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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墙--内容
 
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舞台剧剧本-二人转 字数:  编辑:fanhoulai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09/10/12 21:24:23  最新修改:2010/7/10 15:30:12  阅读:
白墙
作者:徐思
小品大全网专业代写各种小品、相声剧本。电话:电话:13715619157 QQ:870671008

白墙 1

1-1 夜  外  监狱白墙外
月黑风高,乌云横飞,树影纷乱,夜色森森。依稀可见一道高高的白墙,四围严实的白墙上,架设了一圈周密的电网,四角高矗的哨岗灯光映出持枪武警的雄姿。这里是禁锢之地--《绵江市监狱》。
除了风呼啸,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1-2 夜  外  监狱白墙内外
突然!警笛大作,哨声大作,白墙内所有的灯全亮了。同时,雪亮的探照灯四下交错墙内墙外不停地扫射……。

1-3 夜  内  监狱"监号"内通道
刚惊醒的狱警边跑边穿警服……
 [画外声]警笛,警哨……
没穿袜的光脚套上来不及系鞋带的皮鞋在甬道上跑……
 [画外声]许多皮鞋踏上硬水泥地杂乱的跑步脆响…… 
监区铁门上一把把钥匙转动,铁栅门一道道打开……
 [画外声]转动锁眼的金属磨擦声,铁门的开启声……
狱警站在一间间"号子"门前清点人数……
 [画外声]狱警:"3号监,立正!报数!"
      犯人们:"1,2,3,4,5,6,报告!3号监全体到。"
      狱警:"稍息。"
      狱警:"4号监,立正!报数!"
      犯人们:"1,2,3,4,5,6,7,报告!4号监全体到。"
      狱警:"稍息。"
      ……等等(以上同时进行)
        犯人们:"……4,5,报告!6号间少一个!"
        (杂音停,空气凝。)
        狱警:"什么?"
        犯人:"6号监少了一个!"

1-4 夜  外  监狱大门
    一辆又一辆加斗摩托,一辆又一辆警车,吉普车,顶着警灯,拉响警笛,鱼贯出门……

1-5  夜  外  绵江郊区
只见郊野星星点点的警车顶灯红光闪闪,只听警笛声此起彼伏。

1-6  夜  外  绵江市区
只见警车呼啸着急速穿行。

1-7  夜  内  "三友电脑维修站"里
门窗都关得紧紧的,舒放正在电脑联机磁卡输入器[小型机]上忙碌,听见警车的警报声,一把拔掉联机的电线,急忙将桌上的卡片撸在一起,慌慌张张找不到藏的地方,脱下鞋,塞进鞋里。马上从货架上搬来一台主机,开启螺丝……
紧张地竖起耳朵听警车的动静……
警车的声响从门外一掠而过,舒放松了一口气儿,立即将手里的"活"扔下,从鞋里拿出磁卡,接上电线,继续他被警笛打断的忙碌……

1-8  日(清晨)外  三友维修站门口
舒放提着一瓶矿泉水一副简便的出门打扮,从屋里出来。他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揉着眼睛,抬腕看一看表--顿时精神一振。
他连忙拉上金属网格防盗门。
把门旁的小木牌:〖营业时间8:30--17:30〗翻个面挂上:〖今日盘仓,暂停营业。〗
他期待地朝路口张望--

1-9  日(清晨)外  大街
晨雾笼罩,街景模糊。城市尚未苏醒,街上没有行人。
街头的浓雾中一块小黑团渐渐清晰出轮廓--
有人在拉着堆成小山的板车。

    舒放跑着迎去……

    拉车的姑娘叶中秋抬头扫了一眼迎面的来人,随即视若不见般的只管埋头拉车,车上堆满蜂窝煤……

    舒放习以为常般的毫不介意,跑到车后帮着推:
    "小叶,你千万别急,我这就回省城想办法去……"
    车停了,叶中秋冷冷地:
    "你撒手!别碰我的车。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舒放只好从车后走到叶面前:
"唉!你呀!你爸你弟的病不能再耽误了,我……"
叶的眼泪马上要涌出来了,她立即拉起车赶紧快跑起来。
舒放朝她背影喊道:
"别担心!我帮你!今儿下午我就回来!"

1-10日(晨) 外 白墙里的菜地
    一些犯人在浇水,另一些犯人在挑水。两狱警抬着麻袋装的死狗走到一棵大树前,年长的狱警[甲]对正在劳动的犯人:
    "拿铲子的那个谁,过来,在这儿挖个坑!"
    单甲午急忙扛着铁铲跑步到树下,卖力地铲土,眼睛贼溜溜地偷偷瞥一眼麻袋,又悄悄看一眼狱警……
年轻的狱警[乙]忍不住哭了:
    "嗯……别埋,埋掉就全完了,没准……还有救呢?它俩身上真的什么伤也没有哇!"
    年长狱警甲:
    "咋没有?大黄的下巴颏出了那么多汗,黑子脑门儿淌的汗珠子把眼睛都湿迷糊了,这冷嗖嗖的天儿,能出汗吗?我看这俩家伙肯定吃到耗子药了,你没瞧伙房都不敢拿去打牙祭吗,准是毒水都渗进肉里了。咳,哭啥!死两条狗呗!得,明儿去基地,你再好好挑两条牵来就是了。"
    年轻狱警乙咬牙:
"该死的越狱犯竟敢毒死我的狗!等逮到他,我非得……"
    年长狱警甲斜瞄一下单甲午,咳了几声:
"咳咳!咱那大黄黑子多厉害呀,不毒死狗,该死的他能逃出白墙吗?"

1-11日(晨)外  由内院通往菜地的路上
    贺大军急急跑来:
    "哎,哎!那两条狗咱不埋了!刑队的司马钢要我们马上送去解剖!"
    年轻狱警乙:
    "解剖?咱监狱长说过,要给大黄黑子留全尸……"
    贺:
    "人家司马要抓通缉犯,要破案!别耽误事了,快抬回去!"

1-12日(晨)外 内院
墙角有一大块断损的冰,扛着两只麻袋是单甲午的活了,他跟着贺大军走,两位狱警甲乙押后。贺大军见冰块:
"昨天是派哪个中队给冷库运冰的?谁砸碎的?浪费了不是?"
单刚想说,眼珠一转,不吭声儿了。贺灵机一动:
"正好!把狗放在这堆冰上,保质。待会儿车来拉狗的时候,连冰块也一道搬上车。"

1-13日 上午 外 商场外
    舒放提着一只装得鼓鼓的新式女提包从商场出来,旁边有"公共厕所",他欲进不进犹豫着,商店喇叭里在唱: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舒放决定离开此地。

1-14日 上午 内 省体校家属楼
    舒放在某单元门口按电铃,没人应。楼上有运动员拍着排球下来:
    "你找……哟!这不是舒放吗!嗨,这时候你家哪会有人呀!你妈在球场正上课哩,你……你的那个爸又领队出国比赛啦。难得见你回家,走,上我家坐会儿……"
舒放:
"不了,我去球场看看。"

1-15 日 上午 外 体校运动场
    舒放在球场边急躁地来回踱步。
英姿不减当年的杜丽娟在篮下给队员们"喂球",她早看见舒放了,喂完一筐球她就吹哨,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大大咧咧地用衣袖蹭着脸上的汗,快步向舒放走来……有队员裹起一团毛巾,冷不防朝她脑后甩去,她头也不回,反手一撩就接住了毛巾:
    "我上课哩,你回家去!钥匙又丢啦?"
    杜说着,从脖子上取下套头上的钥匙:
    "我也老丢钥匙,这样就丢不了。给!"
    舒:
"妈,我有急事找你帮忙?"
    杜:
    "急事?快说吧。"
    舒:
    "向你借钱。"
杜:
"钱包放在更衣室了,等一会儿下了课拿吧。"   
    舒:
    "我要借很多钱……"
    杜:
    "跟你说过了,你爸那套新房子是给你的,何必再买房哩!"
    舒:
    "我不要房子……"
    杜:
    "那就是车,我就不乐意你买车,你回省里来吧,老奶奶也不在了,你一个
人呆在绵江干吗!"
    舒:
    "叶……叶中秋他们家……"
    杜:
    "停!又是那个送煤炭的?你是无可救药怎么的!给我说着了吧,她终于向你开口要钱啦?她究竟值几文钱她自己掂量过吗?她……"
    舒:
   "妈!你不了解她,又不肯见她……"
    杜:
   "我用煤气不烧煤球,干吗要见她?"
    舒:
   "妈,你这就不讲理了。你现在的丈夫跟我毫不相干,可我没有中伤过他吧?你为什么要中伤我看中的人呢?"
    杜:
"你……!好!小子,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受她堵截了知道不?你被她蛊惑了知道不?我今天还能给你红牌警告:但是,你千万要记住啊可不能越位了!再和她纠缠不清下去,你就彻底让她给毁了,你会被一脚踢出局的!"
    舒放不等母亲说完早已愤愤地拂袖而去。

1-16日 上午  外 不同的银行,不同的自动提款机前
    背新提包,穿长风衣,戴花头巾,露着留海,架着眼镜,抹了口红,粘了睫毛,涂了眼影的女舒放在不同的取款机前一张一张塞卡,一沓一沓取钱。
    "她"的大提包装了不少钱。

1-17日 上午 内 大商场的保健品柜台
    舒放指着货架上,这样,那样……,售货员给他取下这样,那样……

1-18日 中午 外 盘山公路上
    一辆白色的小巴行驶在公路上。

1-19日 中午 内 小巴车内
    九个客席的小巴已满员。舒放的座架上放满了包装得精美的保健品,在摇晃的车内,他抱着装满钱的新提包睡着了。
    其他乘客有抽烟的,有看报的,有磕瓜子的,有吹泡泡糖的,有欣赏随身听音乐的,有用计算器对发票的,有照着小镜子拔胡子挤"痘"的,还有拿着手机打个不停的。

1-20日 中午 外 山区公路上
    一高一矮民工打扮的俩人在招手停车,其中高个儿套着老头帽戴着大口罩,支着一把伞,矬子头上缠满纱布,手上还提着瘪瘪的行李袋。他俩似乎都病痛得不轻,彼此搀扶着。
    小巴在他俩跟前停下。

1-21日 中午 内 小巴车内
    两民工一上车,矬子就嚷开了:
    "谁让个座儿,照顾老弱病残呐!"
    车内没人支应,舒放眯糊眼看一下,太犯睏了,懒得理他。
    高个儿看中了第一排的座位,他去那儿站着,座位上看报的不理他,反而将报纸举高遮挡他。
    高个儿将伞的手柄拔出--雪亮的匕首。刀尖刺破报纸,语言很和气:
"让我坐会儿好吗?"
    看报的人慌忙起身,吓得直点头:
    "好……好,您坐。"
    坐在看报人旁,那位吹泡泡糖的,一个大泡叼在嘴上,盯住匕首半晌不会动了,高个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下,他"噔"地弹起来,逃开:
    "我也让座儿,我让座儿!"
    车内的其他人不明究里,只见两个坐得好好的都乖乖挤在车门口缩头缩脚,大家疑惑地看着矬子,矬子像脱"头盔"一样脱下了"纱布缠绕"的假头套,冲大家一眨眼,戴了个小丑的大圆红鼻头,再像表演魔术般打开提包拉链,向大家亮了亮空提包,笑嘻嘻回头对第一排:
    "嘿!车上的人真是好说话哩,一帆风顺啊!老兄,下面的节目是不是该让空口袋装满大伙儿的爱心了?"
    高个儿坐着不回头,只顾双手不停地抛接玩耍三把小刀。突然"叭"一把匕首正正地刺进他头上的车顶。众人不禁大震惊呼:
    "啊!"
    舒放被扰醒,见此状况,立刻清醒了,紧紧抱着怀里的新提包。
   "叭"又两把匕首同时斜刺在前面匕首的左右两侧,三刀扎在一个尖眼上。
    矬子起劲地拍手叫好:
    "好!好!嗨,嗨!大家鼓掌呵!拍手呀!"
    车上人发着呆,没有任何反应。
    矬子故意嘟起嘴:
    "咱们也是心连心艺术表演嘛,光看白戏哪还成?拍拍手都不肯啊……,那就算啦,反正不帮人场,就得帮钱场,来吧,给个三瓜俩枣咱不嫌少,送座金山银山咱不嫌多……咱只在意您那爱心的质量份量……假冒伪劣可不行哟……"
    矬子在一排排"募捐",高个儿扭头从椅背上冒出一对凶光毕露的眼睛监视着。
木鸡似捏着手机发愣的人,被首先制发,矬子一把夺下手机就扔出窗外。
    舒放见状,心里一动。
矬子指着手表,别人就脱手表给他;他摸人口袋,别人只能听之任之;他拔别人戒指,那人连金牙也主动取出来。他走到抽烟人那儿,那人将皮夹怀表银烟盒朗生金打火机数码照相机都准备好了,一骨碌倒进矬子的拉链包里。矬子朝他打量一番:
"你站起来。"
那人战战兢兢哆嗦着站起来。
"喝,咱俩一般高,一般壮实。来咱俩换换装!咱也体面体面。"
就在他俩脱了衣裤鞋袜时,舒放佯装从架上取东西,站起来故意将怀里装钱的提包挤到窗口,用腹力顶出窗外:
"哎呀!不好,我的包掉出去了!停车!停车!"
矬子急了:
"我啥都没穿好,车一停,人都逃了爱心没捞够咋办?"
司机从镜中见到落下的包,她正要刹车,高个儿用刀抵住她帽子:
"不许停!给我开!"
舒放情急站在椅子上往窗上跨:
"让我下去,让我下去!不停车我跳车啦!"
司机减速了,高个大怒,一把掀掉司机的帽子,顺手一抡正打在舒放的大腿上,舒放歪倒在座位上,腿上的牛仔裤竟被帽檐拉裂一道口子,皮肤上露出一条暗红泛乌青的伤痕。众见之,大骇。
司机的帽子没了,落下一头盘起的长发,高个正在怒斥司机返身,发现是个女的,口气变了:
"不许停车你还敢跟我玩减速!活腻了!你……哦,是个娘儿们,怪不得心肠软呢!好啊,我喜欢。"
说着,他就撑开伞挡住后面所有人的视线,扯下口罩去骚扰她,她厌恶地左右躲避,不意间看见了高个儿裸露的脸,大惊:
"你?是你!"
高个儿闻言,板过司机的脸看了个完全,他也一愣:
"哦,没想到……是…你呀,嘿嘿,咱俩真有缘啊!……"
司机毅然急刹车,一把推开伞,站起来指着高个儿大声怒斥:
"你滚!你给我滚开!我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
全车惊诧。
已匆忙穿戴好的矬子赶快将装了劫财的包拉上拉链,提着包跑到高个身边:
"她咋啦?"
高个儿冷笑,拿起伞,用伞尖顶在司机身上一狠扎,扎得司机一下就趴下了:
"我的老相好啊,是我玩腻的旧货啦!当年黄花大闺女时就让我给掐了。老弟,你好久没"沾腥"了吧,将就点拿她过把瘾!也让大家伙开开眼,看看极乐世界的欢喜佛,刺激刺激嘛!"
矬子乐不可支,急不可待,将提包扔给高个儿,就向司机扑去--
司机挣扎着大呼大喊:
"邢其武你混蛋!邢其武你不得好死!"
矬子:
"错了老乖乖,今儿是星期三,咱俩的好日子……"
司机:
"救救我呀!大叔,大哥啊,求你们了!谁来救救我啊!救我啊!……"
只有一直捏紧拳头的舒放跳出来:
"大家一起上!来啊,都来救救她!"
舒放冲上去了,其他人似乎又瞎又聋,一个都没有动一动。舒放猛地从背后板住矬子,狠命拖开他,两人在地上翻滚起来,高个儿冷冷旁观,眼见舒放占上风了,翻身骑在矬子身上挥拳时,矬子刚捏起指头要弹舒放,高个儿瞪了矬子一眼,立刻给了舒放肩上一刀,舒放的拳头垂下,人也倒下,高个儿抬脚--皮鞋正踩向舒放的头--

1-22 叠化【舒放的晕眩】
    【皮鞋黑底压下一片黑暗,黑暗中乱冒金星,金星闪烁,闪烁斑斓……斑斓旋转,旋转出一幕幕惊险:
哭喊声中--……井台边有一群匪人推着捆绑得紧紧的女子逼她跳井,女子又哭又喊!她扭头,长得像叶中秋……;
哭喊声中--……大街上出了车祸,有辆板车倒在一旁,挤进围观中看见,血泊里躺着的人像叶中秋……;
哭喊声中--……医院里通往太平间的门大开着,一位佝背老人,一位瘦弱少年木然而机械地倒退着走去太平间,有女子拼命追他俩,她就要拉住他俩时,一块大牌子:<医疗费>挡住了她,她扑在牌子前撞头,她撞得头破血流,她像叶中秋……;
舒放大喊着跑去,正要抱起撞得晕倒的叶中秋,叶中秋突然不见了,他抱着的是一块湿漉漉的冷石头,置身在倾盆大雨中……】

1-23日中午 内 小巴车上
    矬子正提着水桶浇昏倒在血泊中的舒放。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司机漠然地指派着矬子:
"笨蛋,先把他扔下车再冲!我迷信,中途改道车上见血要出车祸!"
    矬子看看高个儿,高个儿吹声口哨:
    "老相好到底老交情了,先把咱俩送去青牛,再绕个圈开到绵江,车上的都听清啦!给你们免费多坐两三个钟头车,多看看风景。谁不愿意,就跟他一样,吃一刀子扔下车去!"
    矬子搬动舒放时,舒放苏醒了,他肩上流血过多,被矬子泼上水的衣服全染红了。他有气无力地抗争:
    "司机送我去医院吧……"
    司机:
    "刚才你不是嚷着要下车吗?成全你!"
    舒放体力不济了:
    "送我去医院吧……"
    司机不耐烦了:
    "少啰嗦,快下车,你的血弄脏我的车了,我要洗车啦!"
    舒放大惑不解: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是为了救你啊!"
    司机冷笑,指使矬子和高个儿:
    "胡说八道!你救我?救我什么了?嗨,你,冲水啊,还有你,把他扔下去呀!"
    矬子乖乖听令。高个儿踢舒放,舒放用没受伤的手死死抓住车门把手,高个儿用力拉他,竟将他衣服撕破,破衣片落在地上,暗袋里倒出二十几张磁卡来。矬子看见了忙用桶压住,偷偷蹲下把一叠磁卡摸出来。高个儿一脚将舒放踢出车外。

1-24日 正午 外 山路上。
    舒放捂着洇血的肩,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愤懑地看着小巴开走了。他费劲地爬起来,发现撕破的衣服,前襟缺损了一大块,磁卡丢了--他惊觉:
"救命的钱!包里的钱!"
他喃喃念道:
    "下车才好哩,下车找包去!小叶,别担心,我帮你!手术费马上有了,钱在包里,钱在包里……"
    他摇摇晃晃地走着,竭力大步流星地往回走,边走边找包,边走边念叨:
    "小叶,别担心,钱在包里……山上没有人,山上没有车,包不会丢的,不会的……挺住,挺住啊……小叶……"

1-25日 正午 外 山路的岔口上
    岔口上由指向不同道路的箭牌:--《至绵江市25公里》;--《至青牛县55公里》。
    小巴车开至此,向《青牛》箭头所指驶去。

1-26日 正午 内 小巴车上
    高个儿眼看驶上了去《青牛县》的路线,放心满意地拍拍司机:
    "你还是很听话的,听话就有你的好。"
    矬子已经在大吃大喝打劫来的一大摊美食了,高个儿离开驾驶处,也去坐在吃食圈里,脱了外套舒舒服服地饕餮起来:
    "老弟再提醒一句:指头上的活不许露出来,否则,你白戴红鼻子白纱布了。"
    矬子满脸酒气:
    "那是,那是,还是哥哥替我想得周到,没说的,都听你的!"
    司机眼睛不断地注意车窗外,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拔下行车记录本上的圆珠笔,暗地在自己裤腿上用力地写着什么。
    她眼睛一亮--
    窗外掠过一块危险警示牌。
    她含着泪匆忙写完。然后,一把抹去眼泪,捋一捋头发,用力拉档,用力踩油门--车飞速跑起来!
    车厢颠簸得很厉害,高个儿感到不对劲,冲到前面去:
    "好啊!你来这一手!看谁死谁手!"
    高个儿猛地踹开右边的门,司机右手抓住了他的毛衣袖不放,左手猛转方向盘,高个儿急速挣脱毛衣顺势将司机朝左用力一蹬--
    全车箱惊叫起来!

1-27日 正午 外 峭壁旁的公路上
     公路上一阵经久不散的飞沙走石的大片尘雾,峭壁下一声沉闷的巨响。

1-28 日 下午 外 绵江市各要政的大门口
     公安局门口,多辆警车开出来了。
     交通局门口,小车,中巴出来了。
     报社,电台,电视台,纷纷出车了。
     医院的救护车也鱼贯而出。

1-29日 下午 外 马路上,
车如流水,但只有呼啸的警车轻快地越过所有的车辆。
小车里的朱丹东焦急的打手机:
"不,我不找郑市长,我找他的机要员小毛。哎,小毛,对,是我呀,是呀,就是去车祸现场,你快开辆摩托来追我,给我带顶头盔,摩托快,我要抢新闻!快啊!要赶第一时间!太重要了!快来!"

1-30日 下午 内 警车里
    司马钢铁青着脸也在打车载电话:
    "120为什么不跟上?不错,我是破案的,你呢,你是救人的……什么?你敢说救人没有破案重要!我办你草菅人命!……我是谁?我是司马钢。"

1-31 日 下午 内 救护车里
    急救主任拿着电话:
    "堵车呀有啥法子嘛,咱这破车再快也只有这把劲了……,哎,你谁呀?吃枪子啦?开口就开火呀?……"
    主任一吐舌头,捂着话筒对司机:
    "老天,撞上司马钢了!快,给我玩命开快!"

1-32 日 下午 外 郊区的路上
    打扮时髦的朱丹东彩云般飘在飞驰的摩托车后,轻易地超越一辆又一辆小车
    。她得意地向被摩托车甩后的车调皮的飞个帽沿礼,扔下一串银铃的笑声……

1-33 日下午 内 警车内
    司马钢看着超了他车的摩托:
    "摩托上那妖形怪状的是什么东西?"
    司机一笑:
    "司马,你连她都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盖绵江》啊,有人叫她《当代艳后》,也有人称她《东宫娘娘》,她就是郑副市长的夫人呀!"
    司马脸一沉:
    "不成体统!太不像话!她怎么跑到这条山路来啦?"
    警员司机对市长夫人如数家珍:
    "哪儿的热闹都少不了她,准是奔车祸去的。哦,她是记者哩,摄影专家。"
    司马:
    "目无组织,不守纪律,哪能这样随随便便!现场封闭以后,你就得盯住她。"
    司机:
    "队长啊,把你送到现场了,我立马还要赶一趟白墙哩,老姚说他们的车
昨晚都派去抓逃犯了,现在一辆也没回营呢,那两条死狗谁要,谁就赶快来
车拉走,过时不候,那儿的狱警闹着要全尸安葬四脚战友哩!"
司马:
    "姚国强快退休了吧?"
司机:
"他退了有啥好呢,我看啊,接他班的监狱长,喏,那个人五人六的叫蔡什么的更不咋的。总之啊,以后让咱们忙活的啰嗦事多着哩!"

1-34 黄昏 外 《三友电脑维修站》门前
    叶中秋疲乏地拉着煤车经过维修站,她下意识地放慢步子,瞄一眼关上的金属网格防盗门。门口还是那面《今日盘仓,暂停营业》的牌子。
    小贩叫着号外卖晚报:
    "绵江晚报,特大新闻,今日下午省城开往本市的公交车发生严重车祸!详情正在调查。……"
    叶一听就呆住了,醒过神来,马上放下煤车去追卖报的:
    "哎,晚报!给我来一份晚报!"

1-35黄昏 外 山谷下现场外围
    车祸事故现场被扎着一串小黄三角旗的绳索圈定出范围:《现场重地,不得入内》,绳索前还有许多比雷达更雷达的巡警。除了警察能进出现场外,其他各单位的人和车都只能在范围外部活动。
范围很大,在外围根本看不见任何出事的具体事物,但氛围仍是很紧张,一有警官出现,老记们首先排满绳索跟前,赛着嗓子问东问西,鎂光灯不计成本地乱闪。
    朱丹东挂着相机偷偷摸摸地从一棵树闪身到另一棵树……打算悄悄地溜出现场,她的同事同行在外面直向她打手势--伸出代表V即胜利的食指中指分叉,大家羡慕地替她捏着一把汗。
    就在她还有几步到达范围外的"安全地带"时,她一抬头,司马站着,与她正好面对面,她转身就跑,司马一个箭步拦住:
    "站住!不许动!把相机交出来!"
    朱丹东知道很多同事同行都在外面看得明明白白,听得一清二楚。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训斥?她赶紧先发制人:
    "你不晓得我是谁吗?"
    司马钢不客气了:
    "你?你是破坏现场的违法分子!再说最后一遍:把相机交出来!"
    朱恼羞成怒:
    "偏不!你还能抢了我!"
    司马对树林喊:
    "小王,小童,这里抓到一个既违法又对抗执法的女性人犯,马上没收她的作案工具,仔细搜查携带的其他待查物品,立即把她清除现场,押回去再作处理。"
    两位女警官跑来立正,敬礼:
"是!"
当两位女警官看清是朱丹东时,犹豫了,一个年龄大点的给小些的使眼色,小些的跑到司马跟前轻声:
"您就别管了,交给我俩处理吧。这个女人~厄,不寻常! "
司马瞪眼:
"你要对你刚才的话负责的!童小琳,立正!执行命令!"
童:
"是!执行命令!"
那边的小王知趣,马上戴上手套动手拿掉朱丹东的相机,熟练地取出胶卷,都装进塑封袋。
童的声音又大又干脆:
"无论是谁,只要擅自进入警方的封闭现场,都必须作为涉案嫌疑犯接受警方的调查。走吧,上警车去,我要给你做现场笔录。"
朱又羞又恨:
"我会怕你们调查吗?我就怕你们不调查呢!"
朱又朝着司马怒吼:
"小人得志便猖狂!我跟你没完!你等着吧,有你好看的!"
司马:
"跟我没完的都是刑事罪犯,学什么都别学犯法!带走!"

1-36 晚 内 市府会议室
    墙角的落地钟已经深夜十二点了。大会议桌前坐了一圈,后面外层又围了一圈。绵江的上层领导和各方面的有关人物济济一堂。会议已经进行多时了。
    副市长郑可观非常激动: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二十四小时啊,同志们,绵江市就连续发生两次破天荒的大事故!昨晚白墙越狱,越狱犯怎么逃走的?为什么越狱?姚国强到现在还说不明白!今天,交通事故,一下就断送十条性命!十条命啊,十个家庭,方方面面牵系多少悲痛的人,这不是抚恤金能解决的呀!"
    有人插话:
    "车祸死尸中找到了越狱犯。车祸是不该发生,但也因了车祸,越狱的案子总算有结果了。"
    郑可观:
    "如果这个越狱犯法院审定判他死刑,我国刑法也决无以车祸来执行极刑之说。所以我认为车祸夺去了他的生存权,对他同样是一种意外伤害。至于越狱犯死了,案子就有结果了的观点,我反对。越狱只是白墙暴露的现象,事实如何,真相怎样,监狱交来的报告,除了套话废话,连一句实事求是地大白话都找不到。要害机关哪,抓不住要害不就成了最可怕的危害了吗?
    我看,下面就当前的交通事故和监狱的管理问题各负其责,重点在交通局和司法局必须自查,自清理,当事者理出头绪,理清问题了,大家再给你们会诊。 同志们还有补充吗?"
    司马举手,获准:
    "我想提醒各位一个非常原则的问题:那就是罪与非罪一定不能混淆。法律对此的界定是明确清晰的,所以,我对将车祸当作交通事故处理不能同意。且不说事故现场尚有许多疑点待查,仅仅越狱犯涉及其中,我的直觉就感到白墙昨天的问题与绵江石山的车祸有着复杂的犯罪联系……"
    郑可观:
    "我知道外国有借直觉破案的故事。但是,我国法律上直觉不能作为证据。谁都知道要以法律为准绳,但是,光凭准绳乱直觉是不行的,要有实事,要有证据!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就这样,休息十五分钟,下面分组进行吧。有老同志或者病弱同志坚持不了的,和秘书处联系。他们会妥善安排的。散会。"
     郑走过司马身边,直摇头:
 "司马啊,谁不晓得你既能干又肯干嘛,你呀,就是太喜欢卖弄,没必要啊。以后,特别是在正经场合你要多注意影响啊。"
    司马:
     "我保留我的意见。"

1-37 夜 医院收费挂号处
    舒放趴在收费处窗口外:
    "308,401两病人的手术费都在这儿交付吧?"
    窗内丢出两张打印的单子:
"病家填好,请他的主治医生和主任医生填好,签好名字,拿去给药房计费,再去医疗科盖章,最后到这里来结算。结算是预算,人出院前或尸出院前再结账,多退少补。"
    舒放边看单子边转身,叶中秋就在她身旁,吃惊地看着疲惫的他,泥里拔出来的他,浑身伤痕的他--
    舒放高兴极了,全然不在意叶的惊疑,马上将单子和一只脏的新提包塞给叶:
    "我回来晚了,手术费全在这儿。你快填写吧"
    叶还是惊魂未定,分不清是忧愁,是疑虑,还是宽慰:
"你去哪儿啦?"
舒放略一顿,马上:
"我找我妈去了。"
    叶定定地认真地看着他,舒放坦坦地一笑:
    "真的。你快给你爸你弟办开刀手续吧,越快越好。"
    舒放朝她点点头就走了。他想走得轻快,但却走得踉跄,他尽量躲在阴暗处走,他知道叶在望着……他却没有回头一顾。
    叶中秋望着舒放的背影,等影子看不见了,叶的眼泪才刷刷落下来。

白墙 尾声
〈〈二年之后〉〉尾声
 
尾-1    日  内  白墙内会议大厅
      张灯结彩,正中是大红囍字 。墙上隐约可见《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犯人们正在兴高采烈地扎气球,挂拉花纸,贺大军跑进跑出,一招呼搬椅子进来的队伍,一会儿布置音响绕线的又来试喇叭放音乐了……。
蔡明扬穿了一身西服,胸口插着花条〈证婚人〉,自我感觉极好地摇摇摆摆进来:
“小贺,提提意见,我咋样?”
贺大军连连摇头:
“不成,不成!今天你是副监狱长给犯人新郎当证婚人哪能穿便服?把意义弄丢了那哪成啊!”
蔡明扬被泼一头冷水,讪讪地东张西望下不了台……哦嗬!终于,他找到出气孔了:
“真不成?……,好吧,那就换换吧……嗨!那是啥?你这里布置得也不成啊,绝对不成啊!”
顺着蔡明扬指点处,看见墙上白涂料日久泛出的旧字迹。贺大军也一怔:
“唉呀,我咋没注意看啊!这可咋办?老蔡,这咋办哪?”
蔡明扬:
“立正!贺大军!”
贺大军狐疑地:
“你真的有办法吗?”
蔡明扬一本证经:
“一分监区贺大军!”
贺大军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贺大军到。”
蔡明扬:
“跑步,目标蔡明扬办公室,任务,取下北墙上书写联合国有关款项的大镜框,拿来在此挂上!”
贺大军松了口气,笑吟吟地:
“是!马上执行!”
 
尾-2   日   内   姚国强家
      还是老房子,但已经大变样了,煤气厨房不见了,变成了真正的起居室——正确的说是儿童游戏室。一岁多的小孙子满地毯爬,满地都是儿童玩具。姚大妈坐地毯上的坐垫(无一把大人坐椅)上打电话:
      “……反正你和小华得立马回来一个看宝宝,要不找丫头去,跟你妹妹商量让她请假带孩子?……我可没时间啦,我和你爸今天有事……嘻嘻,好事儿,我和你爸结婚去!……我跟你爸结婚要你昏倒个啥?咱俩不结婚能蹦出你这革命吗?……”
姚国强打扮得整整齐齐,抱着一捧鲜花进来:
“哎!你咋哪么磨叽,那么邋遢!把新做的那个啥……花缎子夹袄换上,中途岛的车已经到了,就在门口等你哩,快点儿!”
姚大妈:
“咳!你说那任裁缝跟你们白墙那犯人真的破镜重圆啦?她配司马那是配不上,可回头啃那烂草也亏得厉害……”
姚国强:
“啥烂草啊?白墙能整出烂草?你晓得省博物馆来咱中途岛要人吗?”
姚大妈:
“咋不晓得,我老接电话会不晓得吗?那个馆长一天五六个电话,死活要跟你抢那个叫贾五贾六啥的贾师傅,前天我还见到过,那师傅长得挺精神哩。咋啦?难不成你还想说他也是你白墙出来的?张嘴不怕牙疼!”
姚国强:
“趁早告诉你,免得去白墙丢人!甲午叫单甲午,就是任裁缝的以前的老公,今天的新郎。”
姚大妈倒抽口凉气:
“这样啊……那任裁缝也不好算命苦啊,儿子上清华,老公还到处当他人才抢……”
姚国强:
“你有完没完,车到白墙还一段路哩,该走啦!”
姚大妈急了:
“那宝宝咋办哪?家里没人了。”
姚国强,将花束往姚大妈怀里一塞,立刻抱起孙子:
“你不长记性!我在哪儿我的孙子就在哪儿。这是那个啥……我的原则,不能含糊。”
姚大妈爬起来:
“等等,我得去前面新厨房关煤气!还有奶瓶,嘘嘘乐,拉杂事儿可多了!当奶奶呀,可真不好当哟!”
 
尾-3   日   内   任芙蓉家
      新搬迁的工房,一室一厅,收拾得简单而雅致。卢主任等左邻右舍人人穿戴光鲜聚在任家客厅:
      “咱草鞋巷拆迁搬到这儿的真不少,这房型好,设备全,给的面积大,进出又方便……”
      “咳,咱不是看房子来的,今儿是做喜娘来的,这里是任芙蓉的洞房……”
      “不对,甄陶的爸妈在白墙结婚,今晚的洞房开在白墙宾馆。”
      “你们知道啥呀,甄陶他爸一总减刑,上星期就刑满了,人都出来去中途岛登记申请工作了,可人家非得等在白墙办了婚礼才回来,你说,那白墙有啥让他舍不得咋的?”
      屋里人多大门开着的,林啸天敲敲门框:
      “单家嫂嫂!单家嫂嫂……”
      “啊,林老师,来来,芙蓉在里屋梳妆打扮呢,咱外屋等她。”
      “哟,林老师送画来啦!这面墙空着就等您大作呢!挂上挂上!”
      “舒放中秋不离不弃……这是?”
      “错了,错了,那是给另外一对的,老单家是这卷。”
      “芙蓉正夫之容,单府合家成双。好!画也好,跋也好!”
      林啸天又掏出“宝贝”——信
      “我女儿来信啦!告诉单家嫂嫂,我女儿从北京大学来信啦!”
      “呀!林老师,人家甄陶从清华大学来信也没这么嚷嚷……”
      “你们看看她写啥嘛——我女儿说,告诉单妈妈一个好消息,这学期,单甄陶在清华被推选当了学生会主席!”
      披婚纱的任芙蓉匆匆出来;
      “甄陶咋啦?说甄陶啥呀?……”
      林啸天:
      “给,我女儿的信,看看吧。”
      任芙蓉看了又看:
      “给他爸看看吧,准把他乐死不行!”
      楼下汽车喇叭催了——
      “新娘该送你走啦!”
      “啊,等等,我手套还没戴,还有,这头发太蓬松了吧,这
      高跟鞋不好走道……”
      卢主任:
      “姐妹们,甭理她罗嗦,咱一块儿把新娘子架上花轿!”
 
尾-4   日   内   白墙内会议大厅
      全部布置得既正派又喜兴。朱丹东带了她的助手驾轻就熟地工作——咔,咔,咔……快门在指端按着,彩照一张张出来
      洇字迹的墙上,大镜框里,正楷书写:
     〈监所制度应该设法减少狱中生活同自由生活的差别,以免降低囚犯的责任感,或囚犯基于人的尊严所得到的尊敬。〉
      西装舒放和白纱中秋——
      中秋:
      “有一个字,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舒放:
      “这个字太浅显,说得也太泛滥。无须这字,无须这话,你我啥都不缺。”——定格:婚纱照。
      西装单甲午和粉纱任芙蓉:
      单甲午:
      “你终于回来了。”
      任芙蓉:
      “不,是你总算回头了。”——定格:婚纱照。
      西装姚国强抱着小孙子和金纱姚大妈:
      姚国强:
      “老太婆,谁七老八十去搞那个啥……婚纱照!”
      姚大妈:
      “有备无患留作证据嘛,糟了,宝宝把你西装尿湿啦!”——定格:摩登的老俩口捧着不依不饶的宝宝手忙脚乱。
 
尾-5   日   外   开至白墙专线汽车站
      崭新的汽车,整洁的车站。现代化的候车亭。却一人没有。
      发车铃打了。小黑子上车,售票员正在用喷枪洒药水:
      “肖经理,干吗不待办公室,亲临第一线?”
      “非典时期嘛,第一线当然因该我们来,再说这趟车我也开多少年了。”
      售票员仔细在车上消毒:
      “白墙也封闭了,没人进出。咱这车开得冤,白耗汽油……”
      小黑子将车窗一一摇下: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公交车,有责任维护社会稳定。大家被非典吓得心理紧张,公交车能正常在运行,起码让市民多了一份镇定。再说,一路上如果哪里有突发情况,咱开着车也好应急。”
      售票员:
      “唉,每天要量几次体温,每天要紧张几次,真难熬啊!走车吧,绝对没乘客了。”
 
尾-6    日   外   新修宽敞马路
      崭新的大巴开在崭新的公路上,路上无人行车驶。
      小黑子开着车,车上有电视,有电子报站屏……:
      “现在开车走着条路真是享受!多畅快!以前这条路啊,开一趟下来跟下矿井也差不多少,浑身土不说,颠都能颠出一大口的苦胆汁来!我的老胃病就那时候落下的。现在,路好了,病也好久不犯了。”
 
尾-7   日   外   白墙大门
      崭新大巴停在同样漂亮的专线终点站。
      小黑子走到监狱大门前,站岗的武警:
      “请后退。接上级命令,非典期间监狱全封闭。”
      小黑子后退了:
      “我是公交公司的,和司马是老朋友了,挂记他,他的电话总占线,很难打通啊。他还好吗?”
      武警迟疑一会儿:
      “我晓得你,你姓肖。司马在里面,他也不能出来。不过,你放心,他身体棒,好像从没上过医务室。”
      小黑子:
      “那就好,他没事儿我就放心了。哦,这一阵全是我跑车,白墙需要帮点啥,捎点啥,找我就成。”
 
尾-8    晚   内   隔离室
      丁阿贵倒在单独的隔离室。站岗的武警穿得如同太空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司马钢仅仅戴只口罩,凑近床头给丁阿贵喂水:
      “阿贵,尽量多喝开水,热开水也能排汗降温……”
      丁阿贵:
      “你快走开呀!我会传染你的!你走啊!丁阿贵不要再害人呀!不可以害你监狱长啊!你是最最好的人,我心里啥都晓得。我还有一个月就刑满了,不,还有二十九天……,我不想马上死,等我熬到二十九天了,不是犯人了,死就不怕了。……我去见奶奶,奶奶就不伤心了……我奶奶是为我进监狱伤心死的啊!活着时,我叫她伤心死了,我死了再见她,可不能再让她伤心死一回,死了再死会死到哪去呀!那我真的找不到奶奶了……”
      司马:
      “阿贵,我晓得你最爱喝鸡汤……”
      丁阿贵苦笑:
      “我只喝过奶奶做的鸡汤,每年过生日,奶奶总给我做鸡汤……大伙都逗我,说给鸡汤喝,我好久好久没喝过鸡汤了,连林老师答应给我送鸡汤也骗我……”
      司马钢:
      “不,阿贵,林老师没骗你,他给你送过一砂锅鸡汤来,单甲午结婚以后他来看我们也带了鸡汤给你。可是,阿贵,监狱制度不让送家里做的菜啊汤啊。……等等,告诉我,你想喝鸡汤吗?”
      丁阿贵,病得迷迷糊糊:
      “做梦就能喝了,我常常做梦喝,可是梦里的鸡汤没味道……”
      司马钢:
      “我给你做,拿老土鸡煨汤,倍儿香!”
 
尾-9   晚   内   厨房
      司马在炉灶上煨汤,手机响:
      “是我,我给丁阿贵做鸡汤!……不错,我犯纪律了,……是的,给犯人开高级小灶!谭书记,你也到监狱来关心一下发高烧的犯人,看着病得快要死的人,你还说不许给他做鸡汤,我就听你的。”
      手机响:
      “老姚,没事儿,我挺好。……要是你呢?你会扔下丁阿贵不管吗?……不吭声儿了。行,咱们彼此多保重。”
     贺大军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去端锅,司马按住他手:
     “撒手!不怕烧手你!撒开!”
     贺大军被司马推开:
     “我比你年轻,免疫力肯定比你强,再说,也应该轮流值班,哪能你一人全包!我去照料丁阿贵,他是我管区的犯人!”
      司马钢:
      “你必须给我好好留着,有你垫底儿,我心里踏实,少好多后顾之忧。该懂事儿了,咱除了非典还有很多要全力以赴的困难,牺牲容易,胜利难,你干吗不干难事儿,专门找便宜可不够爷们儿!”
 
尾-10   日   内   隔离室
      丁阿贵醒来了,司马钢趴在他床边睡着了,司马钢衣袖上都是丁阿贵吐的秽物。丁阿贵捂着嘴哭了。惊醒了司马钢:
      “阿贵?哪里不舒服了?”
      司马钢摸丁阿贵的额,高兴地给他试体温:
“好像退了点儿,摸着不烧手了,快量量体温!躺下,被子盖好。”
司马钢掏出手机打:
“张医生,他退烧了,没咳嗽,是的,也没喘……,让我瞧瞧
果然,昨晚是三十九度八。现在是三十八度一。不像非典?太好了!阿贵有救啦!”
丁阿贵在被子里哭……,猛地他掀开被子双膝跪在司马面前:
“这世界我遇上的好人多啊,好人好得很啊,我的命都是好人救的,好人救下的命不敢糟蹋哪!丁阿贵要做好人!”
 
尾-11   日   外   白墙大门
      白墙监狱的大门开了,丁阿贵出来了,他朝着门内深深地鞠躬。待他转身——哑巴,单甲午,林晓天,和姚国强牵着小孙子来迎接他。
      姚国强:
      “阿贵,先来中途岛住半个月,到处走走,看看,熟悉一下外面的世界,了解外面的变化。我把你哑巴老师也留下,过一阵你俩一块回乡。”
 
尾-12   日 大雨  外  白墙大门内
      郑可观换了衣服,提着行李,司马钢举着雨伞,一起向大门走去。到门口时,司马将伞给郑可观:
      “外面天气不好,拿着,多少能挡点风雨。”
      郑可观掏出一封厚厚的信:
      “这是我最后的心病,不把它去掉,我不能跨出这里。”
      司马钢:
      “我等你这封材料等了四年。”
      郑可观惊奇:
      “可是,你从来没有……”
      司马钢:
      “靠药品外作用只能制止病毒,只有自身的免疫力克服了病毒那才是痊愈。我希望你健康。”
      郑可观:
      “可是,这一来我迎面的就是风雨了。”
      司马钢:
      “我和你站在同一天空下。”
 
尾-13   日  风雨  外   白墙大门外
      司马钢站在白墙外雨中,目送郑可观。
      郑可观举着雨伞提着旅行袋走在风雨中……回首,招招手又继续走……。
 
尾-14   日   外   巴掌屯小学校外
      雨过天晴,山也青,水也秀。巴掌屯小学里,传来童儿的琅琅书声……
      风尘仆仆的郑可观顺着读书声而去……
      小学校门口有孩子看见他:
      “你们看,外面好像是咱们的郑老师来了?”
      一群孩子涌出来……
      惊动了山村每户人家,老支书,支书老伴,王一等等,从四面八方朝郑可观走来:
      “是他!是咱可观回来啦!”
      孩子们叫嚷:
      “颜老师婆婆!郑老师来了!”
      颜如玉拿着教鞭出来,母子面对面。
      “妈妈,我回来了。”
      “儿子,孩子们正等你上课呢。”
      颜如玉把教鞭交到郑可观手上。
      老支书敲起挂在校门口一棵树上的废钢块——咚!咚!咚!
上课啦!上课啦!
 
尾-15   日   内   课堂上
      郑可观在黑板上书写:白墙
      学生问:
      “郑老师,什么是白墙?”
      郑可观:
      “白墙是一所非同一般的学校,那里不但教授你现代知识,还不断提高你的文明层次,在那里不管怎样,至少让你明白,不能够做什么事,不应该怎样去生活……”
 
尾-16   日   外   绵江市
      郑可观带领着一群农村孩子参观城市的现代化建设……,孩子们一路的所见所闻,无一不感到新鲜惊奇!突然,前方大桥口围满很多人,道路堵塞了。
      桥栏上有位披着婚纱准备轻生的女子——黄老师。
      警察在向她喊话,她充耳不闻,眼见一不留神她就会坠下桥去,后果不堪设想……
      人群中挤出来朱丹东,她一步步走向桥心,边走边向那轻生的女人喊话:
      “黄老师,您告诉我,天下万物归一,可是区区的一又归何处呢?落到这大桥底下吗?下面是冰冷的石头,是冰冷的铁柱,一样是铁石,一样是寒冷,您有激情去死,去和冰冷的铁石为伴,为什么不肯和您的激情一起艰难地活呢?我知道,世上不如意的事太多太多,一个人只要有灵魂就会有悲观,然而灵魂在悲观中决不消沉。
      黄老师,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死,死实在就没有意义了。人生的意义只能寄于生之后死之前的那段过程。
      哪怕对至今为止的这段过程您作了全盘否定,很好,那不正是您已脱颖而出了吗?藉此,大可展望您今后的进程。任何事情如果能重做一遍,总可以做得更好些吧,起码也不会做得更坏了。您还有做的机会啊,为什么阻止自己清醒后再造人生?
      这些话完全是我曾经濒绝于死地而后生的感悟呀!这样说了,
      您还不肯回心转意吗?
好吧,女人披着婚纱就是新娘,大桥上的新娘子,您真的想嫁给死神吗?不知道啥样的死神值得你如此奉献?我倒要看看黄老师愿意拥抱死的邪恶,还是爱的真诚!
      来!黄老师的学生们,好的音乐能给情绪带来很大变化,你们的老师教给了你们世上最美的语言,那是心灵相通的倾诉,到你们的老师那里去,请她听舒柏特的〈死神与少女〉。大家为舍弃你们的老师唱赞歌吧,赞美她和死神荒唐的婚礼!     
弦乐队十几张弓整齐地拉动,大桥上共震奏鸣,学生们演奏着走向老师……
      黄老师承受不住了,她飞快地离开桥栏,拥抱她的学生……
      人群轰动!掌声响起来……朱丹东在掌声中隐退,退到茫茫人海里……,突然,她直觉什么地方有很强的视线直射她——
      她眼珠稍一转动,立刻与注视她的郑可观目光碰撞——碰撞出了微笑。
 
尾-17   日  外  登高远眺的景区
      郑可观周围尽是孩子活泼天真的世界。
      孩子在嚷嚷:
      “郑老师,怎么没看见白墙啊?”
      孩子们纷纷附和:
      “是啊,我也没看见白墙!”
       “我也没有!”
       “我也没有!”
      聪明小子说了:
      “嗨!白墙是故事嘛,故事是讲来听的呀,哪儿能看得见?”
      冷不丁的反对意见嘀咕了:
      “白墙是真的,真的事儿……”
      占上风的论点立即打断它:
      “历史故事也都是真的事儿。哈哈,已经过去的事情你还能看得见吗?”
 
尾-18   日   外  彩霞满天,芳草无边。
      孩子的莺声燕语,娇滴呢喃——童儿牙牙中,朱丹东与郑可观不知不觉走近了。
      【朱丹东心声】:
      童言无忌,我却但愿孩子的话一语成谶。
      【郑可观心声】:
      孩子不会撒谎,童心格外真实。不信你看着吧,到他们长大的时候,很可能白墙已经拆了。

《二十一集》(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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