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集
编剧：向 楠 刘小伟
谈论婚事 订立“生命公约” “八一三”事变爆发
本集主要人物：杨稣理、陆梦华、刘力杨、许平平、陆母、杨父、杨母、杨稣怡
时间在上集一个月以后。
2—1 夏 日 杨家客厅内
杨立章正在家里看报纸，夫人吴美琳则陪坐一旁。
杨立章：北平就这样失守了？
杨母：上帝保佑，但愿天下太平，日本人早日撤走吧。
杨立章叹口气：北平、天津这一失守，整个华北都是日本人的天下了。东三省也被日本人控制，唉，泱泱中华如今等于是半壁河山已经归于日寇之手了。
杨母：你说，日本人不会哪天打到上海滩吧？
杨立章：以后的事谁也无法预测，不行，我得抽时间去趟北平。那边公司的业务我放心不下，还有那么多职员的安危我也担忧。
杨母着急地：哎呀，你可千万不能去。兵荒马乱的，北平都被日本人占了，谁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你要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稣理住在医院里也不回来，就算你要去也等他回来好不好？
杨立章：不要怕，没关系的。我一个生意人谁能把我怎么样？有上帝保佑我们呢。打仗那都是军队之间的事，不会对老百姓怎么样的。
杨稣理走进客厅。
杨母看到久未见面的儿子很高兴，忙迎上去：啊，稣理回来了。（扭头冲厨房方向喊）梅姨，稣理回来了，告诉老顾中午饭再加两道菜。儿子，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天，我刚刚和你爸说到你呢。怎么样？住在医院里还习惯吗？伙食好不好？
杨稣理懒洋洋地走在沙发前坐下：哎呀，妈，快把我累死了。这一个月我把一辈子的话都快说完了。
杨立章不满地指着儿子对夫人：你看看他这个样子，懒懒散散，哪里像个受人尊敬的大夫？我问你，你在那里工作怎么样啊？
杨稣理明显对父亲不让他去前线表示不满，于是故作不屑地：我一个刚毕业的实习医生还能怎么样？无非就是每天像个打杂的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悠呗，人家主治大夫给病人开膛破肚时我给递递刀子钳子，再不就是抄抄病历，替病人送送大小便标本……
杨立章对儿子的态度很不满，没等他说完就严肃地制止他：你怎么能对职业如此不恭敬？我虽然不是医生，可我也知道抄写病历是医生的基本功，哪个医生不是从这些最基础的东西做起的？你要培养自己的职业精神和态度，难道你们老师没这么教你吗？你这个态度以后怎么可能成为让患者敬重的医生？
杨稣理掏出两封信放在茶几上。
杨母疑惑地：这是什么？（拿起来打开看了看，高兴地）立章你快看！是病人写给稣理的感谢信。
杨父觉得意外，拿过来看了两眼，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嗯，这就对了嘛。一个医生一定要对患者有仁爱之心，不都说医者父母心嘛。
杨母：立章，你不要老是教训稣理。稣理这么聪明懂事，将来肯定会是一个好医生的，
杨父：行了，以后好好干。哎，该吃饭了吧？稣怡这丫头哪里去了？
杨母：她去同学家做功课了。我们先吃吧。梅姨，告诉老顾开饭吧。
此时门铃响了。
杨母：这时候会是谁来呢？
杨父：是不是稣怡回来了？
几分钟后，刘力杨和许平平进来了，手中拎着点心盒子。
杨稣理兴奋地跳起来：哈哈，我们的刘大医生来了！哎平平，你好吗？
刘力杨将盒子递给杨父：伯父伯母，你们好。
杨母高兴地：你们来了？瞧这孩子多懂事，还带这么多东西。你们以后常常来玩就好了，千万不要再带东西了。
刘力杨：应该的应该的。
杨稣理介绍许平平给父母：她叫许平平，也是我们同班同学，还是刘力杨的女朋友。
许平平害羞地：伯父伯母你们好。
杨父：坐下讲话吧。
几个人落座。
杨父：你现在在哪家医院工作啊？
杨稣理：他们自己家有个诊所，在上海滩很有名气的。刘力杨就在诊所行医呢。老夫子，你多好啊，真羡慕你。不用像我天天跟个跑堂的似的，老得看人家上级医生的脸色。
杨父：哦？
杨母与许平平亲热聊天：爸爸妈妈都好吗？
许平平：他们都好。谢谢伯母。
杨母：女孩子学医很了不起。上海滩现在没有几个女医生的。在哪家医院工作啊？
许平平：我暂时还没有工作。
杨稣理：妈，她以后跟刘力杨结了婚也去他们家诊所。
杨母：哦。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刘力杨扶扶眼镜：我们准备这个月8号举行婚礼。稣理，你和梦华到时候请一定来啊。伯母，我是来请稣理给我当伴郎的。
杨稣理：恭喜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了。不过，你们也太快了吧？
刘力杨：结了婚，平平就可以马上在诊所工作了。她现在每天闲着也怪难受的。
杨母：哦，这可真是大喜事。（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哎，稣理啊，你看你们同学都成家了，你自己的事情也该抓抓紧了。
杨稣理：我不急，我爸不也说了吗？男人嘛，应该先立业后成家。哎，刘力杨我可不是说你，你别多心啊，你跟我不一样，你现在已经算是立业了。放心吧，那天我一定去捧场。
许平平轻柔地：别忘记告诉梦华。
杨稣理：行，你们尽管放心。
刘力杨：那天正好是周日，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选日子时我也是煞费苦心，挑来挑去就选那天了，又是周日，又正好是立秋，天气说不定也凉爽些。
杨稣理：到底是老夫子，考虑事情就是周全。
杨父：嗯，我看这一点就比你强。这孩子稳稳当当的，不像你这么毛毛糙糙，凡事没有计划性，由着自己性子来。
杨母嗔怪地：立章，看你，别老当着人面批评孩子。
刘力杨：伯父您不知道，杨稣理比我强多了，他是个特别有主见的人。不像我这么优柔寡断。
杨父：凡事都有两面性，要真论到做医生这个职业，我看优柔寡断未必不是好事。太过于急躁容易害了病人。就是要优柔寡断一点。三思而后行才是对病人认真负责的态度。
杨稣理：行啦，爸爸。我看您这好像是话里有话似的。刘力杨，你就别往我身上扯了，还是说你们的事吧。我到时排除万难也得去当伴郎。哎，你说我得穿什么衣服啊？不行，这可得好好想想，千万不能到时喧宾夺主，让人家把我当新郎就坏了。
刘力杨憨厚地笑。
2—2 陆梦华家 夏 午 内
陆梦华与母亲正在吃饭：嗯，还是家里的饭好吃。
陆母给女儿夹菜：别急，没人跟你抢。上班很累吧？你看这才多长时间你都瘦了。
陆梦华：瘦了吗？瘦点好。不是工作累的，主要是吃的不好。也不是食堂做的不好，主要是那饭吧没有妈妈的味道。嘿嘿。哎，我大哥怎么样？有没有来信啊？
陆母：来信了，等下我拿给你看。他呀，还不是忙大学里的事情。最近说是带学生做一个什么课题。哎，别急。你这孩子。多吃点。能在家呆多长时间？
陆梦华：晚上就得回去，住院医生根本不能离开医院的。我不是想您了吗？就跟同事换了个班，和杨稣理一块回来的。（意识到说漏了嘴，赶快刹住）
陆母：怎么？那个杨稣理也去你们医院了？
陆梦华：啊，是。哎，妈，其实吧，他们家原来给他联系好的仁济医院，可他不愿意去外国人办的医院，就想专门给中国人看病，您看他多有志气，多么爱国啊。
陆母：这一点倒是让人赞赏，那他既然不愿意去外国人办的医院，那干吗要信那外国人的教啊？
陆梦华：我不是说了嘛，那是从小跟着他们家的人信的。信教又没有什么不好，我觉得信教的人特别善良。您看您不是也还常常拜拜菩萨呢吗？
陆母：那不一样，菩萨能保佑咱们中国人。能跟那洋教一样吗？咱们中国这么多年受洋人欺负，我就觉得信洋教的没一个好人。算了，你好不容易回趟家，妈不跟你吵架，你快吃饭吧。
陆梦华：您又不了解他，怎么能光凭人家信教就说人家不是好人？
陆母：我是不了解他，可妈会看人，我那天一看他就知道他不是性子稳当的人，脾气也急躁。跟你爸倒像是一类人。你知道女人最怕什么？就怕嫁个不稳当的男人，那这辈子就注定要受苦了。妈受苦也就罢了，半辈子也过来了，妈不能看着我女儿再受一样的苦。听妈的话，妈还能害了你？你长大了，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懂得道理比妈多了，应该理解妈的心啊。
陆梦华赌气地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2—3 夏 日 午后
陆梦华从自己卧室出来，轻手轻脚走到母亲卧室门口，犹豫了片刻，推开母亲的房门，看到母亲正在午休，便轻轻关上了门。
2—4 夏 午后 陆家门外
杨稣理在陆家街口徘徊。
陆梦华从街道里出来。
杨稣理：梦华。
陆梦华：你等多久了？
杨稣理：刚来一会儿。
两个人挽着胳膊走到电车站，上了一辆车。
2—5 夏 午后 电车上
二人愉快地望着沿途的风景。
杨稣理：噢对了，中午刘力杨和许平平去我家了，让我转告你一个重大消息，他们本月8号将步入婚礼的殿堂。
陆梦华：真的？太好了。哎，有没有说请我们当伴郎伴娘？
杨稣理：那是自然。没有我们俩，他们能结得成婚？
陆梦华感叹：真好。真羡慕他们。你看人家多顺利啊，哪像我们这么多波折。
杨稣理：我先声明，这可不怨我啊，还不是你母亲她老人家看我不顺眼。你说也奇怪了，我觉得我挺招人爱的啊，是不是？怎么就没能入她老人家法眼？你妈太厉害了！
陆梦华：不许说我妈坏话。
杨稣理：好，不说。我这哪是说她坏话，明明是对她老人家充满敬佩嘛。
2—6 夏 午后 一处草地
陆梦华与杨稣理坐在草地上聊天。
陆梦华倚在杨稣理怀里望着蓝天感叹：哦，这自由和平的日子是多么可贵。看着这蓝天白云我就想到了那些在前线流血的将士。他们中的好多人一定也渴望像我们这样自由享受生活和爱情吧？要是没有战争该多么好。（忍不住轻轻哼起了《渔光曲》）：
云儿飘在海空
鱼儿藏在水中
早晨太阳里晒鱼网
迎面吹过来大海风
……
杨稣理：唉，求求你梦华，咱俩难得出来一次，别唱这么伤感的歌好不好？
陆梦华叹口气：好吧。那就说点高兴的事吧。
杨稣理：说说我们俩吧。梦华，我爱你。
陆梦华：我也爱你。
二人接吻。
杨稣理用英文：哦，爱情，多么美妙的字眼。它是人类语言中最美丽动人的词汇。（改用中文），梦华，为了我们的爱情，我可以舍弃自由和生命你相信吗？
陆梦华抚摸着杨稣理的头，故意用苍老的声音：噢，可怜的年轻人，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爱情不过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杨稣理：才不会呢。就算是我也认了。
陆梦华：可是爱情的错误是无法更改的，当你发现错了时已经悔之晚矣。
杨稣理：我相信上帝的安排。你就是他安排到我身边的。我就是亚当，你就是夏娃，你是上帝将我催眠后从我身上取下的肋骨，所以你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我们是不能分割的。
陆梦华推了杨光一把：去！我是我自己，我才不是你的肋骨呢。
杨稣理：这不是我说的，是上帝说的。上帝还说了，爱情是什么？是传达神的旨意的途径。
陆梦华叹息：唉，还提上帝呢，都是因为你信上帝我妈才不愿意我嫁给你的。
杨稣理：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我从生下来就在教堂受洗，我生活的每一步都被上帝指引着。真的，就连第一次见到你时，我也是向上帝祈祷过的，上帝啊，让我和这个女孩儿相爱吧。你看，万能的上帝果然听到了我的心声。
陆梦华：既然上帝万能的，那为什么他眼睁睁看着日本人侵略中国，残杀中国人而不管？还有，既然他无所不能，那他为什么不让我妈同意咱们的事？
杨稣理泄气了：也许上帝也偶尔有忙不过来的时候，等他发现了他一定会及时纠正这个错误的。
陆梦华：唉，老实说，我也不喜欢你信教，可谁让我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呢。
杨稣理：可见信仰并不构成我们爱情的障碍。
陆梦华：反正只要你能永远爱我，我们志同道合就行了，至于你信什么我也不干涉。但是你真的确信你对我的爱不是盲目的吗？
杨稣理：我起誓。
陆梦华：还记得我们那时常常在英文课上讨论《大卫·科波菲尔》吗？书中有一句话“恋爱是盲目的”，我可不想像大卫与朵拉那样盲目地恋爱，经受他们那种毫无生趣的婚姻的痛苦。记得那时你说过什么吗？
杨稣理：记得，我说我们要像大卫和艾妮斯一样爱得那么纯真，像他们的婚姻那样做到“思想和宗旨的一致”。
陆梦华：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订立一份公约。
杨稣理：“爱情公约”？就像教堂举行婚礼时神父说的：不管生老病死都要永远在一起？
陆梦华：什么教堂啊？我说的意思是，我希望我们的公约远远超出爱情这个狭义的范畴，它应该是能规范我们整个人生的一个公约。
杨稣理想了想：我同意。
2—7 夏 日 杨立章的办公室内
杨立章正在与部下讨论公事：老韦，北平那边最近有没有消息？
老韦：我已经发了电报过去，可是一直没有回电。
杨立章忧虑地：我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看，你还是帮我订张车票，我准备亲自过去看看。
老韦：还是先等等，看局势如何发展再说吧。这说不定哪天日本人就从北平撤兵了呢。
杨立章：你觉得这可能吗？东三省他们占了六年了，撤了吗？就算他们哪天真从北平撤兵了，那我的公司到那时也早就垮了。老韦啊，这不光关系到我们一家分公司在生意场上的生存问题，那边还有上百名职员呢。北平这一沦陷，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过活的？
老韦：唉，作孽啊。
2—8 夏 日 内 照相馆
杨稣理与陆梦华陪同刘力杨和许平平在照相馆照相。
刘力杨一身西装，许平平已经从以前的学生头改换了发型，烫了头发，脸上画了浓妆，穿着一身华丽的旗袍。
陆梦华：平平，你真漂亮。
许平平：梦华，你要是当新娘子一定比我更漂亮。
杨稣理对刘力杨开玩笑：嗯，不错，像个新郎官。哎，平平，你想清楚了吗？现在要是后悔还来得及啊。
陆梦华嗔怪他：你说什么呢？
杨稣理：说什么？我那其实不是羡慕他们吗？才子配佳人，公主配王子，反正就是那个天仙配。
刘力杨：你这么羡慕我们那干脆咱们两对一起举办婚礼得了。
杨稣理：我哪能跟你比啊。你现在是事业家庭双得意，我却是工作爱情全没戏。
刘力杨小声地：梦华她妈妈还没松口？
杨稣理：松口不就皆大欢喜了嘛。又怕她宝贝女儿跟着我受苦，还不喜欢我信基督教。唉。我妈还老催我赶快结婚，她等着抱孙子呢。
陆梦华听到了：好啊，怪不得你整天催我结婚，难道我跟你结婚就是为了给你们家生孩子啊？我又不是生育机器。
杨稣理：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平平：梦华。杨稣理肯定不是那个意思，你就饶了他吧。
杨稣理转移话题：哎，你们婚礼地点定了吗？
刘力杨：定了，在华懋饭店。
摄影师：哎，新郎新娘准备好了。准备拍照。好。
2—9 夏 日 夜 杨稣理家
杨稣理与父母聊天。
杨父：我看陆小姐人蛮不错，比你懂事。你哪天有时间带她再来家里玩嘛。
杨母：是啊，真得感谢陆小姐，不然稣理哪里肯老老实实留在上海？稣理啊，哪天你专门请她来家里吃饭好吧？那天匆匆忙忙的，也没留她吃顿饭。
杨稣理垂头丧气地：还来什么啊？我俩早吹了。
杨母：什么？不会吧？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吗？我看她也蛮关心你，上次几天没你的消息就跑来看你。
杨父：不用说，肯定是你小子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不然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不跟你了？
杨母：立章瞧你，别动不动就说稣理。咱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稣理，到底怎么回事啊？
杨稣理：就是，爸，您怎么对自己的儿子一点没信心啊？什么事都先说我做的不对。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杨父：那是因为你整天总是惹麻烦。你说说，你从小到大闯了多少祸了？上沪江中学跟着闹学潮差点被开除，上医学院时去军训，又让人家给关了禁闭。
杨稣理：我那是因为爱国。
杨父：那你说来听听，我看看这回你还有什么理由？看看你是不是因为爱国爱到把女朋友给丢了。
杨稣理：我要是说出来您可别生气。
杨父：我不生气，只要不是你的原因我就不生气。
杨稣理：她妈妈嫌咱们家信基督教。
杨父：什么？荒唐！信基督教怎么了？
杨稣理小心翼翼地：她妈妈说……说除非我放弃信仰。
杨父火了：胡扯！一个基督教徒怎么能放弃自己的信仰？这是对上帝的背叛！算了，我看这样的人家不结亲也罢！
2—10 夏 黄昏 医院外科办公室
杨稣理正在医生办公室抄写病历。陆梦华探头进来。
杨稣理：哎，梦华。快来。
陆梦华：你又值班啊？
杨稣理：是啊，你今天不用值班了？
陆梦华拿出一个饭盒打开：嗯。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杨稣理探头看看：哇！生煎馒头。（忙伸手要去抓）
陆梦华：洗手。
杨稣理：噢，对，我忘记了。（站起身去洗手池洗手）：梦华，你坐吧。顺便检查一下我的功课。这是我刚写的病历，你帮我看看。
陆梦华坐下来翻看桌子上的病历：这是你写的？嗯，很不错嘛。检查指征叙述清楚，书写字迹工整。嗯，我注意到了，你这里还用了一句“病人疼痛时大汗淋漓，双腿绻曲，呻吟不止”，把病人的痛苦神态表述得非常形象。这说明你观察病人非常仔细，而且对他们富有同情心。
杨稣理洗完了手，坐下来边吃饭边得意地：那当然，哎，你知道吗？早晨交接班时我汇报病历经常受到上级医生表扬的。
陆梦华：瞧你这人，刚夸你两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杨稣理：姓什么还是知道的。
陆梦华：这是做医生的起码的态度。你忘了咱们那会儿上学时写病历，就因为不注意观察病人，结果做的病历老被教授退回来重写。
杨稣理：所以我现在给病人查体特别注意观察病人的表现。
陆梦华放下病历：哎，你昨天回家你爸妈有没有又催你赶快结婚啊？
杨稣理泄气地：快别提了，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怕你听了受刺激。
陆梦华：怎么了？
杨稣理：唉，这回惨了，问题正在向着咱们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陆梦华：嗨，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怎么回事吧？
杨稣理：就咱俩的事儿？别说你妈不同意，这回我爸也不同意了。
陆梦华吃惊：啊？！为什么啊？
杨稣理：还不是因为你妈。
陆梦华：我妈怎么了？
杨稣理：你妈嫌我家信基督教呗。梦华，说真的。其实我爸妈都特别喜欢你，欣赏你。我妈还对你特别感激涕零呢，说我现在能乖乖留在上海全亏得你。可是我告诉他们你妈嫌我家信教，不同意我们的事。我爸一听就火了，说这门亲不结也罢。真的。
陆梦华大感意外：啊？那可怎么办啊？
杨稣理停下吃饭：你问我？我也没招了。哎，梦华，要不咱俩还是私奔吧。
陆梦华：你就知道私奔，私奔！这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吗？真私奔了，你们家人和我们家人还不都得急死了？
杨稣理：那能怎么办？难道咱俩命中注定有缘无份？
陆梦华趴在桌子上，一筹莫展，拉着长声：嗨呀__老天帮帮我们吧。（忽然抬起头来）哎，我想到一个主意，你刚才说，你爸爸妈妈其实对我本人并没有什么反感吧？他们突然改变主意肯定是对我妈有想法，咱们双方的老人都对对方家庭不了解，要是咱们创造一个机会让他们能见见面会怎么样？
杨稣理兴奋起来：好主意啊。只要他们一见面，相互建立点好感，咱们这事就能成一大半了。（想了想，又沮丧地）还是不行。
陆梦华：怎么不行？
杨稣理：就算他们老人之间彼此有了好感，可是关键不是你妈嫌我不安分，怕你跟着我受苦吗？
陆梦华：嗨，只要我妈看到你的父母，知道你有一个很有教养的家庭，那我妈也就放心了。
杨稣理：那她不是嫌我们家信基督教吗？
陆梦华：信教又不是犯法的事，我妈还整天相信菩萨呢。
杨稣理：那就这么定了。可是，怎么创造机会啊？
陆梦华：我想想。
一病人捂着肚子进来：大夫，我一到晚上就老是刀口疼，睡不好觉，能不能给我点药啊？
杨稣理：好。
陆梦华：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快忙吧。
2—11 夏 日 外 一处小广场上
广场上挂着一条横幅“共度国难，赈济灾民”。
许多人纷纷往一张桌子上放一些衣物，食品。路过的行人也往桌子上的募捐箱里放钱。
陆梦华与母亲坐着黄包车来到现场：哎，车夫快停车。妈，就是这里。
陆梦华与母亲下了车。从车上拎下一个包袱：妈，你看，好多人啊。
陆梦华边往广场前的桌子前走，边四处张望。
陆母：唉，国家有难，咱们帮不了大忙，也只能做这点力所能及的了。
杨稣理也带着父母来参加募捐，将钱和物放在桌子上，然后也东张西望起来。一眼看到了陆梦华，兴奋地扬起手招呼：哎，梦华，我在这儿呢。
杨母远远也看到了陆梦华：哦，陆小姐也来参加募捐了？
杨稣理走到陆母面前：伯母，您好。
陆母：哦，你来了？
杨稣理：是，伯母。我爸爸妈妈也来了。在那边呢。
陆梦华：妈，咱们去看看他们好不好？
陆母当着杨稣理的面不好推辞：那好吧。
三个人来到杨立章夫妇面前。
杨稣理：爸，妈，这位就是陆梦华的母亲陆伯母。伯母，这是我爸妈。
杨父：噢，是陆夫人。您好。
杨母：陆夫人您好。没想到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您。您可真是有福气，培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陆母：哪里，是这孩子自己争气。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巧遇到您二位。
陆梦华：妈，伯父伯母凡是有慈善活动必定参加的。
陆母：哦？一看您二位就是好心肠的人。慈眉善目。
杨母：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罢了。
杨父：今天大家难得遇到一起，我看我们找个地方去喝杯茶如何？不知道陆夫人可方便？
陆母：我没有关系的，就是怕太打扰你们了。
杨母：一点也不打扰，我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做的。立章倒是一向很忙，不过今天反正也出来了，咱们就一起坐坐吧。
2—12 一间茶馆内 夏 日
两家人坐一起聊天。
陆母：孩子们的事儿，我其实一向尊重他们自己的意见。只是梦华这孩子平素一向身体柔弱，让我从小给惯坏了，性子犟得很，怕她过了门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的。
杨母：陆夫人是说客气话，我看陆小姐十分懂事，人长得漂亮，又聪明伶俐，懂得尊重长辈，这很难得的。如今的女孩子，像陆小姐这样的真是很少见了，说明您家教有方。
杨父：不知道陆先生在哪里高就？
陆母：哦，梦华上中学时他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杨父：抱歉抱歉，原来陆太太是独力教养女儿啊，而且能把女儿教养得如此出色，难能可贵，可钦可敬啊。来，请喝茶。
2—13 夏 夜 杨家客厅内
杨立章与夫人讨论儿子的婚事。
杨母：唉，这回我心里就踏实了。稣理成了家，有媳妇管着，咱们就不用整天为他操心了。我看那陆夫人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将来对咱们稣理也错不了。两人工作又在一处，相互有都照应，真是再好不过了。只是，立章啊，陆小姐家里不信基督教的，你看这婚礼要准备怎么办？
杨父：我想过了，咱们尊重陆夫人的习惯，婚礼就在饭店里举行吧。结婚仪式和喜宴放在一起也方便许多。
杨母：那日子是咱们定还是？
杨父：看孩子们的方便吧，另外，也征求一下陆夫人的意见。
杨母忧虑地：我看越快越好吧。现在这时局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
杨父：别想那么多了，你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容易七想八想的。
2—14 夏 夜 陆家
陆梦华正与母亲吃饭。王妈在旁边帮着上菜。
王妈：小姐一回来，夫人吃饭也香了。
陆母：是呀，平时一到吃饭我就惦记你也不知道在外边吃点什么。哎呀，慢点慢点。怎么像是三天没吃饭似的。
陆梦华：一看到王妈做的饭我就好像胃里伸出一只手来，直接就想把饭抓进胃里去。
王妈笑了：那你就常常回来吃嘛。
陆梦华：我也想哦。不行啊。
陆母：哎，对了，你上点心啊，抽空准备准备自己的事。我已经请人看了黄道吉日，你跟稣理也说一声。
陆梦华：什么黄道吉日啊？
陆母：阴历22。也就是8月27号。
陆梦华：8月27？我看看（放下碗站起来去看看墙壁上的日历），不行啊，那天是星期五，我得值班的。
陆母：值班可以请一天假嘛。结婚这种大事别人总可以体谅的。
陆梦华：那我得跟杨稣理商量商量。
陆母：杨家不是说由我们来定吗？这已经看好的日子是不能乱变的。这有讲究的。
陆梦华：妈，您那都是迷信。什么黄道吉日啊？我看哪天不都有人结婚吗？人家怎么就不讲这些？
陆母：那你看为什么有的人家过得就幸福，有的人家就不幸福？这都是从结婚那天就注定的。不幸福的人家肯定是结婚时没选对日子。
陆梦华：那您跟我爸结婚时不也是请算命先生看了日子的吗？不照样不幸福？
陆母被说得很沮丧：这孩子，别提你爸。
2—15 夏 日 杨家
杨父与杨母正商量来宾名单。
杨母：报馆那边是不是也要去发个启事啊？
杨父（在桌前开列来宾名单）：那是自然。
杨母：稣理这孩子也不说回来一趟，自己的事倒一点不急。
杨父：年轻人，一心专注于事业，这是好事。你放心吧，他有数的。说不定心里比我们还急呢。
杨母：新房安在哪间啊？还用他现在这间是不是小了点？
杨父：是要给他换间大的。我看三楼东边那两间连着的很合适。
杨母：那我现在上去看看。
2—16 夏 日 陆家
陆母正在做绣花鞋。
王妈：夫人，没想到您的针线活这么好哇。
陆母：嗨，多少年没做了，手上功夫不行了。
王妈：这是给小姐做的？
陆母：可不。在我们无锡老家，新娘子出门上轿时，是要换上一双新绣花鞋的，这就表示以后把自己一切都交给夫家管了。如今新时代了，没那么多老礼，玉芬也不一定愿意穿着绣花鞋出门子了，不过，这是我当娘的一份心意。我愿意她以后跟着夫家能和和美美的，平平顺顺的。
王妈：是呀，现在都是新规矩，年轻人自己就把亲事给定了，哪像从前。
陆母：说的是，从前那些个规矩，还得讲什么“六礼”。
王妈：夫人，六礼是什么？
陆母：嗨，你不也经过吗？什么纳采啊，问名啊，纳吉啊，纳征啊，最后是请期，亲迎。这才算是完成男女间的终生大事。在我们老家，光是六礼还不行，这只是过门媳妇的成妻之礼，还得在第二天还有三个月后行“谒舅姑”与“庙见”之礼，这叫成妇之礼，庙见后，夫家这才算是正式承认过门媳妇为夫家宗族的成员。还是现在新时代好。没有这么多礼数，也能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王妈：就是，我跟我那口子，直到进了洞房，他掀开我的盖头，我才看到他长什么样。我俩都吓了一跳。
陆母：为什么？
王妈：他呀，傻大黑粗，脸上还一脸的麻子。他看我也是吓一跳，没想到娶回来个美人儿，呵呵。
陆母：呵呵。怪不得他那么心疼你。
王妈伤感：唉，心疼有什么用？短命的鬼，还不是早早去了阴间，留下我一个人在阳世活受罪。嗨，您看我这是说什么呢。夫人，我看您这未来的姑爷准错不了。玉芬小姐以后肯定能跟上他享福。夫人您就放心吧。
2—17 夏 日 外 路上
许平平和陆梦华正悠闲地逛街，准备买结婚的东西。
许平平：真好，我原来还替你们担心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陆梦华：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
许平平：杨稣理高兴坏了吧？
陆梦华：也没看他多么高兴。哎，你说这男人是不是一旦得到了女人就不那么当回事了？
许平平：我觉得杨稣理才不是这样的人呢，你们俩可是咱们班的爱情楷模啊。他现在可能是高兴过了头了，不知道如何表示了。
2—18 夏 日 医院
医生值班室内，杨稣理正吹着口哨写病历。
一同事进来：嗬，杨大夫怎么这么高兴啊？有什么事说来让我们一起分享？
杨稣理：说到是可以说，不过这种事你们分享不了。
同事：什么事？
杨稣理：来来来，我先问问你，中国人有一句话，用来形容人生的四大喜事，是什么？
同事：你是说久旱逢甘霖？今天也没下雨啊？他乡遇故知？你又没出远门。洞房花烛夜？你也没结婚啊？（忽然反应过来）啊！不对，不对。我想想，你是说，你要结婚了？
杨稣理一拍桌子：聪明。怎么样？这事儿你说你能分享吗？
同事：不能分享洞房还不能分享一块喜糖？
杨稣理：放心。喜糖少不了你的。
主任走进来，杨稣理忙停止说话，收起喜悦的表情，低头写起病历来。
2—19 夏 日 杨家
杨母带着一些人正在三楼打扫准备用做儿子新房的房间。
2—20 夏 中午 医院食堂
陆梦华正在打饭，杨稣理也进来。
杨稣理：哎，梦华。
两个人一起坐下吃饭。
杨稣理：哎，你今天能不能出去？
陆梦华：干吗？
杨稣理：啧，我带你去买东西啊。
陆梦华：我昨天刚陪平平去逛街了，帮她挑衣服来着。
杨稣理：那也得去啊。我还没给你买首饰呢。
陆梦华：哎呀，买什么首饰啊？你知道的，我平时最不喜欢戴首饰了，多俗气啊。
杨稣理：这怎么是俗气呢？又不是让你满身珠光宝气的，是给你选结婚戴的首饰。你说你怎么跟别的女孩子那么不一样啊？
陆梦华：怎么不一样了？
杨稣理：哪个女孩子不喜欢首饰啊？
陆梦华：我就是不喜欢穿金戴银的，我觉得新时代的知识女性应该不是靠这些来标榜自己的吧？再说了，你喜欢的不就是我这一点吗？
杨稣理：是，你平时可以不戴首饰，但是结婚那天总得戴一戴吧？比如戒指什么的。
陆梦华无奈地：那好吧。
杨稣理：那待会儿吃了饭就去好不好？我今天可以休息的。
陆梦华：可我还得跟我们主任请假。
2—21 夏 中午 首饰商店
杨稣理与陆梦华定做首饰。店员热心接待。
陆梦华有些不耐烦：你说为什么结婚非得戴戒指啊？
杨稣理：你不知道吧？这里边有一个典故，在希腊神话中，美丽的维纳斯女神和太阳神宙斯生下了一对儿女丘比特和依洛丝。可是宙斯生性风流，喜欢到处拈花惹草，维纳斯不希望女儿重蹈她的爱情悲剧，于是设计了代表爱神的魔戒，希望女儿在找到真爱时，将魔戒套住对方，以成为忠贞不二的永恒伴侣。后来这个典故就这样流传下来，男女结婚要戴婚戒。
陆梦华：也就是说，戒指是为了套住花心的男人？那好，那好，戴上了戒指，看你还敢不敢变心。不过，你这是外国人的传说，我看好多中国人结婚不也戴戒指嘛。
杨稣理：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是希腊神话影响到中国人了，要不就是中国的神话里也有一个喜欢变心的男人？呵呵。其实戴戒指还有另外一种意思，在古代的欧洲，人们一般认为左手的无名指的血液是与心脏相连的，所以戴戒指就代表了两个人心心相印。（用英文）：明白了吗？
陆梦华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杨稣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杨稣理得意地：小意思小意思。
陆梦华：我喜欢后边这种解释。既有科学道理，又有情感的寄托。多浪漫啊。
杨稣理：哎，你看好了吗？喜欢哪种样式？
陆梦华：这个好不好？
杨稣理对店员：麻烦帮助我们订做一对这样的。
2—22 夏 中午 路上
从首饰店出来后，心情舒畅的杨稣理带着陆梦华在街上散步。此时一阵钟声传来，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一间教堂慕尔堂的附近。杨稣理似有所悟，一把拉住陆梦华：来，你跟我来一下。
2—23 夏 中午 教堂外
二人站在教堂门口，杨稣理讲解教堂的来历：你看，这就是在上海滩最有名的慕尔堂。漂亮吧？被誉为“建筑雄伟，居全国各堂之首”。你知道这教堂是谁建的吗？
陆梦华：不知道。
杨稣理：这是由美国传教士李德创立的教堂，原来不在这儿，这地方原来是中西女塾的旧址。这个新教堂是一个匈牙利人设计的，这种形式就叫哥特式建筑。占地一千三百多平方米。里边很大的，有一千个座位。你看那个霓虹灯十字架，会慢慢旋转的。听说是一位美国教徒捐款安装的。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陆梦华：我不去。
杨稣理：怎么了？
陆梦华：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里边肯定怪怪的。
杨稣理：哎呀，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2—24 夏 午后 教堂内
杨稣理与陆梦华二人走进教堂。因为不是做祷告的时间，教堂里空无一人。陆梦华站在进门处，好奇地打量着整个教堂的环境。杨稣理径直走到神坛前跪倒在地，嘴中念念有词。然后起身回到陆梦华身边，将她拉到椅子前坐下。
陆梦华：教堂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嘛。
杨稣理：怎么会可怕呢？基督教是宣扬博爱的。
陆梦华：基督教总是喜欢讲博爱，那你说，博爱是什么？
杨稣理：博爱是爱所有一切的人。《圣经》里有一段话讲得特别好。（用英文）
Love is patient; love is kind; love is not envious pr boastfulorarroga nt or rude. It does not insist on its own way; it isnotirritable or re sentful; it does not rejoice in wrongdoing,butrejoices in the truth. I t bears all things, hopes allthings,endures all things. Love never ends.（字幕：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陆梦华：博客也包括爱敌人吗？
杨稣理：上帝是公正的。凡是违背公理的人，上帝自会审判他。
陆梦华半开玩笑地：那你刚才跟你的上帝说了什么？
杨稣理：我跟上帝说，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陆梦华：你的上帝怎么回答的？
杨稣理：上帝告诉我，相爱的两个人就可以结婚。还说要让我们在这个教堂里举行婚
礼。
陆梦华：哼！说得好像真的一样，上帝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杨稣理：上帝无处不在，只要你有心事随时可以告诉他。其实你心里想什么上帝都知道。
陆梦华：那好啊，那他能告诉我我此刻在想什么吗？
杨稣理：当然。只不过，他对你说的话要你自己在心里体会感悟。
陆梦华：那我告诉你，我已经悟到了，那就是，我是绝对不会在教堂里举行婚礼的。
杨稣理：为什么啊？教堂是最圣洁庄严的地方，你不是老怕我欺骗你吗？有上帝看着，我是不敢欺骗你的。
陆梦华笑问杨稣理：你就那么想结婚啊？
杨稣理着急又警觉地：你什么意思啊？你可别告诉我你想离开我跑掉啊。咱们可是连结婚日期都定了的。对，还订了结婚戒指。
陆梦华：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第一，将来生了孩子，第一个得先姓我的姓。
杨稣理愣了一下：我能保留意见吗？你这也太苛刻了吧？你见过别人家的孩子姓母亲的
姓吗？不都是姓父亲的姓。要不你怎么会姓陆？我怎么会姓杨？这都是我们父亲的姓嘛。
陆梦华：那是过去男权社会的产物，现在讲究男女平等。你要是不同意，那么结婚的事情免谈。
杨稣理无奈地：好好好，听你的。这哪里是什么男女平等啊？我看根本是女权主义。
陆梦华有几分得意：怎么？你们男人的男权主义都几千年了，就不兴我们女权主义一回？
杨稣理：哼，我那是让着你，好男不跟女斗。好吧，第二条又是什么？
陆梦华：第二条嘛，结婚绝对不在教堂。
杨稣理：那你想去哪里结婚？跟刘力杨他们一样也去饭店？
陆梦华：去饭店干吗？我要是结婚，就希望举行一个不同于任何其他形式的婚礼，我们要到山海关去，在长城上举行婚礼。怎么样？
杨稣理：哎呀，梦华，你不亏是搞艺术的出身，真富有想象力。你见过有人跑到长城上结婚的吗？
陆梦华：就是因为没人在那结婚我才要去的。干吗跟别人一样？我就偏要在长城上结婚，我要在婚礼上放飞和平鸽，意思就是希望日本鬼子滚出中国去。把大好河山还给中国人，让中国人沐浴在和平自由的空气中。
杨稣理有意气她：你不是说不喜欢上帝吗？那鸽子也是上帝放飞的。
陆梦华嗔怪地拍了杨稣理肩膀一下。赌气般站起来往外走。
杨稣理忙追出去：我说的是真的，那鸽子就是上帝命令诺亚从方舟里放出去的。
2—25夏 午后 教堂外
杨稣理追上陆梦华：真生气了？
陆梦华：你老是气我。
杨稣理：哎呀，我跟你开玩笑的。好好好，这第二条也听你的，就去长城举行婚礼。不过这也太不现实了吧？等将来赶走了日本人，咱们再去长城补一个婚礼。你说呢？哎，你刚才说完了吗？还有第三条吗？
陆梦华：当然有了，记得那天我说我们要定一个公约吗？我想好了，就叫“生命公约”。
杨稣理：噢，里边写上生了孩子得姓你的姓？
陆梦华推了杨稣理一下：去你的。我是严肃的。这个公约它不但体现我们的爱情观，还要能体现我们对于职业和理想的追求。
杨稣理：太好了，那这一条我绝对同意。
陆梦华：那咱们现在就写。
两人来到街上坐在草地上。陆梦华拿出纸和笔。
陆梦华：让我想想。第一条，珍惜生命。好不好？
杨稣理：好，每个人都应该珍惜生命。没有生命，哪来爱情？第二条呢？
陆梦华：等等，这一条还没完呢。这第一条吧，应该体现咱们对生命的态度。
杨稣理：那再写上，善待自己？
两个人边议论边往纸上写。完成后，二人一起宣读：
第一、 珍惜生命。善待自己。爱护他人。永远向上，绝不虚度青春。
第二、 努力工作。救死扶伤，认真做事。尊重病人，绝不放弃希望。
第三、 忠于爱情。互相信任。一旦成婚，厮守终身。绝不见异思迁。
第四、 报效国家。坚决抗日。百折不挠，不惧牺牲。绝不做亡国奴。
2__26 夏 上午 内 某大饭店内
婚礼现场豪华气派，大红喜字高高悬挂，各处张灯结彩，宾客如云。人们互相招呼着。
2—27 夏 上午 内 饭店小房间1
许平平一身新婚装扮正等候在此。
陪伴她的陆梦华也穿戴一新。
许平平紧紧拉住陆梦华的手：梦华，不知道怎么了，我特别紧张。
陆梦华：紧张什么？这不是你早就盼望着的吗？
许平平：我也不知道，就是特别害怕。你摸摸这儿（拉过梦华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是不是像敲鼓似的？我心里特别慌，老觉得好像要发生点什么事似的，老想哭。（说着流下了眼泪）
陆梦华给许平平擦眼泪：你这个傻丫头。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你正在成为一个幸福的新娘子，你这是高兴的。
许平平：谢谢你啊，幸亏有你陪我。要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梦华：不用谢，等我结婚那天，也请你当我的伴娘。
许平平使劲地连连点头：那当然了。
2—28 饭店小房间2
杨稣理正与刘力杨聊天：佳期已至，请问新郞此时感想如何？
刘力杨憨厚地笑：真想知道？
杨稣理：当然，可以给我提供点经验借鉴嘛。
刘力杨：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杨稣理：说说，说说。噢，我知道了。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了？
刘力杨：去去去。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杨稣理：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假装清纯了。你说谁能想到啊，咱们班最老实的一个人竟然最先进了洞房。真是蔫人有蔫福啊。
刘力杨：你这什么理论啊？照你说来，老实人都不能结婚了？
杨稣理频频点头：能结，能结，太能结了。我只是有时觉得不可思议，（围着刘力杨转圈儿，上下打量，嘴里搓着牙花子）你说我也没看出你身上有什么特别的魅力啊，平平怎么就喜欢上你了？难道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快老实说！用了什么魔法？
刘力杨憨厚地：别闹了。时间差不多了吧？
杨稣理：着急啦？我说什么来着，迫不及待了吧？（看看表）哎呀，真到时间了。新郎，请吧。
2—29 夏 日 内 某大饭店内
婚礼热热闹闹地举行。音乐，鲜花，美酒，一张张快乐的面孔。
刘力杨与许平平二人被人们簇拥着，在众人面前幸福地笑着。
陆梦华望着这美好的场景，不由靠在杨稣理身上，眼睛里是羡慕的目光。
杨稣理体贴地握住了陆梦华的手：喜欢吗？
陆梦华点点头：喜欢。
杨稣理：梦华，你放心。我们也会有一个更隆重，更美好的婚礼。等到我们结婚那一天，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做天底下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子。
2—30 夏 日 内 内科
杨稣理拿着报纸到内科找陆梦华，报上已经登出了他们举行婚礼日期的启事。
二人很兴奋。
杨稣理：我妈妈刚才来电话了，说已经跟家具店打好招呼，不过样式得让咱们定。怕他们定做的咱们不喜欢。你看我们哪天请个假去一下好吧？
陆梦华：行。
2—31 夏 下午 家具店
杨稣理与陆梦华正在家具店里与老板讨论家具样式。
突然外面传来爆炸声，街上顿时大乱。杨稣理冲到门口震惊地看到外边的情景，一把拉住陆梦华就往外跑。
2—32 夏 外 路边
在冲天的浓烟和震耳的枪炮声中，杨稣理与陆梦华躲藏在一处街角。
又是一声爆炸声传来，附近建筑倒塌。
陆梦华紧张地躲在杨稣理怀里：稣理，我们会不会死啊？
杨稣理大口喘息着，眼神里也有着紧张慌乱，但当他看到陆梦华的样子时，便冷静下来，安慰着陆梦华：别怕梦华，不会有事的。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保护你，我们谁也不能死，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陆梦华伤感地：稣理，日本人打过来了，我们说不定就要死了，我们不会有婚礼了。
杨稣理紧紧抱住陆梦华，坚定地：谁也不会把我们分开的。
2__33 夏 日 外 一处废墟
刘力杨家的住房和诊所都已成废墟。他的父母被埋在废墟下。悲痛中的刘力杨与许平平疯狂而又绝望地拼命用手挖着碎砖头，急切地呼喊着：爸，妈。你们不能死啊！你们等等我，我来了，我来救你们了。快来人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