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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是条大马哈鱼--内容
 
授权级别:普通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话剧剧本-其它话剧 字数:  编辑:suyu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2/10/28 18:59:26  最新修改:2012/10/28 18:59:26  阅读:
我的母亲是条大马哈鱼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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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话剧剧本

                  我的母亲是条大马哈鱼

    舞台上,灯亮,萨德医生手戴镣拷,颓废地跪在地上,静场片刻,小鱼上)

    小鱼:医生,你不该救我。

    萨德:不是我救你,是你的母亲救的你。这个世界很无奈,你母亲不想死,可她死了。你不想活,可你还活着,还能和我说话。

    小鱼:那你就把心脏还给她(手做心跳状,还给医生)

    萨德:小鱼。是金色的,滚汤的,你母亲的心跳得那样热烈,上手术台前,她让我告诉你,她很幸福!

    小鱼:幸福,幸福…… (冥想,顿悟,笑了)她是一条大马哈鱼 [暗场]

    一场

    布景是一幅坐着的佛像,下面是供桌,供桌上是香炉,炉上的香冒着青烟。和尚上场,如常地扫地。整个尘嚣似乎都是都是他清扫的对象。扫,扫,终究还只是小乘……

    (萨德上)

    萨德:有人吗?一个过路人,想在这过一夜,可以吗?

    和尚:一夜和一世的区别仅仅在于佛的眼睛是眨一下,还是两下。阿弥陀佛。过路人,你可以进来。(开门状)

    萨德:谢谢。我叫萨德,是个医生,三十岁,英文里sad是悲伤的意思。

    和尚:医生,我是个僧侣。唉!当僧侣和医生同时出现。那就意味着人间又少了一人,佛祖又接走了一人。进来吧。

    萨德:(不解状)啊?喔!我是学医的,而非学禅。您说话还得带一名翻译。

    和尚:每当医生对病体投降,便要僧侣对亡灵超度。

    萨德:哦-- 今晚我睡哪?

    和尚:后堂,跟我来吧。如果你听……(似有话要说,但终忍住)在这庙里,我是主人,也是佛的仆人。在这,请你收敛你的言行。否则。我会代表佛惩罚你的。

    萨德:(一个劲点头)主人,我想来点宵夜。

    和尚:(指指供桌)我只准备佛的宵夜。

    萨德:(小声)你的口气可真像个导演。

    (大马哈鱼上,唱着《花好月圆》,喝得烂罪)

    大马哈鱼:浮云散尽-- 呵呵。明月照人来(饱嗝)……

    和尚:(很愤怒)这里是佛门净地,不容你这样胡闹,佛祖是不会原谅你的--

    大马哈鱼:(各种不同的声调)不会原谅你,不会原谅你,不会……(如此重复七八遍)

    和尚:够了!你可真无耻,我看在你那可怜的女儿无处可去才收留你们,你倒好,每天出去接客,无耻的女人,拿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来换钱。你就不怕佛祖怪罪吗?无耻啊!无耻!多少男人和你做完生意后还要骂你“下贱”,(强忍)阿弥陀佛

    大马哈鱼:嫖客与妓女,到底谁更下贱?(点烟)

    和尚:(将烟抢过,丢掉)这是我的庙,我命令你不许抽烟。我真不明白,你难道不想得到幸福?你难道就不想找个男人嫁了,平静的度过此生?

    大麻哈鱼:谁会要我?谁会要一个拖着孩子的妓女?何况那孩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谁要我们?(对和尚)你要?(对萨德)你要?

    和尚:要相信佛法,佛会给你指路,规则里有的是幸福。

    大麻哈鱼:呸!任何规则,如果不能够同情弱势群体,那都是要被诅咒的!

    和尚:……我不许你说这种话,我是这里的主人,我是佛的仆人。

    大麻哈鱼:(盯着和尚看了许久)佛祖昨天对我说,你被他解雇了。(手中拿一酒杯)一路好走,不送!

    和尚:(猛的将酒杯打碎)我的法杖呢?法杖呢?你这个无可救要的荡妇,我要拿法杖抽你。

    大麻哈鱼:我已习惯被人咒骂(幽幽地)

    萨德:女士,也许那和尚是对的,将你的生活轨迹稍稍改变一下,稍稍的。在这,他可代表着佛法。

    大麻哈鱼:(再一次点烟)意义,我存在的意义,你,不懂,和尚,他也不懂。佛懂。(将烟插在香炉里)你们没有孩子,你们不是母亲,你们,不懂。(指着和尚)

    和尚:(拔掉烟)佛祖他会懂你?懂你卖身,酗酒,抽烟?(抓鱼手)看看,你有双手,你就非得用女人最宝贵的东西来换钱?钱真的那么重要吗?

    大麻哈鱼:你没有家,没有一个要治病的女儿,你不会懂的。有了钱,我就能给我的小鱼买药;有了钱,我就能给他找医生;有了钱,我就能让我的女儿不再走我的路,不再走我的路(提高声调)谁天生下贱?谁喜欢做婊子?谁喜欢被人咒骂?(倒地哭一阵)谁都曾青春年少,谁都有激情燃烧。我也有梦想,有梦想!(静场)那是一个金色的大厅,灯火辉煌,面前是观众,身边是乐队,我站在舞台中央。那一刻,所有人都注视着我,他们都摒住了呼吸,静静的,静静的(唱)浮云散尽,明月照人来……佛祖啊!请给我一秒钟的光彩照人吧!一秒钟,一秒钟就够了。胭脂都沾了灰。

    (和尚想安慰她一下,终于又忍住了,下)

    萨德:我也有梦想的,想做一名剧作家,让我的作品为大家带来无尽的欢笑和思索。可,可我后来放弃了,放弃了。(似乎还有话说,终于停住)我真是个废物(向下走,回身)我叫萨德,三十岁,英文里sad是悲伤的意思。(下)

    [暗场]

    二场

    大麻哈鱼:我叫大麻哈鱼,是个妓女,卖淫,酗酒,抽烟,谩骂,被诅咒,被侮辱,被伤害,被整个时代所隔阂。这就是我的生活。一个妓女。我还是一个母亲,一个患了十五年心脏病女儿的母亲。吁--呆在家就能进钱;如果我是个商,在外面能收钱;如果我是个贼,就从别人那里抢钱;如果我是条狗,操,我就不要钱,只要肉骨头。可我是个女人,一个没有本事却要养活人的女人。人们总是指责我。呸,管你屁事。关于幸福,我有自己的理解。幸福不应被人设定,幸福就在身边,它可能是一片叶子,可能是一缕阳光,也可能是一秒钟的云淡风清。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不想改变,我很幸福。因人而异的存在,决定了幸福的不同存在。杀人者有杀人者的幸福,卫道者有卫道者的幸福,迁徙者有迁徙者的幸福,守望者有守望者的幸福。

    (A上)关于幸福有一千零一种解释。

    A:你的幸福是什么?

    大麻哈鱼:小鱼,小鱼就是我的幸福,她是我存在于世上的唯一的理由和幸福的源泉。十五年前,她,只有这么小(手比画着)甜甜的睡在我的臂弯,一切都是小小的,小小的。看她时,我都要摒住呼吸,生怕将她吵醒。那一刻的温馨以及油然升起的激情,将我彻底征服。那一刻,我明白了,小鱼就是我命中的归宿,就是大麻哈鱼心灵回归的港湾。

    A:那你的梦想呢?

    大麻哈鱼:为自己的孩子放弃梦想的母亲不止一个。

    一个声音:你女儿得了心脏病,先天性的,随时都可能倒下。

    大麻哈鱼:当年,就是这样一个声音,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将我心情的颜色调成了深灰--那种大麻哈鱼的颜色。唉!

    (聚光灯下,小鱼坐在轮椅上,A站在她身后)

    小鱼:如果你是我的母亲,我的父亲在哪儿?

    大麻哈鱼:如果我知道,我们就不用住在这破庙了。

    小鱼:不知道?那你每天面对那么男人,就没有是我的父亲?真下贱,你这女人。新娘的快感,你每天都在体验。下贱啊!那些已婚的未婚的,有钱的没钱的,有性病的没性病的男人,来满足他们由于雄性荷尔蒙激增而无法扼抑的欲望吧!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恶心!打着为我治病的旗号,来满足你的肉欲。贱货,狗屎,你真是个好演员。

    大麻哈鱼:(猛回头,欲扇其耳光,最终缓缓放下,用手试温度)今天比昨天凉。(将披肩盖在女儿身上,又被其丢掉,母亲无奈,拾起后)我送你回屋吧!

    A:小鱼,别这样对你母亲。

    小鱼:她不是我母亲。

    A:有一种鱼,为了命中的归宿,为了灵魂的升华。从大海回归出生之地,一路逆流而上,不顾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为了让儿女不再似他们这般受苦。旁人视之为痛苦,他们却游得很快乐。我又不是鱼,怎么会知道他们快乐。

    (暗场)

    三场

    和尚:幸福是一个框

    牢牢地抓住它

    虽然偶而也带来痛苦

    在这个框里看世界,多美满

    规则里有的是幸福

    幸福是一个框

    幸福是一个框

    萨德:在框里就幸福了?

    和尚:当然!

    萨德:但是我却很痛苦。

    和尚:因为这是我的框。

    和尚:幸福是一个框

    小鱼:框?框里面有我想要的吗?

    和尚:你想要甚么?

    小鱼:我想蝴蝶,我想百灵,我想蜜蜂,我想蒲公英,我想清莲,我想百合,总之,我想跳舞……

    和尚:那你就跳吧,不过,要在这框里。(划地为框)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荷叶间

    鱼戏荷叶东

    鱼戏荷叶西

    鱼戏荷叶南

    鱼戏荷叶北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荷叶间

    (和尚在一旁吟唱,小鱼则跳舞)

    小鱼,其实,你只能在梦中才能舞蹈……

    小鱼(凝固,跪下,捂脸|)不——

    和尚:幸福是一个框……

    大马哈鱼:哈哈…… (将框抢过,丢弃)

    和尚:……

    四场

    (扫地声起,扫地声停后,灯亮)

    和尚:我的工作很神圣,我是庙的主人,佛的仆人。我是为佛祖工作,为佛法!任何宗教信仰本质上都是一种忘我,强调牺牲,付出,大无畏。将本我意识让位于超我,或将自我中多一点升华。你们都知道佛祖割肉饲鹰的故事吧。这是一种多么深沉的爱,我是为佛祖工作,多么神圣(突转)那个可恶的的女人,做了那么多不应让佛祖看到的事,竟然全无一丁点的悔过之心。我要拿我的法杖……

    法杖呢,我的法杖呢?(四处找)

    (小鱼上)

    小鱼:在左边第二排的第一个位置上。

    (和尚和那个位置上的观众(演员扮)吵起来,两人抢法杖,最后,和尚叫保安将观众拖出去)

    和尚:小鱼,你起得可真早。

    小鱼:胸口,很闷,闷极了,喘不上气。

    和尚:你的母亲,那条大马哈鱼做的一切错事,佛都看在眼里,总有一天,佛会惩罚她的。她的灵魂会堕入地狱。可怜的人,苦海无边,回头吧。阿弥陀佛!

    小鱼:我的母亲?我有母亲吗?从我懂事起,她就每天彻夜不归,陪着我的只有烛光和那一瓶瓶,一罐罐的药,还有就是流不完的泪。吁--

    她不是我母亲。

    我的胸口很闷。这个荒谬的世界,既让我存在,又让我通苦地挣扎着。(稍停)最早领悟不幸的人,也一定是一位像我一样得了绝症,而连自杀的气力都没有的女孩。我的存在很畸形,已让我无法完成我作为人的本质形成--我不能去创造。不能歌唱,不能舞蹈,甚至没有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来说说悄悄话,我真是个废物。

    那条大马哈鱼,虽然毫无廉耻,但她还有用。能挣钱,能买药,能买吃的。比起她来,我算个甚么?算个甚么?连娼妓都不如啊!唉!我的痛苦证明了佛的苦难是假的!

    和尚:别这样说佛祖,别这样说你母亲--

    小鱼:她不是我母亲。

    和尚:每只羊都可能迷途,每只鸟儿都有旧伤。孩子,胭脂也会沾灰,人不是神,都会犯错,有了错误,便有了痛苦,便有了佛祖。你母亲(看看小鱼)你母亲有过太多的痛苦而忘记了原有的幸福。放纵了太多的欲望而失去了对平淡的向往。原谅她吧,孩子。你听,外面的雨声,打在树叶上多好听。他们都是佛的眼泪,都是一滴人世的悲哀。

    小鱼:我怎么没听见?

    和尚:出去走走吧,用你的心向佛祖倾诉。记住,要用你的心去听,去说。走吧,出去走走。(小鱼下)我,寺的主人,佛的仆人。佛祖很忙,每天都有太多的苦难等着他去救赎。唉!只因尘世的基调是苦难。战火。饥荒,屠杀,破坏。一切的苦难不就是源于欲望吗?可悲的是,每个人都不会将自己的欲望稍稍的收敛,而且还将欲望加一个冠冕堂煌的理由。可怜的人们呐!我是佛的仆人,我是为佛工作。他太忙了,太多的苦难等着他。如果哪一天,世界不再有苦难,人人都消除了贪念,佛便不会那样受难。佛早就该歇歇了,佛太累了。太累了--

    不对,佛祖没事干了,还要我们僧侣干甚么?

    (暗场)

    五场

    (灯亮,A立于台上,萨德上)

    A:你的伤疤,胸口上的,怎么来的?

    萨德:哪有?哪有?怎么可能?我可是个医生,怎么会有伤口?呵呵…… 没有没有!

    A:真的没有?哼,来这庙里干甚么?

    萨德:别人叫我来的,于是我就来了,反正我也没事。

    A:来干甚么?

    萨德:来…… 来…… 干甚么呢? 你说我来干甚么?

    A:你这个玩偶,没有心,没有情,没有你爱和爱你的人,没有,甚么都没有;就算烧了你,连灰都不会剩下,没有,甚么都没有;没有孩子,没有事业,没有,没有,你这个废物,没有青春,没有梦想,没有一个人在世上应得的一切,没有,甚么都没有,别人有的,你没有,别人没有的,你同样没有。没有,没有……

    萨德:不,不对,我一定有甚么的。

    A:你拥有的,只是伤口和拽在别人手里的线。别人都想当佛祖,你却甘愿做个玩意儿。

    (灯暗十秒,黑暗中)

    萨德:我不想这样!(灯亮,A坐于前排抽烟,偶而看一看萨德)

    萨德:我不想这样……

    六场

    (灯亮,大马哈鱼与萨德上,在场上,小心得躲着甚么,发现没人,坐下,畅快地喝着酒)

    (和尚从黑暗中走出)

    和尚:你们喝得好痛快-- (大马哈鱼与萨德同时跌落手中的酒杯,走到一边)

    和尚:你们就不怕我的法杖?

    两人:切-- (走开)

    和尚:你们……

    两人:切-- (再次走开)

    和尚:滚!你们两个滚开吧!(两人下)医生,你回来。(将法杖威挟萨德)

    萨德:主人,不能怪我。是她,她昨晚溜到我的房里,说……

    和尚:够了!

    萨德:我是被动的,我本来今天就要走的。我真不该……

    和尚:那个女人,每天面对那么多的男人。做事,收钱?(颤抖)阿弥陀佛,这样的人也配得到你的幸福?医生,你知道幸福的幸字,它原本的含义吗?

    萨德:我是学医的,中文只是我的选修课。

    和尚:可怜的人呐,还没有觉醒。幸字,在古文里是枷锁之意。枷锁意味着,桎梏,束缚,照章办事,每个人都按佛祖的指示去追求幸福而不越雷池。如果想收获,就要先放弃;如果想回首,就要先经历;如果想得道,就得去悟禅。冥冥中,万物都有它的主宰。各人安于自己的平凡与管束,这样,便没有了冲突,便天下太平。这就是佛祖,他指点着每个人的行事准则,收缚着每个人的心灵。阿弥陀佛,我为佛祖工作,多么神圣。

    (大马哈鱼上,绝望地哭)

    大马哈鱼:谁看见了小鱼,谁看见了我的孩子?

    萨德:什么?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不见的?

    大马哈鱼:刚刚,在后堂。哪儿都找不到她。不见了,平时她就在那儿的,不会乱跑的,不会的,不见了。(掩面而泣)

    和尚:哭什么?还不去找?

    (大马哈鱼猛醒,同萨德下)

    七场

    (灯亮,和尚一人坐于台上,很孤独,A上)

    A:小鱼不是出走,只是去散步,和尚,你怎么不告诉她?

    和尚:那条大马哈鱼,她的灵魂已经不再纯洁,也许,只有她女儿才能唤醒她。

    A:什么的呼唤,呼唤什么?

    和尚:呼唤原有的幸福。

    A:她不幸福么?

    和尚:她幸福么?

    A:她不幸福么?

    和尚:幸福么?

    A:……小鱼,随时都可能倒下,她,一个人,你就不怕她出事?

    和尚:我只救赎灵魂;关于肉体嘛,那是医生的事。

    和尚:我是这的主人,佛的仆人。人们都这么看,当然也包括我自己。是不是做为权力者就一定要孤独?是吗?好象总有一座看不见的墙立在我和身边的人之间。相信,没有佛,我就是一只断线的风筝。风筝,断线的风筝……

    A:你不配做佛的仆人。

    和尚:怎么不配?哈哈……

    我怎么会不配?我每日勤修三业,时刻牢记佛祖的教讳,言,行,思哪一点不是一个僧人的样板教材?我不食荤腥,因为我有平淡;我不爱华美,因为我伟大!当然,还无法和佛相比。我没有爱情,没有,没有,呵呵,没有就没有吧!因为我安于宁静。我的心是属于佛祖的,我能体会这大千世界那无法用语言表白的精妙:那海风拂过大海的涛涛之声,那天凉时节的那一片片调零的黄叶之形,那一双双被世俗迷蒙的双眼后面那颗焦躁的心,呼呼,阿弥陀佛!有了佛,我幸福。

    A:你真的幸福?你真的不喜欢女人?

    和尚(被说中了心事,手中念珠落地):没,没有,不喜欢,不喜…… 当然没有,这怎么可能?我……我…… 其实我……

    A:佛就在你面前。

    和尚(转身对佛)我,我是您的的仆人,我怎么可能?我怎么会……

    A:你枕头下面是甚么?

    和尚:……

    A:一盒胭脂。新的,胭脂,一盒新的,为谁买的?

    和尚:……

    A:如此愤怒,对那个女人如此愤怒,已不像个出家人。

    和尚:出家人,我当然是出家人……

    A:哈哈…… 出家人,六根不净的出家人…… 哈哈哈……

    和尚:(大叫)别笑了!(静场。慢慢地说)给我一支烟,(A给他,点上)谢谢。那一年,我十六岁,被送进了庙里。生来就不知道母亲为何物,她也许跑了,也许死了,或是躲在甚么地方不出来——反正我没见过她。我的父亲。呸!那个混蛋,没留住母亲,也没留住我,他将我送到了庙里,仅仅是为了省口饭吃,其实当时我吃的很少,只要他少喝一杯酒,少抽一根烟,就能喂饱我。可是他没有,照样打牌,玩女人。是的,我吃的很少,可我依然被抛弃了。

    那一年,我十六岁,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我本是……

    从此,每天就围着佛祖,青烟,念珠,供桌,法杖,诶?我的法杖呢?呵呵,管他呢,反正我不想这样过一生,每天都干些西绪弗斯干过的傻事!我不想这样度过青春,我不想这样。那一天,我对师父说了……

    A:结果呢?

    和尚:结果,我被饿了三天,也哭了三天,最后,我明白了,

    A:明白了甚么?

    和尚:有人管的人是幸福的!

    A:…… (看观众)

    和尚:(回过神)你是谁?我的内心是我自己的,你怎么老爱闯进来?

    A:继续说,不要断。

    和尚:师父死了,我便成了主持。没多久,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出现了,一种温馨的感觉,那女人独有的魅力……

    真好,我真忌妒她的女儿,能无偿享有她的拥抱。真好。啧啧……

    被人管着,多幸福。而我…… 不行!我是一名坚贞的佛家弟子,怎么能被这世俗的诱惑所吞噬;

    A:不贪?是贪尽了;不色,是色绝了;你的心才是罪奎。怪不得他人。

    和尚:……

    A:佛祖是先做王子,再做的僧人,呵呵…… 享完了人间富贵,再说富贵其实也不咋的!呵呵,佛就是佛……

    和尚:不对,你说的不对,佛不会那样的,不会的!那女人,真是贱货,狗屎。呸,呸呸……

    (敲头,抓狂,自虐)别想她,别想她,别想她…… 我是佛的仆人,这的主人……

    (一声高过一声)哈,哈哈哈……

    A: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在僧的笑声中说三遍,静场,和尚抱A腿,痛苦)

    和尚:绕树三匝,何枝可依?绕树三匝,何枝可依……

    (暗场)

    八场

    萨德(抱小鱼上):吁--还好,没事,在后山发现了她,(把她放在椅子上)睡一会儿就好了;小鱼,你别这样,一个人,我们都很着急。

    小鱼:你着急,你是我的父亲吗?

    萨德:……

    (大马哈鱼带着绝望的哭腔上,发现小鱼,眼睛睁着,一阵刺耳的狂笑)

    大马哈鱼:小鱼,你还活着,还活着。(又是一阵哭)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是我生存的全部意义啊!(哭腔)全部意义呀,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治你的病!

    小鱼(冷冷地):你每天喝的酒和抽的烟也是为了治我的病?

    大马哈鱼(幽幽地):我需要发泄,如果我每天面对着精神和肉体的摧残,而无处发泄,怕是早就疯了,我疯了,你怎么办?

    (小鱼将头偏向一边)

    萨德:这就是你的好女儿,为了她,你抛弃了一切,金色的大厅,女人的名节,还有你那追不回的青春。傻瓜,蠢货,狗屎,我要是你就让她后悔自己说过的话。让她一个人死在外面好得多。难道你还指望她以后给你这婊子立牌坊吗?养着她干嘛?这猪狗不如的女儿。

    大马哈鱼(愤怒):不许你这样说她。(一耳光将萨德打倒在地)每条大马哈鱼都在为她的孩子努力地游着。

    (A上)

    A:有一幅画,画上:一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个母亲,却是僧侣的打扮,佛啊佛!天下所有的母亲都在走一条九九八十一难的成佛之路!天下的母亲,受的苦难都是一样的。医生,你又错了,你说了不想这样的……

    九场

    [萨德的声音:我不想这样!]

    (灯光亮;萨德坐于椅中,灯光摇晃)

    萨德:我叫萨德,是个医生,三十岁,英文里sad是悲伤的意思。真不知为何当初叫这个名字。还好,萨德,仅仅是个名字,萨达姆是个名字,阿道夫,或耶稣都是个名字,仅仅是个名字。

    我曾经有很多梦想,想演戏,想女人,想吸毒,想杀人,想那些,想那些以前不敢做的事情。人生的迷茫,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追求哪种幸福。我真他妈是个废物。(低落的)最后还是听了父亲的话,做了一名医生,本来我今天要走的,为什么不走呢?为什么要去管闲事呢?这个破庙,我真恨自己,每个人都是对的,我却总是不对,我不想这样。(捉住一观众)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捉住另一观众)哪儿是我的幸福?

    我叫萨德,三十岁,英文里sad是悲伤的意思,(露上身)我真是没用的废物。假定咒骂或铁棒击中了这里,(指着心脏)我们就说这七公分的伤口吧,得从这里开始,也许我会喊叫,虽然我无权喊叫。如果咒骂,刀子或铁棒击中这里,假定我还是喊叫。不是因为痛才喊,也不是因为害怕。(提声)我喊叫,因为你们做得对,有理,我是在喊叫,为你们加油。你们拿起家伙,打我的头,我不会痛得乱叫。我喊叫是因为你们做得对,拿刀割我的脖子吧!让我的泪水淌出来吧!那是为你加油,你们做得对!(低泣)我是个无用的废物。(他安静下来,坐着,穿上衣服)我将这些话收回,收回它。

    一个声音:可怜的人……(大马哈鱼抱着小鱼上)

    大马哈鱼:医生,萨德医生,你看,你看,小鱼她……刚才还是好好的。

    萨德(给小鱼作检查):烧得很厉害,给小鱼吃了药没?

    大马哈鱼(将小鱼身上急救瓶打开,发现药没动):没,没有。

    萨德:快给她服下。

    (大马哈鱼慌忙将要为其服下,小鱼没法下咽,将手试小鱼鼻息,发现已经无气息)啊!(手中药瓶失落)医生,你一定要救她,要救她!

    萨德:现在,只有佛祖能救她。(挣脱)

    大马哈鱼(抓下摆):医生。

    萨德:一条鲜活的生命去了,无用之人依旧活着。(挣脱,无力地坐一旁)

    (长时间静场,大马哈鱼低声说)

    大马哈鱼:小鱼,你死了,我却活着,全世界都还活着。死亡无关紧要,有一天,整个世界都会和你一样,静静的,静静的无声着。周围全是和你一样的精灵,一起无声地欢笑,一起无形的舞蹈,和你一起。

    (说着,和尚上,听者大马哈鱼的话,明白了所发生的事情,便想去劝慰大马哈鱼)

    和尚:请节哀吧,我会为她超度灵魂的。(欲扶大马哈鱼,背其甩开)

    大马哈鱼(暴怒,将小鱼放在地上):我呢?我怎么办?你这么去了,我怎么办。(看四周)这儿的一切是多么乏味,和尚,医生,佛祖,供桌,全他妈的滚吧!你们高兴啦,你们夺走了我人生的全部幸福,你们高兴啦,高兴啦!(哭叫后,无力地倒在地上,和尚欲碰小鱼)

    大马哈鱼:别碰她!

    萨德(小声):如果有鲜活的心脏,我倒能救活她。

    大马哈鱼(惊醒):什么?能救?

    萨德:是啊。不行,不行,这没有鲜活的心脏,我做不了移植手术。到哪儿去找心脏哪?

    和尚:算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会为她的灵魂超度的。

    (静场片刻)

    大马哈鱼(决绝的):萨德医生,用我的心,把我的心换给小鱼.

    (两人大惊)萨德:不行,那样一来,你就死了。

    大马哈鱼:小鱼死了,我也不能独活。那就是两条命了,一条,还是两条,你选吧。

    萨德:这样的话,我就是杀人医生了,我也是要去死,本来我今天就是要离开这里的。不,我得走了,走。(起身,欲走)

    大马哈鱼:站住!(解两粒扣子)我什么都不能给你,除了我的身体,昨晚的钱和这次一起算做手术费。

    和尚:混账!(一耳光)你疯了吗?以前,你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在居然想在佛面前……阿弥陀佛。我不管了,你就继续去沉沦,去堕落吧!去吧,将你肮脏的灵魂陷得更深吧!错的太多,连佛祖都不会原谅你的。

    大马哈鱼: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就是迷恋风尘,愿意沉沦凡俗世界,我愿意,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干。你看,你连头发都没剃干净,六根不净。哼,出家人!你以为你是佛,你以为佛站在你这边?和尚,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想以主人的身份去改变别人的意志,改变别人对幸福的理解,还打着佛的旗号。

    (和尚恼羞成怒,上前卡住大马哈鱼的脖子,被萨德拉开)

    大马哈鱼:咳!咳……和尚,呵呵,你的心跳的好快,你输了,(站起来)医生,快动手吧!

    萨德:不!不!不行。

    大马哈鱼:我命令你,快!

    萨德:我不想杀人,不想。

    大马哈鱼:好!我们立个字据,你可以不承担任何责任。

    和尚:我是佛的仆人,是这的主人,我不是…… ,你们不能……

    萨德:我不想杀人的,我不想。我本来今天就要走的……

    (两人说着诸如此类的话,一声高过一声,使场面很嘈杂,混乱。大马哈鱼则低头写着字据,大马哈鱼一声轻咳。两人的声音嘎然而止)

    大马哈鱼:(对萨德)给,收好!

    (萨德接过,手在发颤)

    大马哈鱼:作手术时,你可千万别抖手。(扶起小鱼)孩子,我很幸福……(对医生)其实,我不想死!(唱《花好月圆》)

    (暗场)

    尾声

    萨德(手带镣铐):我叫萨德,三十岁,英文里sad是悲伤的意思。

    幸福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有人说,幸福不能被设定,眼前的一切都是幸福,关键是你自己,你能看透吗?这中间还有痛苦,痛苦也是幸福吗?有人说,是的。还有人说,幸福就是桎梏,温馨有人记挂,痛苦有人救赎,被人管着每一步,就是幸福吗?有人说,是的。

    他们说的那样坚定,坚定地让人害怕!(大声)对了!你们都是对的,你们说得都对。可我的幸福在哪儿?我这个没用的废物,拿刀割我的脖子吧!扭断我的双脚吧!如果我喊,那是在为你们加油,你们做得对,我这个没用的废物,(记起什么,从口袋掏出字据撕了)让我死吧。

    (暗场)

    小鱼:天下的母亲受的苦难都是一样的,每个母亲都是大马哈鱼,我母亲也是,她们有她们自己的幸福。

    (和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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