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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伤痕(一)--内容
 
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舞台剧剧本-快板 字数:  编辑:bbbb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0/1/3 9:40:56  最新修改:2010/7/11 11:06:49  阅读:
记忆的伤痕(一)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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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集
 
1、家、夜、春
父亲挽起衣袖咬牙切齿地挥着皮带,狠狠地抽打着大伟,母亲在一边骂道:“谁叫你做事不当心, 还撒谎,老头子,给我打狠点!”
大伟双手紧紧地抱着头,小强听见皮带声和大伟痛苦的叫喊声,从外面匆匆跑进家,见小强回来,母亲揪住小强的头发,挥起巴掌,雨点般地打在小强的脸上,又伸手从地上拎起一只鞋子,用鞋底朝小强的脸上狠狠地打着。小亮则在一边傻笑着。父亲拎着皮带走过来对母亲道:“老太婆,你身体不好,让老子来教训他”,皮带雨点般落在小强的身上。母亲在一边喘着气嚷道:“老头子,这死鬼打已经不起作用了,不如把他扔到河里算了”。“扑嗵”一声,月光下的小河里一片水花。
  夜已经很深了,除了客厅墙上挂钟发出的滴哒声外,漆黑的屋子静悄悄,卧室里,小强和妻子都已经入睡,可睡熟的他却发出了抽泣声,妻子醒了过来,她轻轻地打开台灯,见小强在睡梦中哭得好伤心,眼泪已湿了枕头。她伸手轻轻地将小强摇醒,小强睁开眼睛,妻子问道:“你怎么了,睡着还会哭啊,是不是梦到什么伤心事了?”
侧身躺着的小强听了妻子的问话,道:“啊?我哭过啦?”伸手摸摸眼睛,道:“咦,还真是的。”
妻子道:“你都把我哭醒了,是不是在做噩梦啊?”
小强揉揉眼,想了想,道:“是做了个梦,唉,我又梦见了小时候的伤心事了。”
妻子劝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已经人到中年了,还想着干什么?”
小强从床上坐起靠在床头,道:“不是我不想忘,可几十年过去了,就是忘不了。其实,过去那些伤心的往事,谁高兴去多想呢,可它就像是刻在脑子里,甩都甩不掉啊!”
妻子道:“看样子,少年时代的创伤,在你心里,确实挺重的。”
小强沉沉地叹了口气道:“唉,这种心灵的阴影要到何时才能摆脱啊!”
妻子劝道:“好啦,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赶快睡吧,早上还要起早上班呢!”
小强应着,又躺了下去,妻子伸手关了灯。
 
2、派出所内、日、秋
小强穿着一身公安制服,骑着摩托车来到派出所的车库将车停好。然后走进办公大楼,来到办公室,老张已在办公室浏览网页看新闻。见小强进来,便问道:“怎么样,你那儿子回校了吧?”小强边开电脑边道:昨天刚走,怎么样,你女儿也回校了吧?
 
 
老张道,“都大三的人了, 还要我送她,他们学校开学迟,后天才报道,唉,还是你好,多听话的孩子,怎么样,我记得你儿子应该读大二吧?”
小强边擦桌子边回答道:“是啊,这学期大二了,快吧!”
老张道:“唉,他们长的快,我们也老的快!”老张继续看新闻,小强正在整理材料,只听老张对着电脑发脾气,道:“他娘的,这什么狗屁父亲, 居然用香烟头把自己的孩子烫得浑身是伤,你过来看看,你看这孩子可怜不可怜!”
小强站在老张的身后看着,老张移动鼠标,道:“你看,这里还有一个后妈,将女儿活活打成重伤,被村民送到医院后,不治身亡!”小强默默地看着,老张又道:“你看你看,这里全是关于虐童事件的报道!”老张回过头来看着小强道:“嗳,老伙计,你今天怎么不吭声啊?平常看到有关贪污腐败的新闻,你表示很有见地的嘛!怎么,触目惊心了?”
小强笑笑,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道:“老张,世界这么大,像这类家庭暴力的故事,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我是见怪不怪啊,就说眼前的,我们浙江金华四中的学生徐力杀母事件,大多数人认为简直不可思议,而我却认为这很自然,什么叫物极必反?这就是最好的例证,从媒体报道和事件调查情况来看,徐力原本是个乖孩子,正因为她母亲不懂教育,不注意方式,长期采取极端的家长作风,也就是非骂即打的暴力方式,徐力就是家庭暴力的牺牲品,他是在无助的、绝望的情况下,采取了非常极端的反抗暴力的错误手段,悲剧因暴力而演绎。目前,全世界有多少青少年因不同形式的家庭暴力而在痛苦中挣扎,有没有人去统计过呢?”
老张沉思,道:“好像还没有听说过有人去统计这个。”
小强站起身,道:“家庭暴力具体可表现为两种:肉体的摧残和精神折磨。它存在于有形和无形之中。生活在这种环境中的孩子,没有人格,没有自卑,没有童年的欢笑,没有美好的向往,整天生活在惊恐之中。他们的自卑感比任何孩子都强,这样的孩子,一旦因某事而触动、刺痛他的神经,要么继续消沉,如果爆发,后果不堪设想。他会将积压心里多年的愤恨,全部发泄出来,当然发泄的形式又会是多种多样的!”
老张道:“没错没错,过去,这方面的报道也有,有的干脆离家出走,当乞丐,有的步入邪道,偷鸡摸狗,有的会放火把家烧了,有的自杀或向家人投毒。像徐力这样的抗暴形式我记的在以前的报道中也曾经有过。小强,你有如此深刻的解剖,依我的感觉,与你曾经生活在家庭暴力下的日子是分不开的,是不是?你是深有体会现身说教啊,哈哈。”
小强笑了笑,道:“有些家长会认为,他们从来不打骂孩子,就不存在家庭暴力,但假如他控制管束着孩子的爱好,用家长的意愿来影响孩子的精神世界,比如,给孩子制订不切合实际的奋斗目标,考名牌大学,孩子一旦违背他们的意愿,有些家长就会拿出走、上吊、跳楼相威胁或者采取变相的方式对孩子进行制裁、惩罚。难道这种就不是家庭暴力吗?我认为,这也是精神暴力的一种,而这种无形的摧残比有形的肉体折腾更凶猛,更可怕,老兄,你说我讲的有道理吗?”
老张张着嘴半晌才道:“伙计,精辟啊,精辟啊!”老张也激动地站起来,道:“就拿我们家来说,我女儿还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老婆也没跟女儿商量一句,就托人买回来一架钢琴,非要女儿学钢琴,女儿是不肯学,结果就采取哄、骗、吓的手段,逼得女儿每次都眼泪巴巴地学钢琴,我看着就心疼,可又有什么办法,中国人的传统思想,望女成凤啊!结果到高二时,女儿的钢琴已考出了十级,第二年高考,要是读音乐专业,她高出一本的分数很多,可她死活就是不肯去读音乐专业,最终选择了个英语专业的二本学校,我们苦口婆心地做他的思想工作,她就是不听,我老婆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要寻死觅活,可女儿大了,就是不吃这一套,现在,每次放假回来,嗨,她有话都不跟她妈说来跟我说。”
小强道:“家庭暴力的最大害处是,这种暴力的阴影将陪伴受害者一生,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永远将你拉回痛苦的回忆中,当受害者成年以后,有的与父母终身老死不相往来,有的迫于社会舆论的压力象征性地与父母来往。但那种血浓于水的父子感情或母子感情却让往日的伤痕冲垮了。而且,这种感情因深深的伤痕再也无法找回的。我觉得,你女儿有这种倾向,你该引起重视了。”
老张叹气道:“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老婆也早就感觉出来了,她难过的在我面前哭,哭有啥用,晚了!”
一阵警笛,警车停在办公楼前,俩人从窗口望去,几位同事从车内押出五个未成年少年,朝大楼内走来,小强道:“闲聊到此为止,该干活了。”
 
3、办公室内、日、秋
小强默默地注视着坐在对面低着头的少年,少年衣衫肮脏,头发脏乱,一双白色旅游鞋已成黑色。小强问道:“孩子,你多大啦?”
少年抬起头,面部紧张地回答道:“十四岁!”
小强道:“你家住哪,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起头看看,又低头不语,用手抠着指甲内的脏东西。
小强道:“你在外面是否做了你不应该做的错事啊?”
少年点了点头。小强道:“能不能告诉我,具体做了什么错事?”
少年低声道:“我、我偷了一辆自行车。”
小强道:“你偷自行车是自己骑吗?”
少年道:“是准备拿到废品收购站去换点钱。”
小强问道:“换点钱?你小小年纪要钱准备做什么?”
少年看着对面和气的警察。眼泪不自觉地下来,哭道:“我饿,我真的很饿,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小强从抽屉内取出面巾纸递了过去,可少年只看了看,马上抬起胳膊用衣服猛地一擦,强忍着不哭了,小强走出办公室,老张转过身,道:“你要老老实实交代问题,揭发同伙,这样才能救你自己,否则你小小年纪,这辈子可要让自己给毁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到了这种地方装哑巴可不好,这就说明你根本就不想学好,你不好好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这个地方你就别想跨出去!”
小强拎着一袋热包子回到办公室,他将包子放在少年面前,将筷子放在他手中,坐回办公桌前,对少年道:“快点,乘热吃吧!”少年拿着筷子看看小强,又看看老张。
老张道:“看我又不能饱肚子,快吃呀!”少年将一袋包子拎起,放在自己的腿上,也不用筷子,用手抓着就猛吃了起来。
老张骂道:“你的吃相怎么这么难看,文明一点啊!”
少年只顾闷头吃,小强看着直摇头,不一会,吃完了。少年用衣袖抹抹嘴。小强站起身,将他手中的筷子和塑料袋扔进垃圾筒。坐回办公桌前,问道:“怎么样,饱了吧!”少年点了点头,道:“谢谢叔叔。”
老张哈哈笑道:“看不出啊,你小子肚子里还装有文明用语啊?”
小强道:“这下,你可以回答我的问话了吧?”少年想了想,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4、少年的家、晚、秋
在一条小巷中,小强骑着车,后面坐着老张,俩人循着门牌挨个找着,终于看到了“子午巷86号”,俩人将车停好,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位三十几岁的妇女。
老张问道:“请问,你是彭伟的妈妈吗?”
妇女一边让俩位警察进屋,一边道:“是、是啊。”
老张又问:“那你丈夫呢,到哪去了?”
妇女边泡茶边回答道:“这几天,他生意也顾不上做,每天出门找儿子,这不,下午出去找,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小强问道:“孩子跑哪去啦?”
妇女将茶端到茶几上放好,道:“让他爸爸打跑了,已出去快一个星期了,就是找不到他,我们俩都快急疯了,他逃走的时候,腿都有点瘸,也不知他的腿哪里被打伤了!”
小强问道:“孩子犯了什么错?”
妇女伤心地说道:“孩子现在读书的学校是跨学区的,我们交了不少钱,到了新学校开学的第一天,上午报完到,下午他就跑到网吧里去玩游戏,这事让他爸爸知道了,把孩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我怎么拉都拉不开!我丈夫的脾气不太好,再加上这两年生意做的不好,所以,心情也一直很差,过去最多是用话吓吓孩子,可这两年,他动不动就打孩子,有时候,我见他打得过份,就去拉、去劝,我知道,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顺心,他肚子里有火。”
妇女忽然问道:“哎,警察同志,你们今天来是…?”
老张道:“我们是来告诉你们,你们的儿子找到了,你们家的电话好像是坏了吧,怎么也打不进,你儿子又说不全他爸爸的手机号码,所以,我们只好找上门来啦!”
妇女道: “真的,找到啦?那他人现在在哪?”
老张道: “小家伙因为太小,不懂事,被几个大点的孩子带坏了,做了点坏事,现在在我们派出所里.”
妇女急道: “什么?他被关起来啦?”
小强解释道: “你别着急,好在孩子通过我们的教育,现在已经认识到错误,也愿意改正,所以等一会就可以回家了。不过,孩子想回家都不敢回,原本我们是想通过电话联系的方式,请你们到所里来一趟,但你家的电话机好像坏了,是吧?”
妇女道: “是啊,这几天忙着到处找孩子,电话机坏了都没顾得上去修,真是麻烦你们了!”
小强道: “没关系,这样也好,我们也很想与你丈夫聊聊,做做他的工作.”
话音刚落,门开了,一汉子出现在门口,他一愣,但马上开口道: “是不是我儿子干坏事,被抓起来啦,警官?”
小强和老张,都站了起来,那妇女道: “警察同志,你们俩坐下,坐下!”俩人又坐下。
妇女将丈夫拉进屋道: “这两位警察同志帮我们找到儿子啦!你快坐下,两位警察同志还有话和你说呢!”
老张道: “小彭,你儿子现在在我们所里,因犯了点错误,念在初犯,孩子又未成年,经过教育,我们所里准备让他回家,原本我们想把孩子给你们送回来,可小家伙怕回来你又要打他,他死活不肯回,所以我们俩这次就是想和你谈谈的!
被称做小彭的汉子道: “唉,真的非常感激你们警察,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又给你们添麻烦啦!我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啊!”
老张道: “孩子玩心重,可以理解,因为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也很贪玩,你不贪玩?何况他还是个孩子呢!关键的问题是要善于引导,靠打靠强制靠骂只能是适得其反,要善于去发现孩子的优点,,多加鼓励,那禾苗是靠灌溉和施肥才能茁壮成长的,你每天挥着拳头高高在上,要知道,人与人之间是要平等对待的。这不光是大人之间,孩子与大人之间也需要平等。孩子的内心是需要大人对他的认可。他需要自尊。所以小彭,我们希望你好好地认识一下自己,孩子逃出去这么多天,其主要原因还在于你的粗暴,你的教育方式太简单,所以,不光是孩子需要认识错误,你更需要好好地反省自己!”
小彭不好意思地道:“警官,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只有小学文化程度,受的教育不多,平时根本谈不上教育方式,一心只想着孩子将来要比我有出息,孩子一个不听话,我就有点急火攻心,以前,我是不打儿子的,可自从打了一次、两次之后,这手好像就控制不住了,只要火气一上来,抄起家伙或者伸手就会打去,我也不知为什么,这打孩子好像也会上瘾。”
小强道:“小彭啊,你说的没错,要想改掉这个毛病,其实并不难,就象吸食鸦片一样,没有毅力是做不到的,我也曾经打过儿子,而且打得很凶狠,我是想,打一次就能起到永久的效果,但后来我发现,原本很会说话的儿子开始沉默了,原本活泼好动的儿子不见了。好多方面也尽量回避我。我开始反省自己的行为,也意识到儿子虽然表面上服从我,但他的内心已开始疏远我。这样长期下去会意味着什么,那就是父子亲情的淡漠,所以,我最终痛下决心,首先改变自己,变责骂为鼓励,变鞭鞑为引导,汲取国内外好的教子方法。终于挽回了我与儿子的感情,现在,我们父子感情很好,使我感到最欣慰的是,我战胜了我自己!”
听完小强的讲述,小彭低着的头抬了起来,说道:“两位警官,说句实话,你们说的这些,平时还真没什么时间去考虑过,我明白了,现在用拳头对付孩子,将来是用巴掌打我自己,以后后悔,不如现在改正、弥补,我想孩子现在还小,总还来得及。”
老张道:“呃,想通了?说明你已认识到自己过去的教育方法是错的,只要你不要整天一心扑在生意上,多抽空关心儿子,现在还来得及。毕竟,孩子的世界观还未成形,自己对自己要有信心。现在有妇女儿童保护法,法律也不允许家庭暴力!”
小彭道:“两位警官放心,我肯定能改掉这个坏毛病。”
小强道:“现在不是在倡导和谐社会吗?社会是一个个家庭组成的,只有每个家庭都和谐了,我们社会这个大家庭才能和谐,要不这样,你随我们到所里,把孩子亲手接回家,这要比我们把孩子给你们送到家,其中的效果完全不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彭刚想说话,其爱人立刻抢着道:“明白, 明白,非常感谢你们的良苦用心!”说着,一拍丈夫道:“快去呀!”三人走出房门,骑上车,消失在夜色的小巷深处。
 
 
5、下班的路上、日、秋
小强骑车与同事道别,出了派出所的大门。当骑在路上时,听见有人叫他,他刹车回身,见是自己的二哥小亮,小亮走上前来,拍着小强的肩膀笑道:“哇,穿这身制服好神气哦,怎么样,好长时间没看见过你了,忙不忙?”
小强道:“现在社会治安好多了,特别是我们浙江,是全国的最平安的省份,跟过去比,各类案子少多了。我们的压力也就轻了。嗳,兄弟,你怎么现在比我还瘦啊,身体好点没有啊?”
小亮忧郁地道:“我的病要好是不可能的,只有用药物控制,唉,还是你好, 房子也有了,儿子读了大学,现在又有个女儿也读初中了,老婆又贤惠、漂亮,还有阿哥,他当医生的日子更好过,又当领导,工作又在杭州,嫂子又漂亮又贤惠,你和阿哥都有这么好的工作。我呢,房子也没有,工作也没有,我都四十五、六的人了,直到现在也讨不到老婆,我一个大男人,直到现在还是老娘在养我。”
小强道:“我早就劝你好早点成家,你总是高不成,低不就,好了吧,大好时光让你自己耽误了吧,我劝你股票上好好地做,赚点钱来买套小点的房子,找个合适的成家,现在还是来得及,不要太悲观了!”
小亮道:“我也想成个家,但妈不同意,我想想,妈讲的也对,我这样的身体,又没工作, 拿什么养活老婆孩子?前几年的股市行情不好,钱都亏掉了,现在的行情虽好,但没啥本钱,又能赚几个钱?过去小时候,妈老是讲你们俩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结果,还是你们俩最行,妈最看重我,结果我活得最窝囊!”
小强劝道:“好了好了,这些不高兴的事不提了,姆妈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吗?晚上还出不出来散步?”
小亮道:“还好,还散什么步,我们俩做事的动作都慢,别人家老早都吃好晚饭了,我们都还没开始烧呢,等到吃好了,喜欢看的电视节目又开始了。散步就没时间了。你倒也抽空回家来看看呀,你只要来坐一会,我这心里 就很高兴,妈也会高兴的。”
小强为难地道:“小阿哥,我不太肯回家的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觉得老娘对我过去的看法,直到现在没有实质性的改变,我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还是你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反正你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到我那,我们亲兄弟,什么事情不可以聊啊,你说呢?”
小亮道:“有空我会来的,那你快点回去吧!”
小强道:“遇事想开点,打起精神,好哇?要不要我带你一程?”
小亮道:“不用,我故意走路的,为的是锻炼身体,你先去吧!”
俩人挥手道别。
 
6、家、日、秋
妻子正在厨房忙着,小强开门进家,脱去制服,卷起衣袖走进厨房,道:“来来来,大厨,你掌勺,我来打下手吧!”
说着,在水槽里洗起了菜,妻子边忙边问道:“今天回来的迟嘛,怎么,所里忙吗?”
小强道:“还好,不是很忙,只是路上碰到二哥,聊了一会。”
妻子道:“今天,我在菜场买菜,又碰到你妈了,她买了好多东西,我看她拿不动,就一直帮她拎到家门口!”
小强道:“他有没有叫你进去坐一会?没有吧!”
妻子笑了笑道:“没有。”
小强道:“你看我老娘的气色怎么样?”
妻子道:“感觉越来越苍老了,背也越来越驼了,我说你还是抽空回去看看她吧,孤儿寡母的,也怪可怜的,我看你言谈之间偶尔也会流露出对她们的牵挂,说明你心里面其实还是有这个妈的,我说的对不对!”
小强笑笑道:“我也经常想着要不要回去看看她,可每次面对她,我的心里总会想起她过去对我和大哥的态度,这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滋味,父亲临终前也曾经要我在他死后,对母亲要好,我也很想不辜负父亲,可我就是无法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
妻子道:“你和你妈的恩怨都有三十多年了,她都七十岁的人了,你还去计较它干嘛?外面不知道内情的人,还要说你是不孝之子呢?”
小强道:“这不是计较,正是因为过去心灵伤得太重,直到今天还留有无法愈合的疤痕,谁又能忘记伤害他的人?这是内心的阴影在作祟,我也知道外面不知道内情的人肯定会说三道四的,我无法堵住他们的嘴,假如,他们少年时期与我有过相同的经历、相同的创伤,他们是否就能正确面对呢?我说未必吧!我母亲学校的一名女职工,在与我聊天时,曾经说过她小时候的一段与我非常相似的经历,她内心的创伤也很重,直到现在,她也是无法面对她的母亲,我们都有相同的感觉,就是不见母亲吧说不过去,毕竟十月怀胎,可是,要说去见母亲吧,总觉得是一种很沉重的精神负担,我们也很羡慕那些高高兴兴回家看望母亲的同事,但我们最大的拦路虎就是来自内心的永远抹不去的对往事的记忆,唉,我也很想孝敬母亲,可我最大的敌人,还是我自己,我很清楚,我是无法战胜了!”
妻子道:“唉,你说的也是,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耍赖,我爸爸只在我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直到现在,我还没忘记呢,更何况 你呢!嗳,我倒是有个想法,你的心路历程比较典型,能不能把你的经历写成剧本, 假如能拍成电视,可以启发天下父母,以儆效尤,不好吗?”
小强道:“十年前我就有这种想法,只是担心自己的笔杆不行呀!”
妻子道:“你不试,又怎么能知道呢?”
小强沉思,道:“好,我试试,那剧本的名字就取‘记忆的伤痕’好吗?”
妻子道:“对,这很切题。”
 
7、家、夜、秋
桌上一盏台灯、一包烟、一只打火机、一杯茶、烟灰缸中的烟蒂。小强伏案,桌上已堆起了一叠稿子…
时间:1972
地域:浙江、某县
 
8、村庄内        
一幢南北走向五间旧式破瓦房,屋顶长满野草,在寒风中抖动着,朝东的门前是一条窄窄的小弄,对面长满青苔的围墙内是一片竹林。房子的南面紧挨着猪舍,猪舍内传来两头猪和几只鹅饥饿的叫唤声       .。屋子里的炉火映衬出一老一小两张脸,小孙子趴在奶奶的肩头,两人的目光紧盯着炉火,灶台上正冒着热气,灶台边的小窗户上,一只猫儿在上面睡觉。
这时候,从屋外的远处传来小伙伴的叫声:“小强快点,小强快点,快点去看抓鱼啦。”
屋内,小强大声地应着。并推推奶奶的肩膀,道:“阿娘,好了没有呀,好了没有呀。”
花白头发的老奶奶乐呵呵地从炉膛内取出两块已烤焦的东西,不停地用两手拍打着,道:“好了好了,你这只小搀猫,饭刚吃过又要吃烤年糕,好了,拿着吃吧。”
门口出现一个小男孩的身影,小强跑到门口,将还沾着少许草木灰的年糕递一块给小伙伴,回头向屋内大声地喊道:“阿娘,我到村口看抓鱼啦。”
说完和小伙伴拔腿便跑。奶奶匆匆地赶到门口,手扶着门框,大声道:“小强,早点回来,叫你阿哥也早点回来。”
小巷远处传来一声:“哦。”
 
9、村庄外的原野        
远远望去,青山延绵,山虽不高,气势却有几分,一座村庄,离山不远,村挺大,茅屋瓦房高底有落,村口有三株需四人合抱的大樟树,鸟儿寻枝做窝,远远闻得稚鸟那喜悦的叫声,一条河虽不宽却也延绵曲折,清清的河水川流不息,绕过村庄,流向远方,村外的田野虽收割贻尽,但满地的草籽花却在寒冷的冬季盛开。
离河不远处,有一口水塘,塘坝上有一高高的草垛,坝下的塘边有一堆干柴,一堆煹火正在熊熊燃烧,有几位穿着棉衣的妇女不断的往火中添柴,塘两边,两架人力抽水机被几双挽起裤管的泥脚踩得叽叽哇哇直叫。声音很有节奏,塘水已近干枯,许多鱼儿在水中挣扎,还有些在仅剩的水中跳跃。十几个穿着破棉袄光着大腿的汉子在厚重的淤泥中将抓着的大鱼抛向坝上,小一点的装进身旁的竹筐。他们吆喝着说笑着,有人不断的上岸取暖,下塘前又抓起装有烈性酒的大碗猛喝两口,鱼堆旁围着许多村民,村长和两个村民将鱼分成一堆一堆,各家各户把自家的鱼用草绳穿起,满脸的喜悦,满塘的欢笑。
在塘坝最高处的草垛旁,围着一帮年龄不等、衣着虽旧不合体、却也干净的孩童,我们剧中的小主人公小强也在其中,十岁的孩子,小小的个,穿着一身已显得很小的黑布衣裤,一双特大的眼睛,短短的头发,后脑特别扁,显得非常灵气。小强和伙伴们在一起显得特别开心,这时从坝下跑上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支竹棍,对小强道:小强,你什么时侯来的?小强道:我和金山老早就来了,阿哥,阿娘还给我烤了年糕,阿娘叫你早点回去。被小强称作阿哥的少年叫大伟,穿一身不合体的土布蓝,浓眉大眼,举止憨厚。大伟道:赶出来的几只鹅还没吃饱,吃饱我就回去。大伟、 小强 金山和小伙伴们兴高采烈的看着大人抓鱼并不时评判谁抓的鱼大。
        坝下走上来一位也在塘中抓鱼的村民,孩子们认识,这是村里常年在外杀猪的魏叔叔,孩子们高喊着杀猪伯伯杀猪伯伯,小强问道:“杀猪伯伯,你今天不杀猪来杀鱼啦?”
杀猪伯伯笑笑道:“是呀,孩子们,今天生产队分鱼,你们开心不开心呀?”
孩子们齐声道:“开心。”
杀猪伯伯坐下,边掏烟和火柴边道:“今年春节有鱼吃娄,明天呀,还有好戏。”
孩子们一下子把杀猪伯伯围了起来:“什么好戏?什么好戏?”
杀猪伯伯眯着眼,一会看看这张脸一会看看那张脸,嘴上叼着烟,手上掂着破巴巴的火柴盒。
小强反应快,伸手抓起火柴合,划了一根,风大没点着,又一根又没点着,刚想掏第三根时,杀猪伯伯急了,道:“你们这些笨蛋,还是小强聪明,但是小强,你小子这样浪费我的火柴,你知道火柴多少一合吗?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杀猪伯伯笑着自己点着了烟,吸了一口,然后道:“好吧,我向你们透露一个好消息。明天下午,队里还要杀两头老牛呢,过年你们有牛肉吃啦。”
孩子们欢呼着,雀跃着!
有个小伙伴问:“杀猪伯伯,明天牛是你来杀吗?”
另一个说:“那还用问。”
金山挤到杀猪伯伯面前,道:“杀猪伯伯,你现在还冷不冷?”
杀猪伯伯吸着烟,大声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冷算什么,不冷。”
金山走到小伙伴中间对他们一阵耳语,突然他们齐声喊:“一     三,下去吧。”
小伙伴一拥而上,用力推着杀猪伯伯,人高马大的杀猪伯伯一不注意被他们推倒滑下塘坝,只听扑通一声杀猪伯伯滚进泥里,塘里浅起了大片淤泥。杀猪伯伯被泥糊住了双眼,引得满塘喝彩。
 
10、村庄内      
家里的有线喇叭正播放着歌颂毛主席的赞歌,大伟和小叔叔抬着鱼走进了家门。小强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竹棍,将六只鹅往猪栏赶去。奶奶高兴地将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放入一只大木盆中,大伟蹲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小叔叔端着一脸盆水从橱房走到门口,将双腿上沾着的泥浆洗去,猪舍内传来几声鹅叫。
小强连蹦带跳跑进来道:“阿娘,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明天队里还要杀两头牛呢,两头大老牛。”小强用手比划着,“过年我们有牛肉吃了,阿娘,我长这么大有没有吃过牛肉呀?”
小叔叔在门口道:“你小伯伯我活到现在都没尝过牛肉味,你说你尝过没有?”
奶奶在大伟的帮助下,将装满鱼的木盆推到墙边,吃力地站了起来道:“好好好,今年过年又是鱼又是牛,唉,仁明,今年过年你阿哥阿嫂要来,信上说什么时候来呀?”
小叔叔洗完脚,放下裤管,走到房门边,门边有一镜框,内有许多发黄的照片,镜框下用钉子钉着一本日历。
小叔叔翻看着道:“唉呀呀,姆妈,你不提我差点把日子忘了,阿哥阿嫂明天就到杭州了,那明天下午就到了,要死了,这两天忙昏了头了,以为还要过两天才到呀。”
奶奶看着小叔叔呆呆地道:“这么快,这么快,唉,仁明啊,你阿哥阿嫂是几年没回来过了?”
小叔叔道:“唉!姆妈,你想想看,大伟是四岁送来的,小强生下来四个月就送来了,一个十四了一个快十岁了,刚好十年了。”
小叔叔笑笑道:“姆妈,您日子过昏掉了吧?”
奶奶双手抓着挂在脖子上的围裙下摆笑道:“是过糊涂了,糊涂了,不说了不说了,吃晚饭吧。”
一张很旧的四方木桌的上方墙壁上悬挂着毛主席的标准像,墙角挂着一支自制的抓鳖用的鳖枪,门后的左边墙上挂着两件蓑衣,门后的右边墙上挂几件农具,除了几张凳子和竹椅,客厅中已无其他摆设可言,祖、叔、孙四人正在吃着热气腾腾的年糕泡饭,方桌的中间有一小碗,内有几块豆腐乳,奶奶捧着饭碗在发呆,小强道:“阿娘,你在想什么?快吃呀饭要凉了,奶奶回过神来,慢慢地吃了起来。”
这时门外走来三个人,小强回身一看,马上站了起来跑了过去:“二娘娘、三娘娘、大伯伯地叫着。”
三人答应着,三娘娘蹲下来,将小强抱到桌边坐下。大伟已给大伯伯,二娘娘搬来了椅子,大伯伯手捧一只大搪瓷茶杯,杯上印着毛主席语录: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二娘娘笑嘻嘻地双手拢在两只袖管里坐了下来。
小伯伯招呼道:“你们来的正好,我刚想吃好饭找你们。”
急性的三娘娘说:“姆妈,阿哥阿嫂是明天来吧,来的目的是要把两个小的带到安徽去,他们也不想想,两个小鬼在这里呆了十年,是您把他们带大,多少不容易啊,他们一封信来说带走就带走,而且两个都带走,他们有没有想过,姆妈受得了受不了?这祖孙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感情。我们花这么多的心血不去讲了,他们是不是要替姆妈想一想啊?讲起来,他们夫妻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又是当老师的,还不如我们农民讲道理。”
奶奶放下饭碗,用衣袖默默地擦着眼泪,大伟和小强愣愣地听着,小强见奶奶哭了,难过地问道:“阿娘,你怎么哭了?”
大伯伯捧着茶杯笑嘻嘻半开玩笑地道:“小强,你和你阿哥的好日子要来了,你们在安徽的阿爸姆妈要将你们接到安徽去吃香的,穿好的,你们去还是不去啊?”
大伟道我不去,小强瞪着大眼疑惑,一脸的茫然,道:“三娘娘,什么阿爸姆妈?我怎么不知道啊。他们是什么人呀?我们在这里好好的,干嘛要走啊?到哪儿去呀?”
大伯伯站了起来,把小强抱起来,走到房门边的镜框前,指着镜框内两张发黄的一寸照片,道:“你好好看看,这是你阿爸,这是你姆妈。你和你阿哥是他们生的,他们两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明天就要来把你们带走了,带到很远的地方,从此以后,你阿娘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你们以后会怎样我们也不知道喽。”
大伯伯将小强放下来,小强走到三姑妈面前问:“三娘娘,大伯伯说的是真的?
三姑妈摸着小强的头,道:“仁明、浩明、阿毛(二姑妈),他们要带,也只能带走一个,留一个,大伟大了,让他回父母身边去,小强反正还小,再多留几年。”
大伯伯道:“小孩是他们的,这要等他们来了以后再商量。好好地讲,我想他们是通道理的人。”
小伯伯道:“肯定商量不通的,阿哥也许好讲话,阿嫂呢,你们都忘了?她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脾气?大伟出生那年,一封来信,姆妈这么远的路,马上赶到安徽去服侍她,结果怎样?”
三姑妈此时嗓门大了起来道:“浩明啊,仁明讲的一点没错,你忘了,姆妈在安徽服侍她,她没有一天给姆妈好脸色过,姆妈伤心死了,后来托人写了一封信回来,我当时只有十六岁,我一个人马上赶到安徽,我的脾气你们晓得,只要她不给好脸色,我就跟她吵,吵得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不是我叫姆妈先回来的?我自己留在安徽带大伟,大伟四岁的时候不是我带回的?后来小强出世,叫姆妈去,姆妈不是不肯去吗?所以小强生下四个月,她只好送到这里来。”
二姑妈在门口,双手拢在袖筒里,道:“他们三个儿子没法带了,听说老二小亮身体不好,阿嫂自己身体也不好,只好送过来咯。”
大伯伯押了口茶,道:“现在他们身体好了,这里两个小孩又都大了,是好带走了,这样每月十五块钱也就不用寄了。十五块钱在他们眼里比一头牛还要大,好象我们这里这么多第妹全靠他们这点钱过日子。”
小伯伯放下手中的碗,奶奶拿过小伯伯的碗,对大伟道:“大伟,帮你小伯伯去盛一碗来。”小伯伯道:“姆妈,不要盛了.(面向大伯伯和两个姑妈)
小伯伯高声道:“他们以为他们放在这里两个儿子喝西北风长大的?讲起这十五块钞票,已经多少年没寄过了,两个小孩穿得象讨饭佬,,你钞票不寄布票好寄点来呀.。我们农民哪里去弄布票?到哪里去弄嘛?好笑呐,信写去,好象石沉大海。这两个小鬼头多可怜?人家小鬼,阿爸姆妈在身边总要好点,大伟和小强两个不但十年见不着他们一面,连一寸布票都没穿着他们的。”
正说着,门口又出现一男一女两人,大伟喊道:“二伯伯、四娘娘。”马上起身找来凳子。
大伯伯道:“阿初阿珍,你们来了?”
二伯伯道:“饭吃好了没事体,阿哥阿嫂他们是明天来噢,唉呀,真快,一晃十年哪。”
三姑妈道:“一来就要带走两个小鬼头,阿初,你讲怎么办?”
四姑妈道:“留一个,留一个,小强还小,留下来。大伟你跟你阿爸姆妈回去,好不好?”
大伟低着头,道:“我不去。”
二姑妈道:“唉。真是为难了两个小鬼头,他们对这里的阿娘,娘娘啦伯伯啦有很深的感情呐,说分开,有这么容易呀?(面向二伯伯,四姑妈。)你们讲是不是?”
二伯伯四姑妈不停的点头,二伯伯眼睛盯着小强,突然笑道:“小强,你要是走了,二伯伯半夜三更听不到拔浪鼓的声音呐。”全屋的人都笑了起来。
二伯伯继续说:“你要是走了,我和你隔壁的小阿娘晚上反而要睡不着觉了。”满屋又是哄堂大笑。
四姑妈笑道:“有这样的宝贝,晚上睡觉要摇头才睡得着,哈-----。唉,小强,摇起来舒服不舒服呀?”
小强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道:“当然舒服,不信四娘娘你晚上试试看?”满屋的笑声。
大伯伯笑道:“你再摇,以后老婆都讨不到。”
小强瞪着眼睛问:“为什么?”
大伯伯道:“即使是讨到了,也要让你吓跑,老婆一看,唉呀,这是什么怪物呀?半夜摇头,不好,妖怪来了,快跑呀------”大伯伯边说边做着动作,不小心茶杯里的水泼了一身,又引得满屋哄堂大笑。
小伯伯笑道:“这是我们培育的世界独一无二的优良奇品。”
二伯伯擦着泪道:“冬天的晚上声音不是很响,一到夏天,噢,天哪,拨隆冬拨隆冬的床板声音特别响,睡着了也在摇,好像这小脑袋里按上了发条” 。满屋又是哄堂大笑。
三姑妈边笑边站起来道:“小强大伟,走,三娘娘带你们洗脸洗脚,时候不早你们好睡觉去了。”小强和大伟站起来,随三姑妈走进厨房。
11、火车车厢        
一列老式火车正穿行在被积雪覆盖的南京长江大桥上,穿过浓浓的烟雾,车厢内,灯光微弱。衣着不一的旅客东倒西歪着,车厢的过道上有几个旅客穿行着,列车员正弯腰打扫车厢。一排三人坐的座位上有三个人,男的四十岁左右,身穿一件藏青色中山装,深色裤,脚穿皮鞋,头发短而倒竖着,显的挺精神。女的三十七八岁,身穿花格衣服,五官端庄,给人慈祥的感觉,睡在男人身上有一男孩。
只见女的对那男的道:“唉,老头子,累不累呀?累了的话叫小亮坐起来别睡了。”
被称作老头子的男人四下看看,嘴巴一撇,对女人道:“唉,我还没老,你在家叫不要紧,在外面这样叫让人家听到好听死了!”
女的笑道:“有什么关系,难道叫你小伙子呀?”两人轻轻地笑了。
稍倾,男的道:“唉,老太婆,不知两个儿子长得有多大,放在老家十年了,时间这么长,也不知他们会不会认我们。”
女的道:“唉唉唉,你叫我老太婆,别人听了就好听?自己的孩子还怕他们不认?只要不被你们家人教坏,肯定认我们的。”
男的显得有点不高兴,道:“你这叫什么话?”
女的道:“好好好,算我讲错,嗳,老头子,话可得讲清楚,这次去你家,两个小的一定要带回来,千万不要留一个下来,不管怎样都要带回来,你立场一定要坚定哦。”
男的道:“你罗唆不罗唆呀?没走之前不是商量过了吗?他们自己都穷的叮当响,少一个人就少一张嘴,你以为你放在那里两儿子都拉金屎,拉银屎啊?”
女的道:“我只是提醒你,怕你耳根子软,嗳,老头子,农村过年有包红纸包的习俗,到那以后我们可不能包,你想想,你兄弟姐妹这么多,小辈太多了这要包的话,钱可不得了,我告诉你哦,千万包不得。”
男的沉思片刻道:“我们十年没回去了,我的这些弟妹就是因为我阿爸的成份高,才被政府从杭州迁到农村的,他们在农村非常不容易,吃了不少苦,我做老大的非但帮不了他们,还把两个小的放在他们那里麻烦他们带了十年,好不容易回去一趟,这些弟妹的子女大伯舅舅的叫我,我一点意思都不表示,说得过去吗?每人包一毛钱好了,难得回来一趟,又是过年。”
女的拉下脸道:“你算过没有,这要多少钱哪?孩子放在那里,我们不是每月有十五块钱寄去吗?又没有白吃他们的。”
女的说完,伸手拉了拉盖在男孩身上的衣服,男的不高兴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再提什么每月十五块钞票,到底寄过多少个十五块,这点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你生了这么多年的病,小亮生了几场病,花了多少钱,借了多少钱,我们那时又有多少能力寄钱?借的钱还掉已经很不错了。”男的看了女的一眼,眼睛转向窗外继续道:“其实,我的姆妈,我的弟妹很通情达理,从不埋怨我们,我们要从心里感激他们才是。”
女的拉着脸不高兴道:“有什么好感激的,带大自己的孙子和侄儿是应该的。我们有多少困难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男的转过脸来看着女的道:“我们是困难,但比起我的弟妹,我们胜过他们好多倍。毕竟我们都有工作,都在教书,每月工资加起来有九十来块钞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们干一天,累死累活只有一毛钱。这点钱只够我们的油盐酱醋钱。他们多可怜,你还要指责他们?唉!”
对面的两位旅客醒了,男的女的看看他们,头分别转向窗外。
列车飞快的开着,窗外灯火飞快的朝后奔去,火车的一声汽笛,隆隆声不绝于耳。

12、村庄内       

大伟手拉着小强,一溜小跑朝村外的一口大池塘跑去,池塘边围满了大人和小孩,大伟和小强来到池塘边挤进人群,只见池塘边的两棵树上分别栓着两头牛,有几位身强力壮的村民挽着衣袖,围着破衣服忙碌着。胸前围着一块旧皮围裙,头戴一顶旧棉帽,脚穿一双几经修补的半高筒胶鞋的杀猪伯伯嘴上叼着烟,一手拎着杀牛刀,眼睛却盯着牛楞楞的在发呆。
有人取笑道:“杀猪的,怎么样?平日里猪杀得了,今日牛就下不了手?我看你手在发抖呢。”众人大笑。
另一个取笑道:“你们看,杀猪的腿也在抖了,该不会是尿裤子了吧,啊?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杀猪伯伯吸着烟屁股,斜眼看着取笑他的人,然后将烟蒂掷入口中,用力使劲一吞,此时笑声嘎然而止,杀猪伯伯笑道:“怎么样,你们怕了吧?别说杀两头牛,我他妈连人都敢杀,哈哈哈 。”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杀猪伯伯握着刀朝牛走去。
 
13、杭州火车站    日   冬

一列火车徐徐地停靠在杭州火车站站台上,站台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一批身穿黄色军装的战士正在打扫站台,有些战士在帮助着下车的旅客,这些军人的胸前统一都别着毛主席的像章。站台的广播不停地传来播音员亲切的话语。父亲拎着两只旅行包,脖子上挂着一条长长的围巾下了火车,将包放在站台上,转身又接母亲下了车,母亲的脖子上也围着一条苹果绿围巾,一手牵着小亮,小亮也是全副武装,帽子,围巾,手套和一身灯芯绒衣裤。身上还背着一个鼓鼓的小黄书包。

小亮抬头问母亲道:“妈,老家到了没有呀?怎么这么远呀?”
父亲笑道:“怎么怕远呀,还早呐,还要转两次车才到。”
母亲面露难色道:“是远,我都快吃不消了,哎呀,累死了。”
父亲道:“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走吧。”父亲弯腰伸手拎起两只沉沉的包朝出口走去,母亲牵着小亮跟在父亲身后。
没走几步小亮手托着黄书包带着哭腔对母亲道:“妈,我讲不要带来,你们非要让我带来,我背不动了,你自己背。”
母亲笑道:“好好好 。拿来拿来,叫你做点事情就只会叫累。”
说完拎过包拉着小亮朝前走去。
 
14、村庄内的池塘边        
池塘边倒毙着两头已被杀了的牛,几位村民正忙着帮杀猪伯伯剥牛皮,围观的人依然还没散去,大伟和小强夹在人群中看的起劲。
小伯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身后,小伯伯将大伟和小强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将手中的两只烤番薯分给他们道:“小伯伯现在就去汽车站接你阿爸姆妈,你们两个看一会不要跑远,早点回去,你们阿娘一个人在家忙,汽车下午三点钟到这里,时候不早了。”小伯伯说完,就朝小镇的汽车站走去。
大伟和小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呆楞着,双眼不约而同的朝远去的小伯伯的身影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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