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 佣 第14集
14-1 上海 马路上 日/外
（周和康匆匆地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菜篮子，篮子里装着当天采购的荤素菜。）
14-2 淮海中路1843号 厨房 日/内
（厨房内景：两个煤气灶台，旁边放着一些做西餐用的餐具。）
周和康（用旧式的秤杆式的秤，一样一样地称着刚买回来的荤素菜，然后交给一边的袁何广）：袁师傅，都准确的，半两也不差。你签收吧。
袁何广（在周和康递上的记事本上签名）：好。
（袁何广把菜放在水池中开始清洗。）
周和康：要不要我帮忙？
袁何广：不必的，谢谢。你忙你的去吧。
周和康：那好，你忙吧。
14-2 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 小餐厅局 日/内
（小餐厅内景：一张广东式红木镶边大理石的老式小圆桌，边上六个小圆凳。靠墙放着一台式样老旧的、可以上锁的大冰箱。）
（袁何广捧着刚洗净的部分荤菜走进小餐厅，打开冰箱，把菜放进去，上锁。）
14-3 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 厨房间 日/内
（袁何广在灶前忙着，李燕娥在一边监视着。忽然，李云来到厨房）
李 云：李妈，有挂号信。
李燕娥：哦，我这就去。
14-4 淮海中路1843号 大门口 日/外
李燕娥（从邮政投递员手中接过挂号信，然后从腰间取下一枚私章，端端正正地盖在投递员递上的签收单上）：谢谢你。
投递员：再见。
14-5 淮海中路1843号 厨房 日/内
（趁李燕娥出去签收挂号信，袁何广手忙脚乱地把一样东西塞在案板下。待等李燕娥匆匆返回，他已完成任务。）
14-6 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 小餐厅 日/内
（李燕娥来到楼下小餐厅北首的转角处，轻轻拉动绳子。挂在架子上的大铜钟发出三下洪亮的声音。众工作人员闻声，纷纷走向小餐厅。）
（众人围着小红餐桌就餐。李燕娥端上猪肝，众人雀跃欢呼。）
（李燕娥与周和康望着桌上的那碗猪肝炒辣椒，两人对视，眼中均掠过会意的疑惑神色。）
刘春生：多好的营养品呀，可惜太少了。
王宝兴：能吃到就不错了。
李 云：这是组织上对我们的特殊照顾。人家哪有这待遇。
李燕娥（亲手搛菜，为大家分配猪肝炒辣椒）：大家一样多，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14-7 淮海中路1843号 厨房间 日/内
李燕娥（与周和康一起走进厨房。袁何广正在洗碗）：何广。
袁何广：李妈，什么事？
李燕娥：何广，不知怎么搞的，近来家中的饭菜总是少，总是不够吃，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袁何广：我怎么回事？每天买的菜和每月买的大米，我不是在周和康来了以后，就全部移交给他了吗？
李燕娥（目光犀利地直射袁何广）：肯定是少了。今天午饭时吃的那两碗猪肝炒辣椒，数量就明显不对。昨天，周同志买回来时秤的，足足有一斤半，而今天端上餐桌吃的那两碗，看上去连一斤也不满呀！
袁何广（目光游移，不敢正视李燕娥）：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猪肝这东西放进冰箱一冰冻，本来就是会缩水的。
李燕娥：这，就算猪肝会缩水，那大米也会缩水的吗？月初周同志买回来的两百五十斤大米，本来一向是可以吃到月底的，现在怎么才吃了二十多天，那米甏就这快要见底了呢？难道大米也会缩水吗？
袁何广（被李燕娥紧追不放惹急了，发起了脾气，把铁锅重重往案板上一掷）：都问我，都问我，什么都问我，难道你们怀疑是我偷回家去了吗？
（李燕娥还想追问，周和康在一边悄悄地拉了她一下，李燕娥这才怏怏地跟着周和康走出厨房。）
14-8 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小餐厅 日/内
李燕娥：周同志，我看得出来，这家伙做贼心虚着呢。我可以肯定，他趁我不备，把家里的米菜偷回家去了。
周和康：也许，猪肝放冰箱里一冰冻，真会缩水的呢。
李燕娥：就算会缩，也不会缩那么多呀！你看今天端到餐桌来的那两碗，才多少呀？
周和康：说实话，凭直觉，我也感到袁师傅有点心虚的。
李燕娥：这可怎么办？我总不可能一天到晚看守在他身边的呀！我有事，整个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去管，一走开，他就随时随地可以偷的，我怎么管得了他呢？
周和康：不过，李妈，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没有证据，我们就是知道他偷了，也拿他没办法呀。
李燕娥：那，这事可怎么办呢？
周和康：李妈，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李燕娥：什么办法？
周和康：明天早晨，我再买一斤半猪肝回来，交给他验收后，捆扎紧了，放进冰箱里。然后，这天我就坐在冰箱旁边，哪也不去，下班后，等袁师傅走后，我们再把猪肝拿出来秤一秤，看是不是真会像他说的那样会缩水。如果真缩水了，分量轻了，那我们就是冤枉袁师傅了。否则，他就逃不了偷拿家中东西的嫌疑了……
李燕娥：好，就照你说的办。
14-9 北京 西城区前海西街18号 宋庆龄寓所 宋庆龄卧室 夜/内
钟兴宝（端着放有两菜一汤的餐盘走进卧室）：所长，吃晚饭了。
宋庆龄（仍因病靠在床上）：好，谢谢你了。
钟兴宝（站在一边，等待着宋庆龄用餐）：……
宋庆龄（一边吃着一边问）：兴宝，你吃了吗？
钟兴宝：我吃了。
宋庆龄：那你坐呀，我可吃得慢的。
钟兴宝：您慢慢吃就是。反正我吃了。
14-10北京 西城区前海西街18号 厨房间 夜/内
（钟兴宝端着宋庆龄吃剩下的空碗盏，走进厨房，然后这才坐到厨房的餐桌前，吃晚饭。）
（宋庆龄忽然想起了什么，翻身下床，拄着拐杖，走出卧室，走进厨房。）
钟兴宝（望着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宋庆龄，一边嚼着饭菜，一边惊讶地问道）：所长，您怎么出来了？洗面洗脚水，我待会会端进去的呀。
宋庆龄（不无感动地嗔怪道）：兴宝，你不是说吃过晚饭了吗？
钟兴宝：我是想让您不要着急，慢慢吃。
宋庆龄：看看，饭菜都凉了。
钟兴宝：没关系的。
宋庆龄：你这个人呀！以后不许你这样。
钟兴宝：哎。
14-11 上海 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小餐厅 夜/内
（周和康坐在那里看账本。）
李燕娥（走进厨房）：周同志，何广下班走了。
周和康：好，那我们来秤一秤吧。
李燕娥：是的。
（李燕娥从腰间那串拳头大的钥匙圈上费劲地辨认着，拿出冰箱门上的钥匙，打开冰箱门锁，从里面取出那包捆扎的猪肝。周和康拿来杆子秤，用秤钩钩住猪肝包。）
李燕娥：缩水了吗？
周和康（失望地摇摇头）：一两一钱也没少。
李燕娥（勃然大怒）：这个袁何广，偷了东西还犟嘴，不认账！
周和康：他这样做，可坑害了大家呀，难怪大家都少吃了，一直喊吃不饱！他的良心真不好！
李燕娥：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他！
周和康：李妈，不要别冲动，我还是那句老话，捉贼要捉赃的。光凭这缩水不缩水的事，他还是不会认账的，我们也不能制止不了他的这种行为的。
李燕娥：捉贼捉赃？我们怎么个捉法？怎么个捉法！
周和康（手撑着脑袋想了又想）：李妈，我有好办法了。
李燕娥：什么好办法？
周和康：我们吃鳊鱼。
李燕娥：吃鳊鱼？
14-12 淮海中路1843号 厨房间 日/内
周和康（把几条大鳊鱼交给袁何广）：袁师傅，李妈说了，我们这三条鳊鱼放明天中午吃。
袁何广：好呀！这几条鳊鱼真大呀！
周和康：一共三条呢。
14-13 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会客室 日/内
（周和康和李燕娥在一起搞卫生。周和康用吸尘器在会客室的地毯上游移着。客厅里铺着的是一块红色的、上面有着梅花图案的地毯）
李燕娥：周同志，这块地毯好看不好看？
周和康：好看。富丽堂皇的。
李燕娥：这是解放后，毛主席送给夫人的呢。
周和康：是嘛？
李燕娥：其实，袁何广这家伙本来是很好的，人也聪明。他是孙中山先生家中的老厨师的儿子。1936年，他就在谭老太的介绍下，来到西安，来到我们家的。那里，他还只是个帮工。后来，他跟他在大酒店当掌勺师傅的大师兄学了几招，就会上灶了。也别说，做出来的广东菜，倒也混得过去。就是不知怎么回事，他现在变坏了，一天一天地变坏了。到现在，他竟然敢偷拿家里的东西了！
周和康：李妈，现在就给他下定论，为时还早了些。
李燕娥：对对，要捉赃的，捉赃的。
周和康：昨天，你确定亲眼看见他把那三条鳊鱼杀了，切成块，放进冰箱里的？
李燕娥：我亲眼看见的，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周和康：那么，等会到了十点钟，趁鱼还没下锅前，我们就再去看看。
李燕娥：是的，今天就按你的计划办。反正，凶人有我做！我才不怕得罪他呢。
14-14 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小餐厅 日/内
（袁何广走进小餐厅，拿出钥匙，打开冰箱门，取出里面洗净切好的菜，再走出餐厅，走向厨房间。）
14-15 淮海中路1843号 厨房间 日/内
（袁何广打燃煤气灶，开始准备烹饪。这时，李燕娥和周和康一前一后走进厨房间。）
李燕娥：何广，你慢点做菜。
袁何广（一惊）：什么事？
李燕娥：我要再检查检查。
袁何广（一时愣怔在那里）：你……
（李燕娥拿过那盆洗净切成块的鳊鱼，倒在案板上，逐一拼凑起来。周和康冷眼里观察着袁何广的表情。）
袁何广（顿时手足无措、神情紧张）：李姐，你、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李燕娥不理袁何广，继续认真地拼凑着。不一会，她完成了拼凑。）
（案板上，三条缺块少段的鳊鱼的特写。）
袁何广（面红耳赤之际，忽然伸手去抢案板上的鳊鱼）：你这算哪出戏呀！
李燕娥（眼疾手快地伸出粗壮的胳膊一拦，挡住袁何广。冷笑道）：什么戏？你自己看吧！这是怎么回事？唔？
周和康（气愤地批评道）：袁师傅，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为人处世，大家都要凭良心的呀！
李燕娥（义愤填膺地）：怪不得这半年来，大家都喊吃不饱，没油水！原来，都被你这个坏了良心的家伙偷回到自己家里去了呀！
袁何广（恼羞成怒地）：李妈李燕娥！你他妈的不要逼人太甚！
李燕娥：我逼你？是我逼你，还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不要面皮的家贼！在这种日子里，你居然敢坏良心！
袁何广：随便你们吧，反正，我偷也偷了，拿也拿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周和康：袁师傅，自己错了，就要认错的。以前错了，只要改正了，还是好同志。
（袁何广听了，这才把头低了下去。）
14-16 淮海中路1843号 辅楼 警卫秘书办公室 日/内
（袁何广低头坐在那里，他的面前是神情严肃的警卫秘书隋学芳。隋学芳的办公桌上，放着那三条缺块少段的鳊鱼。）
隋学芳：袁何广，你倒是说话呀，你这样做，对不对？
袁何广：是不对的。
隋学芳：是什么行为？
袁何广：是偷、偷窃行为。
隋学芳：好。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么，你今后准备怎么办呢？
袁何广：改。
隋学芳：说大声点，完整点。
袁何广：今后一定改正，不再重犯。
隋学芳：好，这次，我原谅你了，希望你从今往后，决不能再猎这样的错误。
袁何广：一定，一定。（忽然想起，哀求道）隋秘书，能不能保密保密，给我一个面子？
隋学芳：可以。但也希望你不能因此而记恨李妈和周同志，他们也是为你好。你要和他们继续保持团结友好城市的同志关系，在平时更好地合作帮助。
袁何广：是，是。谢谢，谢谢！
14-17 北京 西城区前海西街18号 宋庆龄寓所 办公室 夜/内
宋庆龄：张秘书，把我这张照片寄给李妈吧。你看，她在让周和康代笔写来的回信中，是多么的牵记我。
张 珏（接过照片，抿嘴一乐）：是。
（宋庆龄近期半身照片特写）
14-18 上海 淮海中路1843号 大院内 日/内
李燕娥（举着信，高兴地边走边喊）：周同志，夫人来信了，夫人给我来信了！周同志，你在哪里？
周和康（从别处走来）：李妈，我在这里。
李燕娥：夫人又给我来信了。快，你给我念念。
周和康（拆开信）：好呀，唷，里面还有一张宋副主席的照片呢！
（李燕娥床头柜上宋庆龄近期半身照片特写。李燕娥端详着宋庆龄的照片，脸上布满了幸福的微笑。）
14-19 上海 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小餐厅 日/内
（李燕娥趴在餐桌上，看着周和康为她代写回信。）
周和康：好了，都写上了，还有问题吗？
李燕娥：没问题，没问题。你周同志写的信，还会有问题。
周和康：那就按老规矩，在这里签上你的大名吧。
李燕娥：你这支笔太细，用不惯，我用我自己这支。
（李燕娥从胸前摸出一支狮头粗笔，旋开笔帽，然后认真地、工工整整地信末签上自己的名字。）
（“李燕娥”三个幼稚而又粗重的名字特写。）
14-20北京 西城区前海西街18号 宋庆龄寓所 宋庆龄卧室 日/内
（宋庆龄因病卧床，让钟兴宝把她扶坐在床上，然后又让钟兴宝把一块木板搁在她胸前。张珏拿来毛笔与墨汁、宣纸等物，铺展在木板上。宋庆龄提笔饱蘸浓墨，在宣纸上写下“中国儿童剧场”六字。）
（“中国儿童剧场”六字的特写。）
14-21 天安门城楼 日/外
（历史镜头：1961年10月1日，宋庆龄同毛泽东、刘少奇、董必武、周恩来、陈毅、林彪、邓小平等人一起，出席在天安门举行的国庆集会，并检阅游行队伍。）
14-22 上海淮海中路1843号 厨房间 日/内
（袁何广手拿菜勺，在油锅前煎炒烹调。）
（李燕娥虎视眈眈地站在一边，监视着袁何广。）
（袁何广满脸不悦，却又无可奈何。）
14-23 上海 袁何广家 夜/内
（袁何广推着自行车走入院中，还没站稳，五个儿女便一起大叫着“爸爸爸爸”、“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扑上前去，分别抱住了袁何广的大腿与腰身。）
儿 子：爸爸，我饿，我饿！
小女儿：爸爸，我要吃，我要吃！
（袁何广环顾着骨瘦如柴的儿女们，一脸酸苦，无可奈何。他抱起最小的女儿，来到锅台前，掀开锅盖，见锅里只有半锅菜汤，忍不住潸然泪下。）
袁 妻（走到近前，轻声问道）：何广，今天又没弄到什么？
袁何广（摇摇头，咬牙切齿地）：这个恶女人，一天到晚像狼狗似的盯着我，我哪有机会下手呀！
袁 妻：家里快断炊了。
袁何广：这个月发的粮票呢？好像还剩下十几斤呢。
袁 妻：上个星期，我就全部用来和乡下人换红薯吃了。
袁何广：唉！这种日子，还怎么过呀！
14-24 淮海中路1843号 厨房间 日/内
（周和康正在厨房前的走廊上扫地。）
（厨房里的袁何广正在淘米，准备下锅。一边站着李燕娥。袁何广故意磨磨蹭蹭地，伺机行事。忽然，门外有人喊。）
门外人：李妈，李妈——
李燕娥：哎！来了！
（李燕娥闻声走出厨房，袁何广趁此机会，猛地从锅里抓起湿淋淋的一大把米，欲往裤袋里塞。正这时，李燕娥突然折回，出现在他面前。）
李燕娥（双目如炬）：你想干什么？
袁何广（怏怏地把手中的米放回锅中）：什么干什么？你没见我正淘米吗？
李燕娥：都淘了十七八遍了，还没淘好？
袁何广（勃然大怒）：你他妈的当我是犯人呀？整天死盯着我干什么？
（周和康被厨房里的吼叫声所吸引，不由停下扫地。）
李燕娥（嗓门也大了）：我就怕你再犯老毛病，偷东摸西！
袁何广（恼羞成怒）：你、你嘴里放干净些！
李燕娥：我冤枉你了吗？你这个死不改性的家贼！
袁何广（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彻底丧失了理智，他一声大叫，顺手从案板上抓起一把菜刀，高高举起，用刀背劈向李燕娥）：啊！我杀了你这个狗娘养的，和你一起死了拉倒！
李燕娥（猝不及防，被袁的刀背劈中头颅，不由双手捧住脑袋，发出一声惨叫）：啊唷哇！
14-25 淮海中路1843号 厨房外 走廊中 日/内
周和康（闻听李燕娥惨叫，料事不好，急扔掉扫帚，边奔向厨房，边大声问道）：李同志，李同志，你怎么了？
（袁何广一边急速地把厨房门关上，一边继续挥刀乱劈向李燕娥的身体。李燕娥惨叫着倒下。）
周和康（知道大事不好，急猛力推开厨房门，冲了进去，厉声责问道）：袁师傅，你在干什么？
（袁何广就躲藏在楼梯旁边，抓起一根水汀炉上的铁质摇手柄，就向周和康劈关打去。周和康眼疾手快，举起双手往头颅顶上一挡，但铁棒还是擦过手腕，砸中了周和康的头颅边。此击虽未致命，但已使周和康头上血流如注。）
周和康（一边拼命地从袁何广手中夺下铁棒，一边奔出厨房门大声叫喊）：王宝兴快来啊！出大事啦！出大事啦！
袁何广（逃进厨房里面一间小屋，在里面把门反锁上，并紧紧顶住不放。）：
周和康（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呼喊）：袁何广要打死李同志了，快进去捉呀！
张建俊、王宝兴（闻声分别从警卫室与花园里奔来，随即紧随周和康奔向厨房。但厨房门死死关上了。他们只能通过窗口，对着里面的袁何广喊道）：袁何广你开门！你快开门出来！
袁何广（站在厨房里，一边高举菜刀，一边恶狠狠地吼道）：你们谁敢进来我就杀死谁！
（张建俊见状，一挥手，与周和康、王宝兴一起发力推门。）
（厨房门被三人撞开，张建俊首先冲入厨房。但见袁何广高举菜刀，面目狰狞，目露凶光，还想杀人。时不宜迟，张建俊当机立断，拔出手枪，对着袁何广的右手臂上开了一枪。袁手中菜刀落地，张、周、王三人一涌而上，把袁何广按在地下制服。）
（李燕娥浑身是血，躺在地下，不省人事，已奄奄一息。）
张建俊（一边和王宝兴用力按住地下的袁何广，一边向周和康急忙下令）：赶快急送医院抢救！
周和康：是！
14-26 淮海中路1843号 大门外 日/外
（一辆华东医院的急救车呼啸而至，停在门外。周和康等人急忙把李燕娥抬上急救车。）
14-27北京 西城区前海西街18号 宋庆龄寓所 宋庆龄卧室 夜/内
（宋庆龄在床上睡眠。）
（溶入）
（在人在背后叫着“夫人”，宋庆龄回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只见李燕娥满头是血，两眼大睁，向她走来。）
（闪回）
（宋庆龄轻叫一声，从恶梦中醒来，用手抚摸着胸口狂跳不已的心脏。）
14-28 上海 华东医院 抢救室外走廊里 夜/内
（周和康、李云、张建俊等人在走廊里焦急地等待着，不时看着抢救室上方的亮着的黄灯）。
（终于，黄灯熄了，抢救室门打开，走出了医生与护士们）。
周和康（与李云、张建俊急忙迎上）：医生，怎么样？
医 生：病人头颅处有条又深又长的刀伤，缝了十几针；身上各部也不同程度有刀伤。经抢救及时，现在已脱离了危险。没事了。
（周和康等人不由深深地松了口气。）
14-29北京 西城区前海西街18号 宋庆龄寓所 宋庆龄卧室 日/内
（钟兴宝在梳妆镜前为宋庆龄梳理头发。）
宋庆龄：兴宝，昨夜我一晚上没睡好，总是做恶梦。
钟兴宝：是吗？
宋庆龄：梦见李妈一头是血，吓死我了。
钟兴宝：那是所长白天想得多了。
宋庆龄：不会的。怎么做来做去，都是一个梦境呢？真是莫名其妙。
14-30 上海华东医院 外科住院病房 日/内
（周和康、李云手捧鲜花走进病房。李燕娥头绑纱布，躺在病床上。）
周和康：李妈，你好点了吗？
李燕娥：好多了，好多了。
李 云：气色也好多了。
李燕娥：周同志，那天，真的要谢谢你的，要不是你及时喊人冲进来，我可能命都没有了。
周和康：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本事，没有小张与宝兴他们的帮忙，这贼坯我一个人也难以制服的。
李燕娥：周同志，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周和康：我只擦破了一点皮，早痊愈了。
李燕娥：李秘书，这件事，不要让夫人知道啊。
李 云：我们暂时保密着呢。
李燕娥：否则，夫人知道了，她会急死的。
李 云：知道。就是宋副主席来电，问起你，或要你接电话，我们也真不知怎么回答她呢。要是宋副主席后来知道我们故意瞒报，她是要生气的。
李燕娥：没关系，你们全部往我身上推就是了。就说是我不让告诉她的。
14-31北京 西城区前海西街18号 宋庆龄寓所 办公室 日/内
宋庆龄（正在伏案工作，张珏走来，宋庆龄抬起头问道）：张秘书，有件事，我总感到不太对头。
张 珏：首长，什么事不对头？
宋庆龄：就是我和李妈约好的，我们每个礼拜要通一次信，互通信息的，可是，这连着两个礼拜来，由周和康代她写来的信后面，都没有她的签名。我这就感到奇怪了。难道是周和康忘记了？还是李妈忘记了？
张 珏（笑道）：首长想得太多了。
宋庆龄：不是太多，而是感觉不对。你给我马上拨上海家中，我要李妈听电话。
张 珏：是。
张 珏（拨通上海淮海中路1843号楼下会客室的电话后，把话筒递给宋庆龄）：首长，电话通了。
宋庆龄：喂，谁呀？哦，李秘书呀。叫李妈听电话。什么？她有事，正好走开了。知道她上哪里去了吗？
14-32 上海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会客室 日/内
李 云（一边紧张地望着一边的周和康，一边即兴编谎）：可能是上教堂去了。喔，是上特约供应站去了。
14-33北京 西城区前海西街18号 宋庆龄寓所 办公室 日/内
宋庆龄：马上就要到六一年的圣诞节了，我要向海内外的亲朋好友们发送点贺年卡。对，我记得去年我们还留下不少精美的贺年卡呢，都在二楼我的书房里。上面没有年份的。正好还可以派派用场。我的意思是等李妈一回来，就叫她到二楼去把贺年卡取出个一百张，挂号寄给我，好让我正好在北京分寄各地。
14-34 上海 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 会客厅 日/内
李 云：明白了，宋副主席。等李妈一回来，我就告诉她。再见。
李 云（搁下电话，神情更加紧张了，她皱着眉头，一边在屋内走来走去，一边向周和康问道）：周同志，这下可怎么办才好？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周和康：这件事情倒棘手了，李妈人还在医院里呢。
李 云：只有一个办法，请李妈把楼上的钥匙借给我们用一用。
周和康（摇摇头）：不行的不行的。不说这是规矩不能破了，就是李妈也不肯随便交给任何人的。
李 云：那怎么办呢？这样岂不要穿绷了吗？
周和康：我想，我们马上到医院去一趟，和医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李妈回家一趟？如果医生同意，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李 云：这个主意好。我们马上去医院！
14-35 上海马路上 轿车内 日/内
（刘春生在前面驾着轿车。车厢内分别坐着周和康、李云和头绑纱布的李燕娥）。
李燕娥：周同志，等一会，我把贺年卡从楼上书房里拿出来交给你后，明天，你就可以把贺年卡挂号寄给夫人了。
周和康：知道了。
李 云：可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回事呀！
刘春生：纸片终归是包不住火的。首长是迟早要知道的。
周和康：可是，这事越晚一天给首长知道就越好一天，首长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大的刺激的。
李 云：何况宋副主席本来就有神经衰弱、三叉神经痛等病呢。
14-36北京 西城区前海西街18号 宋庆龄寓所 办公室 日/内
钟兴宝（走进办公室）：所长，一包挂号信。
宋庆龄：好，拿过来吧。
张 珏：估计是上海的贺年卡寄来了。
宋庆龄：果然是的。
宋庆龄（拆看挂号信，见里面周和康的附信的信尾依然没有李燕娥的签名。顿时，她的眉头锁了起来。）：我总感到不对，家中好像出了什么事。张秘书，给我接上海家中，请隋学芳听电话。
14-37 上海 淮海中路1843号 辅楼 警卫秘书办公室 日/内
隋学芳：报告首长，我是隋学芳。您问李妈，这个李妈么……
首长，她出去了，可能是、是上教堂去了。
14-38北京 西城区前海西街18号 宋庆龄寓所 办公室 日/内
宋庆龄：隋学芳同志！作为一个保卫着整个寓所安全的警卫秘书，你应该、也必须向我说实话！告诉我，李妈她究竟出什么事了？
14-39 上海 淮海中路1843号 辅楼 警卫秘书室 日/内
隋学芳：报告首长，我错了，不该隐瞒您的。李妈她确实出事了，不过，您千万不要着急，现在她已经快要出院了……
14-40北京 西城区前海西街18号 宋庆龄寓所 办公室 日/内
宋庆龄：张秘书，马上准备回上海，李妈确实出事了。我那两天做的梦，一点也没错。
张 珏：李妈她出什么事了？
宋庆龄：她被袁何广用刀砍成重伤，头上缝了十几针哪！
张 珏：天哪！
14-41 专机的中舱里 日/内
宋庆龄（心急如焚地望着舷舱外，眉头紧锁）：兴宝，你说袁何广这个人，怎么平时一点看不出来，他竟会是个杀人犯！
钟兴宝：知人知面不知心呀，太吓人了。
宋庆龄：他为什么要那么仇恨李妈？为什么要恨得动刀砍杀李妈呢？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也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吗？
钟兴宝：杀人是要抵命的呀！
14-42 上海 淮海中路1843号 大院内 楼梯口 日/内
（一辆轿车疾驶而至。宋庆龄在钟兴宝、张珏的垫掌护头下，走出轿车。快步走向大门口。李云、周和康迎出大门，上前迎接。）
李 云：首长回来了？
周和康：首长一路辛苦了。
宋庆龄：李妈呢？
李 云：在楼上休息。
宋庆龄：什么时候出院的？
李 云：就昨天。
（宋庆龄快步走向主楼，走进客厅。李燕娥刚好闻声从楼上下来。她俩在楼梯口相见。）
李燕娥（头上还绑着白纱布）：夫人！
宋庆龄（走近李燕娥，用手抚摸着李头上的纱布，心痛地流下了眼泪）：李妈，为了我，你受苦了！前几天，我在夜里梦见你，满头是血。吓得我一夜都没能睡着。这像是梦，亦真亦假，今天才算清楚了！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李燕娥（与宋庆龄搀着手，边说边走上楼）：是我们让大家不要告诉您的，我就担心你着急，你自己的身体也不好呀。
宋庆龄：你们呀，太傻了……
14-43 上海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厨房间 日/内
（周和康和刚从上海新亚饭店调来的厨师唐江说话，关照着他一些有关事宜。）
张 珏（拿着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从楼上走下，走进厨房间）：周同志，这是首长写给你的。
周和康：好。（周和康展开信纸）
宋庆龄的画外音：周同志，今天本来想下来和你谈谈家里的事，但因神经痛得厉害，只好写在信上讲几句。首先，我要对你表示我衷心的感谢。你自己亦受了伤。这次如果你不这样做，或许李同志的命就没有了。这里其他同志也很负责，有勇敢和表现，值得表扬。李同志的身体很虚弱，虽出了医院，但须要休息，精神上受了这样大的刺激，必须放弃一切，好好休养。因此我请你暂时掌握李同志平时的责任为荷。匆匆，并致敬礼。1962年1月11日
（在宋庆龄的画外音中，叠现出周和康骑车奔驶在马路上；周和康替代李燕娥在门口接收投递员送来的信件；周和康腰间牢牢地拴着李燕娥的那串拳头大的钥匙；周和康替代李燕娥把信件等送到楼梯口，然后摇动楼梯口的小铜铃，招呼张珏秘书下来拿上二楼；叠现出周和康晚上打着手电巡视在厨房间、花园里等画面。）
14-44 淮海中路1843号 楼下 会客厅 日/内
（周和康正就着灯光在记录一天的财务账，宋庆龄在李云的陪同下从楼上下来。）
周和康（连忙起立）：首长好。
宋庆龄（示意周和康坐下后，自己也在周的对面落座）：周同志我告诉你，李同志是一个无亲人的孤独妇女，在旧社会里受尽了迫害。她是一个坚强的女性，十六岁来到我身边当保姆，对我忠心耿耿，工作认真负责，一丝不苟。解放前在孙先生故居，国民党反动派曾以金钱、地位等诱使她监视我的活动和共产党的来往，搜集情况向特务机关汇报，她严词拒绝了反动派的威胁利诱，不顾个人安危，保护了我，支持我的革命活动。我在香港时，有一次日本飞机来轰炸，她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立即架好扶梯，帮我翻越墙头，搀扶我到隔壁邻居家里的防空洞里去避难……
（宋庆龄说到这里，话语哽咽，热泪夺眶而出。）
宋庆龄（用手绢擦拭去眼泪，平定了一下情绪）：周同志，袁何广这个人劳动改造是改造不好的，如果给他放出来是要害人的。现在处理定案了吗？
周和康：报告首长，还没听说。
宋庆龄：为什么还不处理呢？我早已告诉有关部门，一定要依法处理。听说袁何广在收审期间，还造谣冤枉李同志，说她要袁和她同居，这真是胡说八道！
周和康：是的，首长。那些人确实是在造谣冤枉李同志。我曾亲眼看见袁何广向李同志动手动脚，被李同志泼了一勺子滚油。要不是袁何广躲得快， 肯定要烫坏皮肤的。
张 珏（进入餐厅）：首长，我刚接到市机关事务管理局的电话，市中级人民法院已就袁何广杀人一案作出了判决。
宋庆龄：好，判了多少年？
张 珏：判决书上写道，袁何广因犯有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30年。
宋庆龄：好！判他三十年还轻了点呢！
14-45 淮海中路1843 二楼 小餐室 日/内
（二楼小餐室全景：小餐室中间，有一张小方桌，桌旁放着两把靠背椅，一把朝南，一把朝西。）
钟兴宝（端着饭菜走进小餐室）：所长，吃饭吧。
宋庆龄：是我和李妈两人的吗？
钟兴宝：是两份。
宋庆龄：好。放下吧。
宋庆龄（目送钟兴宝放下饭菜下楼后，慢慢走到小方桌前，推开朝南一把靠背椅，笑着对李燕娥说道）：李姐，这边坐吧。
李燕娥（怀疑自己听错了）：夫人，您说什么？
宋庆龄（抿嘴一笑）：我说，李姐，坐这里，一起吃饭吧。
李燕娥（大吃一惊，连连后退，双手直摇）：夫人，您、您不能这样的呀！
[第14集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