啊,要我说,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的。不说别的,只要山北县有人来,一看电视,看到是我,不就立刻穿帮了。”

吴学文笑了:“那倒没事,就是看到了,他也不会到电视上去说啊。再说了,你现在已经用自己的水平征服了病人,病人会帮你说话的啊。邓爷爷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爸爸,你已经被实践证明了,是一位会看肝病的好医生,我看那些专家和教授也不过如此吧。”

金梅又插话了:“就是的,爸爸,你放心,不会有事情的。”

火凤也附和:“老头子,你就放心吧,天塌下来有高子顶着,再说了,你又不是故意骗人,你是真会看病的啊。”

老霍长叹一声,再也没话了。

42;

冬月的夜晚,吴家客厅。

老霍上座,家人围坐四周,正在吃晚饭。

电话响了。

吴学文起身去接电话。

吴学文对老霍说道:“爸爸,你的电话。”

老霍接过电话:“啊,是村长啊,我忙?不忙!我发财?没发财。我拽?哪里敢拽,本来想在年前回去一趟的,你说,什么事情?”

老霍的脸色很快就变得难看了。

最后,老霍声音低沉地对着话筒说:“好吧,你帮我办吧,谢谢你了。”

挂上电话,坐回原座位,老霍一饮而尽。

一家人都急着问道:“到底什么事情啊?”

老霍抬起头:“霍庄都拆掉了,全部搬到镇上去了。乡里统一建的公寓,每户一套,按照人头分大中小,我们家分到一套小户。”

火凤大叫起来:“啊?小户,我们原来的房子又大又好,前后都有院子,就换到一套小户啊。还有田呢,田也没啦?”

老霍点点头。

火凤急得要哭了:“我要回去看看,还有那么多鸡啊,鸭啊,狗啊,猫啊,都没有啦。”

老霍吃口菜:“化工厂竖到门口了,人都过不下去,畜生们哪里活得了啊。”

火凤带着哭声:“老头子,我们没有家啦。”

火凤哇哇大哭。

金梅跟吴学文过来安慰。

金梅说:“这里不是你的家么。”

吴学文说:“你还有一套小户啊。”

老霍对火凤说:“哭什么,还有我在呢。”

43;

腊月底的一个下午。

天空飘着小雪。

路上行人匆匆。

过年的气氛开始呈现了。

红十字会门诊。

每个职工都喜气洋洋,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准备回家。

老霍仍旧坐在门诊,和一位病人在交流。

楼上,会长和吴学文在商量着什么。

会长说:“今年不错,多亏了你爸爸,这样吧,过了年,职工们初六上班,你爸爸到正月十六上班,你看怎样?”

吴学文说:“谢谢。”

会长拿出一包东西:“这是给你爸爸的年终奖,别人没有,你也没有,是额外的,别有意见啊明年还指望着老人家继续帮我们呢。”

吴学文拿过包,点点头,下楼了。

老霍继续和那位病人轻声地交谈着。

吴学文和老霍打了招呼,就先走了。

44

红会门诊外,雪更大了

周洪刚停在台阶前,四处打量,见前后无人,才走进大门。

老霍在抽烟。

周洪刚走进门,先把墙上的有关老霍的资料和锦旗看了一遍。

老霍眼望门外,有些茫然的味道。

周洪刚坐到老霍的面前,老霍忙把烟熄灭,问道:

“你哪里不舒服啊?”

周洪刚先递烟,老霍手一推,再问:

“你哪里不舒服啊?”

周洪刚给自己点上烟:“霍教授,今天忙吗?”

老霍有点疑惑。

周洪刚忙掏名片,递给老霍。

老霍戴起眼镜,名片上写着:山南县北塘社区门诊部主任,周洪刚。

老霍放下眼镜,非常疑惑的神情:“你找我做什么?”

周洪刚看看四周,站起身,小声地说着什么。

45

门诊内。

老霍看着名片,坚决地摇摇头。

远处忽地响起一声炮竹声,两个人都向外望去。

街上喜庆的气氛很浓了。

天越来越暗了。

老霍起身,脱去白大褂。

周洪刚还在跟老霍讨论着什么。

老霍微笑着摇头。

两个人并排走出了门诊。

路灯亮起。

远近各处炮竹声连绵不断。

46

正月二十左右的一天

红会门诊。

老霍在门诊部认真地看病人。

靠墙的椅子上,坐着一排侯诊的病人,都很安静。

楼上,会长正和吴学文谈话。

会长说:“医教科的吴科长打电话来,说有人写信向他们反应,我们门诊的专家是假冒的。你到吴科长那里去一趟,摸摸情况,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学文说:“你的意思呢?”

会长说了:“门诊继续开着,等你摸清情况再商量,还有,别和你岳父说,免得他分心。”

吴学文起身走到门口了,会长叫住他:“对了,晚上你问问你岳父,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异常的情况,要巧妙啊。”

吴学文点点头,下了楼。

楼下,老霍依然很认真地在看病。

47

晚上,一家人围坐着吃晚饭。

下座的吴学文不断地给老霍夹菜。

上座的老霍一边推辞,一边说话:“到底老了,稍微吃多点屁会多。”

火凤在一旁嗔怪:“就是,昨晚的连环屁一个接一个,熏得我今天都头痛。”

金梅嘴快:“水土不服啊?”

一句话似乎触动了老霍,他咪口酒,小声地:“霍庄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吴学文接了一句:“实在想家么,抽个时间回去看看。”

金梅在桌下踢踢丈夫。

吴学文不理,继续说:“爸爸,最近山北有来看人啦?”

老霍不解:“没有啊,谁来看我啊?”

金梅立刻接话:“爸爸现在最风光了,有人来看我才高兴呢。”

吴学文心里明白了,立刻转换话题:“爸爸,你回忆回忆,门诊部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老霍未加思考:“没有,天天都一样。”

吴学文“哦”了一声。

金梅最了解丈夫,推推他:“有事情就说,就喜欢学阴奸秀才,肚里做鬼。”

老霍问:“出事情啦?”

吴学文不理妻子,给老霍夹菜:“爸爸,你再想想。”

老霍忽然放下筷子,对火凤说:“对了,你去帮我把包拿来。”

老霍在包里翻了半天,找到了周洪刚的名片,递给了吴学文。

48;

隔天的上午。

红会的办公室里。

会长跟吴学文商量着。

楼下。老霍依然在认真看病。

会长说话了:“你去吴科协商协商吧,尽量坚持下去。”

吴学文点头。

49;

山北县汽车站。

炳生老婆一脸腊黄坐着等车。

炳生在排队买票。

两个人同时坐上去山南的汽车。

50;

同时。

山南红会门诊。

老霍正在给病人认真看病。

周洪刚走进了门诊。

51;

山南街头。

炳生跟她老婆打听红会的地址。

炳生跟老婆来到了红会的大门口。

52;

同时。

周洪刚正在跟候诊的病人说:“你们知道吗?他根本不是专家,是山北县湖西乡的赤脚医生,是被辞退的。”

病人面露惊愕。

吴学文从楼上冲下来,跟周洪刚推搡起来,嘴里喊着:“你胡说!”

炳生跟他老婆走进了门诊。

老霍抬头,跟炳生夫妻对了眼。

一下愣住了。

周洪刚跟吴学文还在推搡,周洪刚嘴里叫着:“他连行医执照都没有,他不是专家,他是骗子。”

炳生夫妻也愣住了。

病人人纷纷疑惑不解,离开门诊。

吴学文大声喊道:“别听他的,回来,回来。”

老霍悔恨地低下头。

吴学文根跟周洪刚已经倒在地上厮打在一起。

53;

楼上,吴学文的办公室里

老霍坐一边,给炳生把脉开方。

办公桌后面的吴学文衣衫不整,有点尴尬。

54;

吴学文的办公室。

老霍埋着头抽烟,烟头一地,最后说:“不行。”

吴学文想说又止住了。

老霍又说:“还想看我出洋相啊。”

吴学文小声:“你再坚持坚持。”

老霍起身:“还坚持呢,早知道炳生夫妻会来,打死我也关门停诊的。”

他指指自己的脸:“以后怎么回去啊。丑哦!”

说完怒气冲冲地走出大门。

55;

中午时分。山南县汽车站。

炳生夫妻俩坐着,老霍对面站着。

炳生对老霍说:“谢谢了,你回去吧。”

老霍埋头抽烟:“真的都?”

炳生老婆回答:“路么修阔了,河么填掉了,已经开始生产了。”

老霍脸色很难看了:“集镇上的公寓呢?”

炳生声音很低:“也差不多了。”

老霍:“像什么啊?街上不像街上,乡下不像乡下。”

56;

春天了。清晨。

山南县的花鸟市场。

老霍一手茶杯,一手香烟,四处闲逛。

“汪汪宠物屋”门口,金人瑞在跟客人笑容招呼。

老霍每走几步,就停下来。

仔细观赏盆景。

笼子里叫得正欢的小鸟。

鱼缸里鲜艳游动的观赏鱼。

金人瑞还在笑脸相迎。

老霍进了门。

金人瑞看着老霍,若有所思。

”汪汪宠物屋“里的小狗小猫们纷纷欢叫起来。

老霍脸上满足的笑容。

57;

下午,大众浴室。

老霍曾经来过的浴室。

老霍穿着短裤,从池子里上来。

老霍坐下,喊道:“修脚。”

老霍躺着,有人在帮他敲背。

老霍呼呼大睡。

时间指到了17点。

58;

晚上,吴家。

火凤在厨房里忙着。

吴学文上座,喝着闷酒。

老霍下座一口酒,一口菜,嘴里哼着小曲。

金梅在逗孩子玩。

老霍一边喝酒,一边看着电视,满脸的微笑。

吴学文给金梅施个眼色。

金梅过来给老霍倒酒,喊了一声:“爸爸,……,“

老霍继续看着电视,立刻对她摇手:“门诊的事情就不要开口。”

火凤从厨房出来,放下手中的菜,叫了一声:“你不替做小的想想啊。”

老霍酒杯一顿:“面皮还丢得不够啊,嫌我碍事,我就回乡下去。”

火凤的脾气也上来了:“那你就这样混日子啊。”

老霍声音更响了:“谁说的?我明天就去找工作。”

吴学文跟金梅无可奈何。

电视里正播经济新闻。

59;

上午。

山南县的劳动市场。

老霍四处在看和听。

有一处招工处挤了很多人。

老霍也挤了过去。

工作人员看看老霍:“我们招30岁以下的,你多大啦?挤什么挤。”

老霍满脸通红退出了人群。

60;

下午。

大众浴室门口。

老霍满脸严肃,手里拎着换洗衣服,从远处走了过来。

老霍走上台阶,门口一张红纸广告吸引了他。

红纸内容是:本浴室因业务需要,招收若干名搓背工,望有意者前来面试,工资面谈。年月日。

老霍点点头,走进了浴室。

61;

晚上,吴家。

吴学文上座喝闷酒,不理老霍。

老霍下座独自饮酒,也不说话。

金梅看着喝酒的父亲。先说话了:“爸爸,你真的要去浴室搓背啊?”

老霍咪口酒,慢条斯理:“我凭手艺吃饭。”

火凤急了:“搓背还算手艺?”

老霍有点得意:“我学过针灸推拿,还懂得穴位。”

吴学文也忍不住了:“穴位?”

老霍笑了:“帮人搓背,敲背的时候,我会拿筋啊。”

金梅问:“拿筋?”

老霍喝酒吃菜,孩子在一旁哭闹,金梅去哄,等安静了,老霍说:“就是通过穴位按压,疏通筋络,活血化瘀,改善循环的意思。”

吴学文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服侍人的事情,多丢人啊。”

老霍酒杯一顿:“我凭力气跟手艺吃饭,总比装假好。我心里直落,不会忐忑。”

火凤从厨房出来,也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大年纪了,还去挣力气钱,做小的是为你好。”

老霍火气上来了:“我高兴。”

酒杯一干而尽。

62;

下午,大众浴室的大厅里。

老霍正在为一位白胖子捏背。

胖子嘴里唏唏忽忽喊舒服。

跑堂的过来,眉开眼笑:“周总,怎么样,老霍的手艺一流吧。”

胖子晃着头:“我这背啊,前几年跌的,什么都试过,一直好不了,上次来做了一次,明显好了。”

跑堂的试探周总:“这钱……,”

胖子手一挥:“算双份,记住啊,是给老霍的,不准贪污啊。”

跑堂的笑着高声喊道:“老霍一个双份。”

总台有人喊:“老霍,还有多久?”

老霍满头大汗:“还有一刻钟。”

总台说:“7号包厢的吴主席在等你敲背呢。”

老霍边按压穴位,边回答:“知道了,就好了。”

总台边上,坐着小娟,听到老霍回答,看看纸上的记录,对老板说:“老霍今天疯啦,做了六个了。”

老板笑着打趣:“你倒是蛮关心老霍的么。”

小娟瞟了大厅一眼:“我是看他这么大年纪,不容易。”

大厅里的老霍还在埋头苦干。

00;

吧台上,老霍给老板报账。

小娟默默地把茶杯递给老霍。

老霍接过茶杯,咕咚咕咚喝茶。

老霍喝完茶,感激地看看小娟。

小娟低下头,回她的包厢。

63;

初夏,夜晚,吴家客厅。

老霍上座,意气风发,一边喝酒,一边数钱:“一百,两百,三百,……,”

一拍桌子:“三千八。”

又补了一句:“三个月就挣了三千八啊,”

火凤脸有喜色:“还真不少啊。”

金梅嘴里喊着儿子的名字:“军军,向跟外公要喜钱。”

老霍拿出两张,放在军军手上:“给,拿去买糖吃。”

一旁的吴学文撇撇嘴:“三千八,摊下来算,一个月才一千二,想想以前……,”

老霍一口酒一口菜:“想想以前啊,我在卫生院做临时工,一个月才八百元,做到退休也没拿到一千,现在还不知足啊。”

火风给老霍端来饭,有点担忧地说:“你这身体,这年纪,做得动啊。就是做得动,也要做得长啊。”

老霍迅速地扒完饭,放下碗筷,拍拍胸脯:“还不到六十了,要是在乡下,不一样要下田栽秧挑担浇粪,老太婆,你就放心吧,做到我做不动,我们养老的钱总够了。”

64;

夏季,大众浴室的大厅。

老霍忙完一个客人,帮客人盖好单子。

老霍去总台跟老板报账。

老板点点头,记好帐,伸伸下巴,露出诡秘的笑容:“老霍啊,小娟在包厢等你呢。”

00;

包厢里。

小娟穿得很露。

老霍一进包厢,小娟就扑过来,抱住老霍。

老霍拼命挣扎,才脱身,想出门。

小娟立刻紧闭大门,哭着说道:“老霍,你要救救我。”

老霍连忙后退,坐到了床上:“你说话,你不要哭,你就站在门口,你远点,远点,影响不好。”

小娟抹去眼泪:“我想跟你借点钱。”

老霍稳定下来了,点起烟:“怎么回事?”

小娟坐到了老霍对面:“这段时间做不到生意,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老霍疑惑:“不对吧,你跟我说实话?”

小娟有哭出声了:“钱都他赌博输掉了。”

老霍沉默半天。

小娟苦着说:“老霍,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是向你借,做到钱了一定还你。”

老霍低头:“你要借多少?”

小娟也低头:“借五百,老霍,过几天就还你。”

老霍起身:“好吧。”

小娟也起身,在老霍脸上亲了一口,出了包厢。

留下满脸尴尬的老霍站在原地。

65;

盛夏,浴室的淡季。

大众浴室的客厅里,没有客人。

老板等服务人员都在发呆。

包厢里。

小娟正红着脸跟老霍说什么。

老霍有点着急:“上次给你的钱已经用掉啦?”

小娟眼泪流着点点头:“都被他输掉了。”

老霍摇头叹气,带着同情:“就这样啊,不能……分?”

小娟低头抹泪:“我一提分手就打我。”

老霍递过钱去,转身回头。

66;

夜晚。

出租屋内。

小娟跟她男友正在说话。

小娟男友:“就这么点啊?”

小娟:“夏天是浴室淡季,他,他也挣不到钱。”

小娟男友面露凶相:“你敢帮他说话?”

小娟露出恐惧的眼神,直往后退。

小娟男友看着小娟,忽然面露淫荡:“我有主意了。”

小娟问:“什么?”

小娟男友俯身过去,脸盖着脸,说了半天,才起身。

小娟露出痛苦的神情。

67;

盛夏,晚上十点左右。

大厅的浴客已经陆续穿衣。

吧台上,老霍正在跟老板核对一天的账目。

老霍起身来到自己的地方,收拾随身物品。

老霍走到大门,小娟在包厢门口向他招手。

老霍迟疑了一下,还是进了包厢。

老霍远远地离着小娟:“又没钱啦?”

小娟忽然就扑到了老霍的身上。

老霍一边说着不行,一边挣扎。

包厢门忽然打开。

为首的是小娟的男朋友,带着一帮人。

他们高喊着:“耍流氓啦!打你这个流氓。”

他们朝老霍一顿痛打。

小娟男友说:“破财消灾?”

他们开始抄老霍的物品。

老霍无奈的表情看向小娟,点点头。

小娟一脸痛苦的表情。

吧台上,老板偷偷打110。

68;

深夜,派出所门口。

金梅,吴学文陪着老霍走了出来。

老霍衣衫破烂,脸上有伤,低着头,满脸羞愧。

金梅想说话,被吴学文拦住了。

派出所里,小娟隔着窗户看着老霍。

69;

吴家的窗外,灯亮了。

忽然从家中传来争吵的声音,还有东西摔打的东西。

同时传来火凤嚎哭的声音。

灯忽地熄灭了。

70;

秋天的早晨,阴天,山南县的花鸟市场。

老霍脸色憔悴,一烟一茶,神采全无。

“汪汪宠物屋”门前,金人瑞正在满面笑容地招呼客人。

金人瑞回头,看见了面有戚色的老霍。

老霍依然不紧不慢地走过了门前。

金人瑞欲言又止。

71;

市场的尽头。

打扮妖娆的周太太急匆匆跑了过来。

她的怀中抱着一只斑点狗。

斑点狗在小声地尖叫不停。

周太太一脸焦急地走进了“汪汪宠物屋”。

金人瑞忙上前:“周太太啊,出什么事啦?”

周太太把不停尖叫的小狗拿给金人瑞:“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这样叫,又找不出原因,急都急死了。”

金人瑞接过斑点狗,四处端详,并未发现异常之处。

斑点狗依然尖声地叫不停。

屋内的宠物狗也跟着叫起来,此起彼伏。

72;

市场外。

尖叫声传出很远。

“汪汪宠物屋”附近的店主都围了过来。

大家纷纷翻看小狗,帮助寻找原因,议论纷纷。

宠物们叫得更欢。

闲逛的路人在探头朝里观望。

老霍也在其中。

金人瑞一眼就看到了老霍,他大声喊道:“霍医生,你是医生,你进来帮我看看。”

73;

屋内。

老霍被大家围在中间。

老霍接过小狗仔细端详。

围观的众人眼睛瞪得很大。

宠物们也忽地闭了嘴。

金人瑞跟周太太也目不转睛。

老霍翻过一只只狗爪仔细观察。

老霍翻开左前爪:“找到了,是倒甲,难怪叫得凶。”

斑点狗的左前爪倒甲明显,且有血迹。

周太太心急地问:“哪怎么办?哪怎么办?”

老霍把小狗递过去:“要开刀把倒甲拔掉。”

说完,老霍走向大门。

周太太问金人瑞:“金老板,你是做这行的,你知道谁会开这个刀啊?”

金人瑞一脸无奈:“周太太,不瞒你说,我们县城还没有真正的兽医,要到市里的宠物医院去。”

周太太急得低头乱,眼泪都下来,一边猛亲小狗,一边说:“宝宝,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小狗一脸的痛苦,低声嘶叫着。

宠物们也跟着嘶叫。

74;

屋内。

金人瑞走近周太太:“我有个主意。”

周太太抹去眼泪:“你说你说。”

金人瑞指指正要出门的老霍:“我知道他是医生,让他试试?”

周太太问道:“他是兽医啊?”

金人瑞笑了:“哪倒不是,他是给人看病的。”

周太太急了:“不是兽医有什么用?”

金人瑞小声说:“他连人的病都会看,还不会看狗啊。”

周太太转怒为喜:“对对对,你说的对。那就拜托你了。”

金人瑞:“我去跟他商量商量。”

周太太:“只要能看好,钱不是问题。”

金人瑞往门外走去:“我去试试啊。”

75;

市场路上。

金人瑞紧跑几步,热情地叫住了老霍。

两个人回到“汪汪宠物屋”。

金人瑞低声在跟老霍解释什么。

一旁的周太太神情焦急。

斑点狗依然低声嘶叫。

宠物们也跟着嘶叫。

金人瑞四周喊着,让宠物们闭嘴。 

老霍终于点头了。

老霍拿过纸笔,写下一些文字。

周太太接过纸条,转身向门外走去。

金人瑞抱着斑点狗,低着头。

76;

屋内的一张桌子上。

斑点狗仰面躺着,很乖的样子。

宠物们的眼睛都看着斑点狗。

老霍打开一个包裹,拿出剪刀跟小刀。

金人瑞点起打火机,老霍把剪刀跟小刀放在火上来回烤。

老霍让周太太按住狗的前腿,周太太蒙住了脸,躲到了一旁。

围观的众人都笑了。

金人瑞过来帮忙按住了小狗的左前腿。

老霍用剪刀剪掉爪子附近的毛,露出倒甲的地方。

老霍看准倒甲的地方,用刀尖挑开皮肤。

斑点狗温顺地配合着,居然没有嘶叫。

宠物们神情不安,但都不出声。

倒甲从肉爪中挑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小狗的左前爪鲜血模糊。

老霍用纱布按压止血。

老霍打开云南白药瓶盖,给小狗的前爪洒上药物。

老霍用纱布包扎前爪。

斑点狗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叫声。

一旁的周太太一把抱过小狗,亲个不停。

宠物们跟着大呼小叫起来。

围观的众人纷纷交口称赞老霍的技术。

78;

屋内。

金人瑞给老霍点烟端茶。

周太太从随身包里拿出钱:“谢谢你,霍医生,这是三百块钱,一点小意思。”

老霍起身推辞:“这不可以,不可以。”

金人瑞过来打圆场:“霍医生,这是你应该得的,你别客气了。”

三个人推来搡去半天,老霍只得收下钱。

周太太高高兴兴地走了,临到门口,说了一句:“霍医生啊,以后我家的宝宝有什么不舒服,我就找你给它看啊。”

老霍还没说话,金人瑞抢着回答:“周太太,你放心,你不方便就来我店里,我帮你找霍医生。多多联系啊。”

周太太喜气洋洋走了。

老霍站在店里,手里拿着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金人瑞回到店里,再次给老霍让座点烟。

围观的众人纷纷散去。

79;

屋内。

老霍跟金人瑞面对面抽烟。

老霍把钱往桌上一放:“这钱我不能拿。”

金人瑞推过去:“霍医生,你先拿好,我还有事跟你商量。”

老霍不肯接钱,反问:“什么事情?怎么会跟我商量,你认识我吗?”

金人瑞俯身过去,小声说:“我看过电视台的广告,知道你是肝病专家。”

老霍立刻脸红了:“不说那个,不说那个。”

金人瑞坐正身体:“霍医生,你现在做些什么呢?”

老霍看金人瑞态度诚恳:“我啊,歇在家里,就歇歇。”

金人瑞看看自己四周的宠物,再看看老霍:“霍医生,你可惜了。”

外面的太阳出来了,老霍喝口茶:“可惜了?什么意思?”

金人瑞指指老霍的手:“可惜你的手艺啊。”

老霍一愣:“我的手艺?”

金人瑞带着羡慕的神态:“刚才一刻钟的时间,你净得三百。”

老霍明白了:“这钱我不能收,说好是帮忙的,不能收钱。”

金人瑞说:“钱的事情先放一边,说正事,我们合伙怎样?”

老霍又一愣:“合伙?什么意思?”

金人瑞走过去,靠着老霍坐下:“我长话短说,目前我们市里没有兽医,而养宠物的人却越来越多,我想跟你合伙,开个宠物医院。”

老霍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是人医,不是兽医。”

金人瑞紧追一句:“人跟兽生病的道理是一样的,治疗也是一样的。喏,刚才你就成功啦。”

老霍再推却:“要合伙要资金啊,我没钱啊。”

金人瑞再紧逼:“不要你出钱,我出资金跟地方,你出技术。”

老霍更不安了:“那更不在理上了,说不过去的。”

金人瑞不依不饶:“你同意的话,收益我们五五分成。”

老霍站了起来:“不行不行。”

金人瑞也站了起来,把钱放进了老霍的口袋:“你先别回绝,回家跟家人商量商量。”

老霍还想拒绝,金人瑞把他推到门外:“明天你再来,我现在要做生意了,我不陪你了。”

有客人进来,巡视宠物,刚才不声不响的小狗们忽然狂吠起来。

80;

老霍出了花鸟市场,一时茫然不知所向。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拿出来,手里捏着刚刚得到的钱。

他看看钱,又放回口袋。

81;

老霍在人流中缓缓而行。

闹市中,人群热热闹闹,唯有老霍是寂寞的。

不知觉中来到北塘新村。

艳阳高照。

忽然看见一块门牌:北塘社区门诊。

老霍若有所思。

老霍走近,偏在一边望里看。

周洪刚正在给人听诊。

周洪刚给人开处方。

老霍脸色不平,愤愤离去。

82;

当晚,吴家

已经周岁的外孙军军在客厅晃啊晃走路。

吴学文上座在逗儿子。

老霍下座独自在喝酒。

金梅跟火凤在厨房忙碌。

火凤对女儿说:“老鬼今天有心思的。”

金梅边炒菜边问:“我怎么看不出来?”

火凤往外走:“别急,他心里藏不住事情,等等肯定会说的。”

大家落坐在方桌四周,老霍表情严肃,说话了:“你们都听好了,我有件事情跟你们商量。”

金梅跟火凤相视微笑。

吴学文问道:“什么事情要这么正经啊。”

老霍咪口酒,放下杯子:“我又找到工作了。”

众人齐齐看着老霍:“真的?做什么?”

蹒跚走路的军军忽然跌倒了。

众人都回身来搀扶小孩。

老霍恰好同时说出声来:“兽医。”

众人皆张大嘴:“啊?兽医?”

众人手一松,孩子又跌在地上。

老霍正坐身子,放稳酒杯:“是的,兽医。”

大家齐声问道:“怎么回事?”

老霍回忆上午的几个无声的片段。

回忆结束,老霍从口袋里拿出钱,往桌上一放。

火凤第一个说话:“钱倒不少,就是,你一直给人看病的,再去给畜生看病,面子上不大好看啊。”

老霍回她一句:“什么面子?做假的专家就有面子了?”

金梅的话是:“今天你是碰巧了,今后遇到疑难杂症,你会给猫啊狗看病吗?”

老霍有点得意:“我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我原来给人看病怎样处理,我现在也一样。会看的留下来看,实在不会就请它转院,反正不耽误病。”

吴学文最后开口:“我听说兽医也要行医执照的。”

老霍一饮而尽:“这个问题不要我烦,有金总去想办法。”

大家相互看看,不再作声。

吴学文还想说话,老霍连连摇手:“专家门诊的事情免谈。”

吴学文只好沉默。

老霍大声招呼:“老太婆,盛饭。”

85;

大红日历显示十月八日。

上午八点左右。

城南花鸟市场。

汪汪宠物屋。

门前,金人瑞正在沿路摆放大炮竹。

有人挑着鞭炮等待时间。

老霍一身干净的穿着,正在看时间。

汪汪宠物屋前,挂着一块牌匾,上覆红布。

金人瑞放好大炮竹,抬腕看表,嘴里喊道:“准备啊,就快十八分了,听我数数啊,1,2,3,点!”

大炮竹一飞冲天。

众人掩耳抬头。

鞭炮同时响起。

金人瑞笑逐颜开。

老霍从屋里走出来,面带微笑。

红布落下,黑地黄字的行楷:山南瑞生宠物医院。

86;

上午,宠物医院内。

金人瑞跟老霍正在整理内务。

一位老太太神情焦急,抱着一只小花猫走了进来:“请问,哪位是霍神医啊。”

金人瑞立刻请老太太坐下,指指正在忙碌的老霍:“他就是。”

老霍面对老太太坐下,态度和蔼:“请问,找我什么事情呢?”

老太太把手中的小花猫抱给老霍:“神医,你看看,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一直打嗝,想了不少办法,就是止不住。听人说你有办法,我就抱来了。”

老霍接过小花猫,果然呃逆不止。

老火上下左右看看,起身把小花猫放平,从桌上的消毒罐里取出一根针灸用的银针,对着小花猫的腹部忽地一戳,随即手指捻了几捻,立刻退出银针,小花猫顿时就停止了呃逆。

老太太接过小花猫,激动不已,嘴里小亲亲,小亲亲叫个不停。

金人瑞走过去:“老太太,神医名不虚传吧。”

老太太特别开心,先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元钱:“不用找了,我还要给神医送匾呢。”

老霍连忙拉住老太太:“不用这么的多,小金,收老人家十块钱就行了。”

金人瑞有些迟疑,老太太说话了:“神医,你太客气了,看不起我老太婆啊,我三个儿子个个都是大老板,每月都给我几千块呢,这只猫就花了一千多呢,我平时就跟它亲。你能只好它的打嗝,还不知道怎么谢呢,钱不用找了。下午我就请人送匾来。”

说完老太太神气地离开了宠物医院。

老霍有些无奈地看看老太太,有些恼怒地看看金人瑞,摇摇头。

金人瑞笑嘻嘻地举举钱,做了个平分的手势。

87;

冬天来了。

夜晚,吴家,一家人围坐客厅,兴高采烈。

老霍上座咪口酒,用筷子点点酒,往外孙军军嘴里一点。

军军咂咂嘴,居然笑了。

老霍开心地说道:“我家又多了一个酒鬼啦。”

军军跟着说:“酒鬼,酒鬼。”

老霍咪口酒,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往桌上一放:“你们猜猜,这里是多少?”

火凤嘴快:“两千。”

老霍笑眯眯摇摇头:“不对,再猜。”

金梅顿顿:“三千。”

老霍继续摇头:“不对,再猜。”

吴学文目测了一下:“嗯,总有四千。”

老霍神气了:“对了,两个月,一共赚了一万多,去除成本,还剩八千,每人分到四千。怎么样,我做兽医不比人医差吧。”

家人们都笑得很勉强。

老霍奇怪了:“我那时做假专家,整天提心吊胆,你们倒不替我担心。现在我做真兽医,赚的都是良心钱,你们却这副模样,人心都颠倒啦。”

火凤立刻笑脸附和:“对对,老头子,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替你高兴,替你高兴。”

外孙军军学着火凤的口气:“替你高兴,替你高兴。”

这一下全家才真正笑开了。

88;

冬天的一个上午。

老霍在消毒器械,金人瑞在做帐。

门外的道路上。

两个人抬着一个箩筐走在前面,箩筐上盖着毛巾。

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一起走进了宠物医院。

抬箩筐的人放下箩筐,身后一位穿黑衣的中年男子掀起毛巾。

箩筐里是两条狗,一公一母,因为交配而嵌顿,无法结束。

黑衣男子牵起公狗的狗链,对穿白衣的中年男子破口大骂:“你家的母狗是骚种,勾引我家大山,一切后果要你负责。”

穿白衣的男子牵起小母狗的狗链,也不示弱:“不是你家公狗先骚劲太足。我家小翠会被搞成这样?如果搞坏了你要赔我小翠。”

穿黑衣的人说:“卖淫嫖娼,总是卖淫在前。”

穿白衣的人说:“抓到卖淫嫖娼的,都是处罚嫖娼的。”

围观的人一起哄堂大笑起来。

金人瑞走过来:“你们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吵架吧,”

穿黑衣的先说话了:“你看看,我都急死了,我家大山可是纯种的德国种啊,听说这里有神医,就抬过来了。对了啊,等等的一切治疗费用由他负责。”

穿白衣的声音更高:“我家小翠是纯种的韩国种,还没让你赔偿杂种损失费呢。”

金人瑞忙拦住:“先别吵,你们到底要不要治疗?不治疗的话请出去,想治疗的话一家一半,怎么样?”

黑衣人牵着的公狗还在母狗身上喘气,他看着可怜,点点头。

白衣人牵着的母狗一直被压着,面带痛苦,他也只好点点头。

金人瑞反身:“我来问问神医啊,需要多少钱。”

金人瑞跟老霍说了几句话,对他们说:“神医说了,马上就能解开,费用是四百,一家两百,怎么样?”

老霍震惊的表情,看到金人瑞在身后朝他摇手,欲言又止。

黑衣人跟白衣人相互看看,一起点头同意。

金人瑞手一伸,两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元,放到他的手里。

老霍卷好袖口,拿出一只一次性针管,从橱窗里拿出一只药物,打开,抽到针管里,来到箩筐前,蹲下,对着公狗的臀部注射下去。

大概五分钟,公狗忽地从母狗身上跃起,只往门外跑。

黑衣人随着链子被拖了出去。

小母狗从箩筐里一跳而出,也跟着冲出了大门。

白衣人无奈地笑笑,随着跑出了大门。

围观的群众一片嘲笑,散了。

老霍收拾好一切,对金人瑞说:“我明明说的是一百,”

金人瑞笑嘻嘻地回答:“老霍啊,你看病是一把好手,看人却没我眼力好。他们这样的人,都是那种大甩子,你不宰他宰谁啊。你放心,有我在,保证没事。”

老霍无奈地摇头。

89;

一个下着小雪的上午,九点左右。

老霍跟金人瑞在室内闲坐,没有生意。

老霍忽然对金人瑞说:“今天看来没生意了,我想去有点事情。”

金人瑞说:“什么事情?”

老霍居然顽皮一笑:“你要有兴趣就跟我一起去。”

金人瑞来了兴致:“好啊。”

老霍说:“你等我一会。”

说完老霍出了大门。

90;

雪停了,太阳冒头了,老霍回来了。

光滑的大背头,西装,领带,大衣,皮鞋,正式的穿着,正是做肝病专家的时候穿的那一套行头。

金人瑞眼睛睁得很大:“老霍,你要去吃喜酒么?”

老霍手一挥:“你关门,跟我走。”

91;

刺眼的阳光。

雪白的街景。

黑黑的道路。

滴滴答答的水声。

欢闹的人群。

老霍埋头在前,金人瑞随后跟着,一路无话。

92;

他们来到了北塘新村的大门口。

不远处是北塘社区门诊部。

老霍停住:“你去看看,是不是有个医生在里面。”

金人瑞不解:“老霍,到底什么事情?”

老霍推他一把:“别废话,快去。”

金人瑞急跑几步,探头看看,立刻就转身回到老霍身边:“是有医生在看病。”

老霍说了一句;“跟我来。”

92;

北塘社区门诊部内。

周洪刚正给一位老人测血压。

老霍神气地背着手,昂着头走了进来。

金人瑞跟在身后。

周洪刚一愣,立刻堆起笑脸:“霍医师啊,不,是霍专家,你先请坐,我马上就好。”

病人走了。

老霍不理周洪刚,慢慢踱步,看墙上挂的东西。

金人瑞跟着在看。

周洪刚站在原地,眼光随着他们走。

老霍站定,嘴里念着:“医师行医执照,周医师啊,你是正宗的医师啊,了不起。”

金人瑞也跟着说:“了不起。”

周洪刚面露尴尬:“霍医师,你笑话我。”

老霍不理他,走了几步,又站定,念道:“乖乖,妙手回春,再世华佗。周医师啊,你是华佗转世的啊,不得了啊。”

周洪刚不得不走过来,递烟给老霍。

老霍从怀里拿出“红中华”,抽出一支,反敬过去:“抽我的,我比你的烟好。”

说完,硬是把烟递到周洪刚的手上,还吩咐道:“金总,给周大医师点烟,他可是华佗转世的啊,有起死回生的手段啊。”

周洪刚哭笑不得,金人瑞忙着点烟。

老霍在屋里转了一圈,坐到了周洪刚的座位上,拿起听诊器,东探探西听听:“周医师啊,现在病人不少吧,赚了不少钱吧。”

周洪刚在老霍对面坐下,一脸苦相:“霍医师,不,霍专家,你就别笑话我了,都是混混的,以前是我不好,正好,中午我请客喝酒,给你赔罪。”

老霍抽着眼,眯着眼:“酒就不要请了,我来就是想看看,我的门诊垮了,你是不是就发财了。”

周洪刚点头哈腰:“不敢发,不敢发。”

老霍笑了,也低下头,俯过身体去:“周医师,你再猜猜,我现在做哪一行?”

说完跟金人瑞挤挤眼。

周洪刚站起身,稍微后退几步,大量着老霍,马上堆起笑脸:“不用多说,霍医师,不,应该叫霍老板,霍老总,你一定是做生意发大财了。”

老霍哈哈大笑,起身向外走,走到大门口,叫过周洪刚,贴着他的耳朵说道:“承你关照,我没有行医执照,不能给人治病,就改行做了兽医。请问周医师,兽医不用行医执照吧。”

周洪刚瞪着大眼站在了原地。

93;

夜晚,远处有炮竹声断续传来。

街上灯火辉煌。

吴家,客厅。

老霍上座,心情不佳,独自喝闷酒。

火凤跟金梅从厨房出来,端来饭菜。

吴学文再对面落座,军军坐到了老霍的腿上。

落座后,老霍说话了:“想家里,我想回趟家。”

火凤先开口了:“你一个人啊?”

老霍低声:“明天是廿四,回去上上香,烧点纸钱。”

金梅问道:“明天去了就回?”

吴学文接着问:“要我用车送你吗?”

老霍抬起头:“你们各忙各的,都不用烦我,我去去就回。”

说完低头扒饭。

94;

晴朗的天空,明媚的阳光。

十点左右,老霍站在了霍庄的路口。

马路左边是村里的公墓。

老霍拎着原先用过的旧包,缓缓的走进了公墓。

在父母的墓前,老霍摆上花,点心跟酒,点上香。

老霍跪下,叩了三个头。

老霍走出公墓,再次来到路口。

95;

远远望去,原先的石子路已经变成了水泥马路。

所有的河塘都消失了。

马路左边是已建和在建的高楼。

已经成型的高楼写着某某化学有限公司的字样。

烟囱和高楼的刚架结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路的右边,是原来的村庄。

低矮的旧楼房破败蒙尘,七零八落。

老霍走走看看。

一路上都看不见人影。

老霍来到在建的高楼下。

老霍向工地的工人打听什么。

工人向霍庄的路口指指。

老霍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一路的老房子都紧闭着大门。

终于来到自家门前了。

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

房屋前的水泥场已经都被敲碎了。

房屋的门都倾斜了。

屋顶也掀掉了。

老霍呆立片刻。

老霍转身向霍庄的路口走去。

阳光,高楼,钢架,大路的衬托下,老霍拎着破包,驼着背,徐徐而行,慢慢消失在路口。

 

(完)

郑重声明:任何网站转载此小品剧本时一定要把文章里面的联系方式和网址一同转载,并注明来源:原创剧本网www.ju20.com 否则必将追究法律责任。
关于我们 | 专业代写剧本 |交易方式 | 投稿须知 | 付款方式 | 法律声明 | 联系我们 | 网站地图 | 版权信息

小品剧本交易QQ:870671008    剧本交易联系电话:13715619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