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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人生》--内容
 
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舞台剧剧本-演讲稿 字数:  编辑:wadlzgysjbw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1/3/3 17:31:39  最新修改:2011/3/3 17:31:39  阅读:
《咖啡人生》
作者:汪志利
小品大全网专业代写各种小品、相声剧本。电话:电话:13715619157 QQ:870671008

主题歌歌词

             咖啡还是热的,

它浓郁、清醇香,冉冉腾着热气,

没糖的咖啡,苦涩的人生。

多少真情的人儿,品尝着它;

多少圣洁的心灵,回味着它。

茫茫天地间,悠悠万般情;

爱为何物?情为哪般?

请喝一杯热咖啡……

 

 题记:

                 我写作是让我的朋友爱我;

                 我写作是因为我更爱我的朋友;

                 那在天堂的,

                 在人间的……

                 在我心膛里的……

                          

                     编剧 --  汪 志 利

  

尽管进得一家门,可谓一家人,但一床被子却盖不住两样的人。

于是,城里的人往外突,城外的人往里冲……

所以,

情感,才会如此圣洁并执着;                 

婚姻,竞然这般游戏且脆弱;

生活,只能顾彼失此而无奈。

    

一、 序幕

     1、清晨。胡伟民家客厅.

    胡伟民背对镜头,倚窗而立,做抽烟状。吐出淡蓝色的烟雾飘向身后。

    他用右手将半截香烟伸向身旁的烟缸,用力地在烟缸里拧转了两下,狠狠的将烟拧灭。双手果断地把落地窗帘“哗”的拉开。

    晨曦涌射进室内。

    胡伟民作罢深呼吸,转过身来。

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偏瘦却精力充沛。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着、稳健,干练的气质。

旁白

【他属于那种虽未成就事业,但却对未来充满信心的中年知识分子。气质颇佳的举止,依稀可见的青春气息,使他比实际年龄更显得年轻一些。】

    

胡伟民迎着镜头走来,转身进了厨房。

客厅旁边的卧室门被风吹开。

卧室镜子里女主人背对镜头正坐在梳妆台前:脸上显现出浮浅的皱纹—一时光倒转十年,她应该是漂亮的。她给人以善良感觉的同时,也能透出几分要强的倔劲。

    胡伟民从厨房里出来,一手端着一杯牛奶,一手端着一盘蛋糕,走到餐桌边坐下。

    妻子水柳竹从卧室出来:也四十出头,身穿一身庄青色西装,略显端庄,给人以职业女性的印象。

    她眼圈发红,显然一夜没睡。

    柳竹走近餐桌,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往坐在桌边吃早点的丈夫面前一放:“签字吧!伟大的情爱主义者”。

    特写   《离婚协议书》

    

胡伟民把视线从《离婚协议书》上举起,转向站在面前的妻子凝视着……

柳竹用嘲讽的口气对丈夫说:“你可以潇洒地签上你的大名,再次悲壮的表现你对肖莹忠贞不渝的爱恋,展示你一个伟大的情爱主义者面对家庭、婚姻破裂而不屑一顾的大无畏情怀呀!”

眼光一直咄咄逼向丈夫。

胡伟民一直听着,目光炯炯地望着妻子思索着。

他放下手中的牛奶杯,感情极其复杂地站起身来:“不……!离婚与我的情爱观不是一回事,两者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

胡伟民说着,一边在妻子身边来回地踱着,一边打着手势来表达,显得有点激动:“既便我能接受你的离婚要求,也不能接受你的离婚动机。婚姻观和情爱观本身就不具有排他性,两者是交叉兼容的关系。你的离婚理由并不充分”。

推出片名:

 

        

第一集

《一往情深》

    

二、清明节扫墓。

   字幕  【1998年四月四日晚。】

   

 2、夜。胡伟民家。

    

胡伟民接电话:“喂,您好。我是胡伟民。……哦,是康良菊啊,还在广州吗?”

    【画面切换出康良菊坐在自家电话机旁】

    康良菊用一种征得胡伟民谅解的语气:“我是今天上午到家的。去年追悼会后,因生意上的事急赶回广卅去了,没能参加肖莹的葬礼,心中一直不安。这次回来一是生意所需,二是特意选在这个日子回来,好去肖莹的坟上看望故友,释放心中一直不安的心情……你能理解我吗?”

    胡伟民故意开着玩笑:“生意可是不能耽误的,我敢不理解你吗。”

    康良菊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所以更觉得对不起肖莹,心里一直很内疚。”

    胡伟民轻松的:“看把你急得……你是肖莹最要好的同学。应该知道肖莹是最善解人意的呀。她在九泉之下知道你急得这样,能不原谅吗。”

    康良菊如释重负的:“那就好!那就好!肖莹的心思你最清楚,你都这样说,我心里就踏实了……明天你是肯定要陪我去的,对吗?”

    胡伟民一时语塞,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明天是肖莹走后的第一个清明节,我当然是一定要去的。既使你不来邀我。”

康良菊:“那明天……?”

胡伟民:“明天下午二点,我们在‘小雨点’花店见。”

    3、清明节。花店。

    

喧闹的街边,规模颇大的“小雨点”花店。

    胡伟民走进花店,环顾四周挺全的花卉品种,很高兴。

为表达对已故恋人的思念,他首先挑选了几支大蕾红玫瑰。那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鲜嫩欲滴,红得高尚,鲜得诱人。

胡伟民手中握着花骨朵儿,站在那儿走神:

顿时,玫瑰花蕾虚幻成穿着质地上乘的鲜红色短式风衣的肖莹: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漂亮极了。肖莹双眸含着一种异常深情的目光与胡伟民对视着,交流着……含笑的丹凤眼下挺着隆起的鼻樑,樱桃小嘴微启着,似乎想说什么……

胡伟民迷恋地注视着幻觉中肖莹那温柔的目光,脸上漾出了幸福的陶醉状。

旁白:

    【胡伟民觉得光选几支玫瑰,只是表达了对肖莹的依依恋情,还应该选几支高雅的郁金香和康乃馨来表达对肖莹高尚人格的敬意】。

   

“先生,还需要什么花,我来帮你挑吧”

    花店小姐打破了胡伟民的幻觉,使他回过神来。  

   “哦……谢谢……我自己来。”

    胡伟民一会儿站在郁金香花筒前,一会儿站在康乃馨花筒前用心地

挑选。

三、闪回 .插曲 .旁白

     叠映  【一】

    他们同时肃立在队旗下,举起小手宣誓;

    他们双双获得全市竞赛的颁奖;

    他们的名字相伴出现在“三好”学生的红榜上;

    他们同台演出小节目;

    放学回家的路上,他帮她背着书包,欢快地蹦跃;

    他们手拉手行进在红卫兵的队列中;

    他们围在桌旁(放着小说)在热烈的讨论着;

    中学礼堂里,胡伟民在台下痴情地观赏着肖莹的演出;

    月光里,他们在中学的球场上争论着;

    肖莹从漂亮、天真的小女孩化入飘逸纯情的少女。

         

    

      

叠印  【二】

    肖莹在牛棚里探视父亲;

肖莹挎着黄书包,为父亲奔走于各办公室申辩;

    肖莹带着四妹在刨挖埋电线杆的洞;

肖影在建筑工地上挑沙,艰难地摇晃着弱小的身躯,胡伟民心疼地夺下担子,替她往上担;

    肖莹裸露着白嫩的小腿在水田里插秧。

          

歌声【一】

    柔婉、悠远的旋律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徐缓飘来,稚润甜美的女童歌起:

    春夜里,月儿用银辉把小草舐入梦境;

    晨曦里,太阳用朝霞把惺忪的小草催醒;

黄昏后,微风徐徐拂来晚霞的霓裳,伴着草儿阿娜翩翩;

    那是金色的童年,那是逝去的梦……

    歌声  【二】

旋律变调如肆虐的狂风夹杂着雷鸣,浑重的男低音唱道:

黑夜里,

狂风会骤起,魑魅会横行,

才绿的小草被蹂躏;

冰封里,

凛冽着霜雪的小草,挺起了胸膛;

逆境里,

她在用生命抗争,用血泪人生,弱小的身躯里跳跃着一颗不屈的心灵。

          

旁白:【一】

这对小精灵,是上帝赐给人间的礼物。

他们天真、可爱、聪颖、智慧----------是人类的商标。

旁白  【二】:

    坎坷的命运迫使肖莹从少女时代就奋起抗争;

灾难鍛铸了她不屈的品

格;

磨砺雕琢了她伟岸的尊

严。        

         

    

叠印 【三】

法庭上肖莹在为当事人辩护;

同学大聚会上,同学们向

她举杯致敬;

 银辉下波光粼粼的江边,肖莹风情地挽着胡伟民的臂膀并肩漫步在林荫道上;

肖莹家的沙发里,身穿浴袍的肖莹依偎在胡伟民身旁;

胡伟民办公室里,两人在

热烈地交谈;                      

医院的病榻旁,胡伟民坐

在床头心情沉重地抚慰着肖莹;

追悼会上,胡伟民悲痛欲

绝的佇立在肖莹遗体棺前,不

忍离去;

墓地前,胡伟民和康良菊献上鲜花,双双立地默哀。

歌声  【三】

旋律再起,活泼、欢快转而低沉、忧伤:

    浩劫后的余生,生活更珍惜;

    洗礼过的情谊,坚固更圣洁;

    炼狱后的性格,果断更潇洒;

   熟透了的人生,悟得更真切;

    时间尽管流逝,情感积淀烁晶;

    

旁白  【三】

肖莹的青春是那么灿烂却又那么短暂。

胡伟民为拥有这样一位睿智的知己而欣慰,

又为失去这么一位心心相印的精神情侣而痛心疾首。

因为他们的情谊自打上小学的第一天起,是用三十七年的岁月垒砌而成。

三十七年的心灵交感,用圣洁孕育的情谊之树,在胡伟民心中永恒长青……

四、少年革命

   字幕

【“文革”初期的一九六七年九月】

    4、早上。小伟民家窗下。

    市人委宿舍大院里,一个中年男子(胡伟民父亲)推着一辆自行车从车棚那边走来。车龙头上挂着一只老式的黑色公文包。他上身穿着一件兰色的的卡中山装。

迎面走来一个干部模样的邻居:“胡书记,这么早就走啊。”

胡父:“上午市委有会,传达中央文革的文件,得早点去。”

    胡父一边回着邻居的话,一边推着自行车走近一栋三层楼的宿舍楼,向三楼窗户喊着:“伟民哪!都九月份了,你也该去学校看看,你们升初中的名单什么时候公布。”

    三楼窗口探出一个十三岁小男孩的脑袋:“爸,我吃好早饭,一会就去学校。昨天我就和同学说好了,我们同学会来邀我的。”

    一个清秀文静的小女孩,也在十二、三岁。她站的窗下朝上喊着:“胡伟民,快下来……走哇。”

    窗口又探出那个小脑袋:“肖莹,稍等一下,我这就下来。”

    5、上午。学校门口公告栏前

    门口挂着:昌南市第一小学的牌子。一群刚毕业的小学生正围在公告栏前看通知:

    接市教育局指示,为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响应中央文革的号召,从现在起,停课闹苦命。毕业班的升学等复课后再通知。请同学们相互转告……。

    人群中胡伟民和肖莹看过通知后面面相觑。

    6、上午。肖莹家。

    胡伟民手里拿着一本《烈火金刚》的小说递给肖莹:“那日本猪头小队长哪能是史更新的对手,书中史排长刀劈猪头小队长的那段写得好生动,我看了真过瘾。”

    肖莹不满意的:“你就知道当故事看。”

    胡伟民:“当然是看故事啰,你还能看什么?”

    肖莹:“亏你还是学习委员,还爱好文学呢?不去学人家大作家是怎样把那些故事情节描写得那么生动的。”

    胡伟民坐下,蛮神气的:“那还用你说,看故事同时,我是自然还是要看作者的艺术手法,还要看出作者通过描叙故事情节,来反映和歌颂我抗日军民如何在共产党的领导下与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者作斗争的写作目的的啰。”

    肖莹满意的:“这才差不多,才象我的学习委员。”

    胡伟民:“你别挖苦,我知道你每看一部书都是从文学的角度去欣赏。你才是真正的文学爱好者。不然你的文章怎么会获得全市一等奖!”

    肖莹拿着书转身进房,胡伟民也跟了进去。

    肖莹把床单掀起,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藏书的小木箱。象是很重,胡伟民主动帮肖莹拖出木箱。

    里面装满了肖莹的学习用品和一些书籍。胡伟民发现里面有一本厚厚的《苦菜花》,高兴而敏捷地拿了过来:“早就听说洪德英的这本《苦菜花》好看。范小兰有一本,放假前我拿十条快吐丝的蚕想换来看,她都不肯。没想到你这里就有,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肖莹:“我也是才到手的。二姐走之前留下了几本好书给我看。我自己还没看呢,等我看完再给你看。”

肖莹又故意挑逗地:“这下眼馋了吧,可你不能老白看我的书哦,要看也得拿你的书来换。”

    胡伟民突然自卑的:“我怎么比得了你呀,有个爱好文学的好姐姐,自然有看不完的书了。不像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肖莹后悔了:“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给你看。人家是说着玩的吗,先给你看还不行吗。”

    胡伟民很感激地:“我知道你会借给我看的。我手头还真有部好书,就不知你看过没有。”

    肖莹:“你不说什么书,我哪知道看过没有哇。”

    胡伟民:“是苏联的名著--《牛虻》,是我一个玩得好的邻居的。他叫梁伟君,他也有一个读高中的哥哥,他家有不少好书呢。”

    肖莹:“哦,看过了。上次二姐借回来两本,我先看了这本。那本丁玲写的《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还没来得及看,二姐就还给人家了。”

    胡伟民想了想:“有。这本书梁伟君那儿也有,我看见过的,明天我就去帮你借。”

    胡伟民忽然想起了什么,用眼睛搜索四周:“怎么没见你二姐她们呢?你刚才说二姐走了,去哪儿啦。”

    肖莹:“二姐初中毕业了,我爸怕她在红卫兵里天天去造反,就让她带三妹去新疆姑妈家里去了。现在家里就剩下我和四妹了。要不是你经常来,在家里还真闷的慌。又不知什么时候能进中学。”

    胡伟民深有同感的:“是呀,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也觉得挺无聊的。我们是得想办法上哪去玩玩呢。”

    肖莹突然想起:“要不我们到一中去。去年暑假里我们一起参加市里“三好”学生夏令营时,不是认识了几个一中的大哥哥大姐姐嘛。现在他们都是红卫兵了。我们就到一中去找他们玩,看看他们是怎样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的。”

    胡伟民高兴地:“这可是个好主意!我很羡慕那些身穿黄军装,腰扎武装带,臂佩红袖章的红卫兵们。多威风啊!”

    7、下午。市一中大礼堂(“八一八”红卫兵总指挥部)

    他们认识的那几个大哥哥、大姐姐正在和红卫兵们排练节目。

    他们在一边认真地欣赏着红卫兵们充满革命激情的彩排。

    突然,一个红卫兵领袖闯了进来,把手一挥,彩排停了下来:“战友们,刚接到指挥部通知,市里的走资派拒绝了我们的条件。指挥部号召全市红卫兵静坐市委。不行,我们就上北京告诉毛主席他老人家去。现在就开赴市委大院!”

    红卫兵们雷厉风行,整装待发,象是去履行一次神圣的使命。

    那个他们认识的女红卫兵跑到胡伟民和肖莹的身边:“你们来得正好,就和我们一起去参加这次革命行动吧。”

    没等他们同意,就转身冲那边红卫兵喊到:“邱海明,快拿两个红袖章来,第一小学的胡伟民和肖莹同学也来参加我们的革命行动了”。

那个姓邱的红卫兵拿着两个红袖章跑过来:“欢迎你们两位,祝贺你们成为我们“八·一八”队伍中年纪最小的战友。你们就代表第一小学的革命师生去向走资派示威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袖章给他们两个戴上。

     旁白:

【胡伟民和肖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加入了革命的洪流,成了年纪最小的红卫兵小将】。

8、同上。市委大院

他们随着猎猎飘扬着“八.一八”红卫兵大旗的队伍来到了市委大院。

不一会,各校的红卫兵都陆陆续续地开进了市委大院。

他们唱着语录歌,群情激昂亢奋。

七、八面红卫兵大旗在大院中迎风飘扬。

每面旗帜代表一个学校,一支队伍。红卫兵们以校为单位,有序地排列在他们的旗帜下。

铿锵的歌声震撼着大院:“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造反有理……”

旁白:

    两人沉浸在革命的海洋中,无比兴奋。他们还从来没有想象过革命是如此的热烈,如此的令人神往。前不久,他们曾经交换看过《青春之歌》和《艾青诗选》。他们发现自己比那个时代的人幸福多了】。

    

他们俩在队伍中相互对视着,都用兴奋的眼神传递着自己胸中澎湃着的激情。

肖莹独白:

    是啊,林道静当年所处的环境是那么恶劣,她参加革命经历了那么多迷茫,那么多苦闷、彷徨,而眼前的革命气势却这般壮观。我们真幸福啊!】

胡伟民独白

    记得那天我们一起诵读艾青《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的诗句:“中国的路是如此崎岖,是如此泥泞呀”。我们都从中获得了力量。今天为国家,为革命奋斗的时刻真的来临了,请检阅我们吧!】

旁白

(两个幼小的“革命者”都为今天的提议而自豪地手拉手陶醉在简单的幸福之中】。

傍晚,不知从哪里送来了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他们也各自分到了一份。他们很快就伴随着初次革命的兴奋把手中的包子,馒头吞进了肚里。

    入夜了,初冬的风中,他们都穿得很单薄。他们跟着红卫兵高唱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的语录歌驱赶寒意,激励斗志。

    夜深了,寒气越来越重,热气从他们的口中冒出。

    小将们的歌声也沉寂了。胡伟民发觉肖莹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偶尔颤动了一下,就把她拉起来活动活动。

    他们两只脚时而交换着站姿。站累了又坐下来。慢慢地,他们下意识地越靠越紧了。

    这时,胡伟民才第一次近距离地认真地欣赏着对方的脸:白净、细腻,冻得有点泛红的标致的瓜子脸,清秀极了。

    胡伟民似乎感触到小伙伴身上有点微微地颤抖,脱下外衣披的肖莹身上。

    肖莹推开。

    胡伟民干脆强行把肖莹包着,紧紧地抱住。

    肖莹挣扎了两下也就接受了,  并且也伸手搂住对方的腰。

    一个红卫兵把一件军大衣悄悄地盖在他们两人身上,生怕惊醒他们。然而他们却都睡着了。

    天渐渐亮了起来,大院里又活跃起来。革命的歌声此起彼伏,革命的高潮又来了。

    这时,一个大人模样的红卫兵用喊话筒喊着:“革命的战友们,我们用身躯与寒冷抗击了一夜,也与走资派抗击了一夜。这就叫与天斗其乐无穷,与走资派斗其乐无穷。革命的忍耐是有限的,走资派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就上北京向毛主席报告去。”马上一片“打倒走资派!”“上北京向毛主席汇报”的口号声象滚雷一样响彻了整个大院

    接着,此起彼伏的响起口哨声、列队声。一阵短促的嘈杂过后,一队队红卫兵又在红旗的指引下走出大院。

   

    9、第二天清晨。北上行进路中。

    他们俩也跟着队伍,盲目地行进着。

    肖莹拉了拉胡伟民的手:“我们上哪?”

    胡伟民:“好像是上北京”。

    肖莹:“我们也去?家里还不知道呢”。                                             

    胡伟民想了半天才回答:“我们到了北京再写信回家,家里不会骂我们的。听说我们参加革命到了北京,说不定还会夸我们有出息呢”。

    肖莹被他这么一说,胆也壮了起来,幼稚地笑道:“我们就上北京吧。”

    他们手拉手,不知疲倦地跟上队伍无止境地走在 山区的公路上。

队伍突然停下了。

一队队手持扁担的农民队伍冲到了前面。

汽车也开上去了,车上装满了工人。

    那位给他们带红袖章的红卫兵大哥从前面回来告诉他俩:“前面打起来了,农民赤卫队企图阻止我们上北京。现在我们许多战友都受了伤,队伍要作适当的调整,但北上的目标不会改变”。

    这时他俩好像有点害怕了,手拉的更紧了。

一辆汽车往回开了过来。一个他们认识的红卫兵领袖站在驾驶室门边,找到他们俩后让车停了下来:“指挥部做了调整,要把受伤的战友送回去,你们两个小战友也跟车回去。

胡伟民脸上露出不愿意的表情,正欲开口。

红卫兵领袖:“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干呢……再联系吧”。 

    没等他们俩同意,就把他们推进了驾驶室。

    车上装的都是头破血流的红卫兵伤员。

   旁白

 就这样,他们莫名其妙地革了不到两天的命又被稀里糊涂地送了回来】。

    

    车开出不远,又被迎面赶来的一大队农民赤卫队截住了。农民赤卫队们强行把车上的红卫兵伤员拉下了车。又把开车的红卫兵和他们俩一齐拉下了车。

一个赤卫队员粗野的把肖莹和胡伟民推到赤卫队头头身边:“连这两个乳气未干的小孩也敢来造老子的反!”

    那个头头又把胡伟民和肖莹交给另一伙赤卫队头头:“把这两个小造反派带回指挥部去,让全市革命群众知道他们‘八.一八’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把这么小的小孩也拉来造反了”。 

    那些红卫兵伤员们见胡伟民和肖莹被赤卫队带走了,全都顾不得自已的伤痛围突过来与赤卫队扭打起来。

    胡伟民和肖莹被赤卫队员拉上了刚才那辆卡车。

他们隐约听见车后骚动中的红卫兵们:“不许抓走我们的红卫兵战友……还我战友”的喊叫声。

卡车开动了,红卫兵的骚动声和口号声渐渐隐去……

    10、傍晚,农民赤卫队总部

    胡伟民和肖莹被带回到农民赤卫队总部。

    这些大人们有的训斥他们:“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也学着造反。你们要造谁的反呀,是造你们老子娘的反……你们是在跟党中央,跟中央文革对抗,你们知道吗!”

    胡伟民和肖莹坐在那儿,根本就不理他们。

    也有心肠好的大人们善良的建议:“他们这么小的年纪,哪懂得什么造反,还不是‘抓壮丁’给抓来的。还是通知他们的家长,把他们领回去吧,免得父母着急呢”。

    胡伟民和肖莹的脸上能隐约察觉到偶尔害怕的表情,但表面上还是表现出那种革命战士坚贞不屈的神态。

    胡伟民以男子汉自居,壮着胆子安慰肖莹:“别怕!看他们敢把我们怎样”。 

    肖莹不吭声,把胡伟民拉近自己,用小手帮胡伟民把臂膀上的红卫兵袖章理正了。

    胡伟民意识到了肖莹的举动,用会意的眼神朝肖莹微笑着以示安慰和鼓励。

    一个干部模样的头头进来了,(就是前面在市委大院向胡书记打招呼的那个邻居)。

    胡伟民认识,他原先是爸爸的通讯员。

    那人也认出了胡伟民:“这不是小伟民吗,你怎么也跟他们来造反呢。胡书记还不知道吧”。

    胡伟民警惕地看着他,没作声。

    那人转身对另外几个头头介绍:“他父亲是商业局的胡书记,前几年是我们长江公社的书记,我的老领导”。

    那人看了看手表:“还没下班,我去跟胡书记办公室打个电话,告诉胡书记,免得他着急”。接着又问肖莹:“小姑娘,你爸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要不要帮你也通知一声?”

    胡伟民消除了对那个人的警惕,机智地抢着告诉:“他爸是运输公司的经理,姓肖……(名字说不上)。”

    “好,我知道了”。那人转身出去了。

    肖莹不高兴地:“你不该告诉他们”。

    胡伟民解释:“他是帮我们的,我们也得找机会脱身呀,革命的路还长呢。”

    肖莹这才点了点头。笑了。

    胡伟民的父亲先赶到。进门和几个赤卫队头头打了招呼后转向通信员:“刘科长,对不起,小孩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继而冲儿子训斥:“你怎么不在家看书,跑到这里来凑热闹了。”

    胡伟民倔着头,不吭声。

    胡父正领着他们两个准备出门,肖莹的父亲也赶到了。

    两个父亲都愣住了。

    肖父:“这不是老胡……胡连长吗!”

胡父:“原来是肖干事呀。咱们从朝鲜战场转业分手有二十年了吧,怎么你也在这个市里呀?”

肖父:“是啊,有十八年了。转业后,我在青山市交通局。后来交通局归省管以后才调到昌南来的,来了6、7年了。”

    胡父:“怎么都不知道呢?”

    肖父:“我们运输公司归省里管,平时也没工作上的联系,要不是这两了小孩提供这个机会还不知道哪天能相识呢。”

    11、日。胡伟民家

    胡伟民的邻居梁伟君在胡伟民家玩。

    梁伟君:“伟民,我哥来信了,他们串联跑了大半个中国,前几天说是到革命圣地延安啦。”

    胡伟民羡慕的:“还是你哥好,赶上了这个革命的好年代。能到祖国各地去经风雨见世面,不像我们一个井底之蛙。要是能长几岁,我也能象紫仪哥那样投身到这场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中去。”

    梁伟君:“你不也参加了‘八.一八’当上红卫兵了吗,听说和你们同学在红卫兵指挥部搞材料是吗?”

      胡伟民遗憾地:“我和同学毕竟不是正式的红卫兵,只是那些大哥大姐们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不过也挺有意义,‘八.一八’也没把我们当外人,他们的内务活动都让我们参加,还真把我和肖莹当他们的人派用场呢。”

    梁伟君:“你们两个都帮他们干些什么呢?”

    胡伟民神气地:“多了。帮他们刻钢板、印材料、跑联络,还有帮他们整理文件材料啦。对了,我现在可有看不完的好书了。他们一中的图书馆被他们红卫兵查封了,里面的书可多了,许多都是禁读的‘大毒草’。不过我和肖莹是可以进去随便拿、随便看的。这大半年我们两个都在拚命地看那些书,我们在书里见识了很多,懂得了许多新知识,这应该是我们参加红卫兵最大的收获。”

    胡伟民有点疑惑地:“对了,伟君,你都初二了,你为什么不参加红卫兵,不参加革命呢?你们西山中学的红卫兵也是很有名气的呀。”

    梁伟君:“谁说我不是红卫兵,我还是正宗的呢。”

    胡伟民:“那怎么没见你参加他们的活动,却见你天天泡在家里,你这是逃避革命运动,是可耻的呀”。

    梁伟君:“有什么可耻的,我才不跟他们去闹呢。不过对我有利的,我感兴趣的行动我偶尔也参加了几次。比如说以前的破四旧、抄家我都去了。”

    胡伟民有点愤怒地:“你这是仗革命之名,行谋利之实,你是投机革命,沾污革命,这是更可耻的。”

    梁伟君:“革命不是请客吃饭,要自愿嘛。有利、有兴趣的事我自然是会自愿参加的。”

    有人敲门。

    胡伟民拧开门,是肖莹。

    胡伟民把肖莹让进门:“来,肖莹,这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我的邻居叫梁伟君。市西山中学初二的红卫兵。”继而又对梁伟君介绍:“这是我的同学,叫肖莹。”

    梁伟君:“知道。你经常提到她,上次你还向我借了几本书,说是推荐给她看,对吧。”

    肖莹对梁伟君礼貌的:“谢谢你借书给我看,听胡伟民经常提到你,你们俩既是邻居,又是朋友,真好。”

    肖莹:“过两天全市红卫兵就要会演了,下午我要去一中参加排练,你陪我一起去吧。再说马总指挥不是让你把这一期的‘八.一八’战报搞出来嘛,你都准备好了?”

胡伟民:“差不多了,稿件都组织好了,是要送给马总指挥审阅了,否则就来不及排版了。下午我们一起去吧。”

五、再度同学

   字幕:

一年后的1968年,复课了。】

    12、晚。胡伟民家

    胡伟民:“爸,我下午去了学校,我们升中学的名单出来了。我被分配到西山中学,肖莹也是分在西山中学。我们继续同学,不过再同班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听说西山中学光我们这一届就有近十个班呢。”

胡父:“你说的肖莹就是我战友的女儿吧?那小女孩很好,既漂亮文静又聪明。你要多向人家学习,还要多帮助人家哟。”

胡伟民:“知道。”

    胡父:“不在一个班不要紧,也还是好朋友,好同学嘛。再加上我和他父亲是老战友,你更应该多关照她哩。”

    胡伟民:“爸,你放心,我们不光是好同学也象你一样是好战友呢!”

    胡父:“哦……也是战友?”

    胡伟民:“你怎么就忘了,我和肖莹是红卫兵战友呀。”

    胡父:“对了,是红卫兵战友。不过伟民呀,上了中学,你那个红卫兵就该还给人家了。现在党中央提出了‘抓革命,促生产’,你们也应该复课闹革命了。不生产、不学习那革命还不成了一句空话吗。所以,希望你进了西山中学,也要像在小学一样好好学习文化知识,做一个品学兼优的中学生。”

    13、西山中学。

    胡伟民用自行车带着肖莹在公路上飞快的骑着。

    胡伟民和肖莹骑车进入西山中学校园。

    胡伟民和肖莹一起来到报名处。

    报名处围满了新生。他们挤不进去。

    报名处老师喊着:“新同学请到对面宣传栏去看分配表。我们七0届是军事建制,共分两个连,每个连又分四个排。找到自己在哪个排以后,再回到这里来,分别到你们排的老师这里来报道。”

    肖莹和胡伟民在宣传栏前看分配表。

    肖莹:“伟民,找到了……你在3连一排,我在二连一排。”

    肖莹和胡伟民分别找到自己的老师跟前报到。

    14、中午。食堂门口

    胡伟民和梁伟君买了饭菜从食堂出来。两人走到门口时,迎面碰见肖莹和另外两个女生朝食堂买饭菜来了。

    走近时,双方都停了下来。

    肖莹高兴地:“伟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康良菊,和我在一个排。这是徐雅娟,是‘六八’届的。”然后又给身边的康良菊和徐雅娟介绍道:“胡伟民,我小学同学”。

    徐雅娟:“肖莹,末识其人,早闻其声了。你这位两小无猜的同学行啊,入学才一个月就是校广播站播音员了,普通话还说得蛮准的。”

    康良菊补充道:“雅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家这位还是校写作班子的笔杆子呢。好多广播稿、批判稿都是他写的。”

    梁伟君目不转睛地盯住康良菊。

    康良菊被盯得不好意思,问胡伟民:“他是……?”

    梁伟君立马自我介绍:“我叫梁伟君,‘六八届’的,跟徐雅娟是一个排的,跟伟民是邻居”。

    肖莹:“伟民,放学后,我们一起走吧”。

    胡伟民:“好,下课后我等你”。 

    15.傍晚。放学路上

    放学了,操场上大门口到处都是同学。

    胡伟民和梁伟君在操场边的路上等肖莹。

    肖莹和康良菊朝这边走来。

    四人同行,边说边笑着

    胡伟民和肖莹在前面一边说,一边并肩走着。康良菊和梁伟君自然双双随后跟着。

胡伟民:“你怎么就认识了‘六八’届的徐雅娟?”

肖莹:“徐雅娟原先跟我二姐是同学,我们早就认识。怎么,又有什么说头?”

    胡伟民:“没有,只是耳闻她名气很大,是公认的校花,又有文艺天赋”。

    肖莹:“你又是听梁伟君说的吧,你们男生还在背后议论人家什么了?”

    胡伟民:“没有。人怕出名猪怕壮,校花嘛,自然就引人注目罗”。

    肖莹:“我们宣传队下午通知大家为迎接‘九大’的胜利召开从下个星期开始,全部都要搬到学校来住。宣传队的任务很重。”

    胡伟民:“不光是你们校宣传队要驻校,可能我也要驻校。最近国内形势变化很大,上面提出了‘要备战备荒’。全校准备实行军事化管理,以后我们大批判写作组、你们校宣传队、还要成立一个红卫兵武装连。这些组织的人,吃住都必须在学校,早晚还要操练。

    在后面走着的梁伟君主动找康良菊说话:“你原来认识胡伟民吗?”

    康良菊:“不认识,是听肖莹说的。只知道他跟肖莹小学同学六年,很玩得来。”

    梁伟君试探地:“你不也有玩得好的男同学嘛。”

    康良菊:“瞎说,我可没有玩得好的男同学”。

    梁伟君:“好说,朋友都是通过交往而来的,没有可以交嘛”。

    康良菊示意走在前面的二位:“可不像他们俩,从小青梅竹马,所以才这么好。可我一时和谁去交啊。”

    梁伟君毫不迟疑地:“如果你不反对,我很愿意和你交朋友哇”。

    康良菊:“你都快毕业了,还和我交什么朋友呐”。

梁伟君:“本来是该毕业了,可停课闹革命不是推迟了一年吗。再说毕业了也可做朋友呀”。

16.中午。操场上

    操场上两头立着两根高大的木杆,这是专门为广播喇叭立的。木干的顶端安各装了一只特大号的高音喇叭。它的音量足以覆盖整个校园甚至附近的村庄。

    喇叭里传出的胡伟民的声音:“学校是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争夺下一代的前沿阵地,我们不去占领,他们就会占领……”

    17.同上。校广播室。

    广播室里,胡伟民正端坐在麦克风前播诵着广播稿。

    播完了稿子,胡伟民娴熟地将大功率的电子管收音机波段调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中央一台位置。喇叭里又播放出现代样板戏京剧《奇袭白虎团》的唱段。

18.烈日下,操场上。

“红武连”的同学们正在操练步伐。

    

19.同上。校广播室内

    胡伟民坐在一旁休息。

    敲门声,胡伟民起身开门。

    肖莹进来:“伟民,明天学校放假,你干什么去?”

    胡伟民避答反问:“你如何打算?”

    肖莹:“这段时间天天排练、演出,真够紧张的。好不容易捞着一天假,得安排一下”。

    胡伟民:“怎么安排?”

    肖莹:“一中‘八.一八’那边有二、三个月没去了吧。眼看他们都快要毕业离校了。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他们。那可是我们参加革命的首站啊”。

    胡伟民突然想起:“哦!我差点忘了,早上梁伟君向我打过招呼,说他马上要毕业离校了。他说对这三年的学校生活多少有点留恋,特别是我们‘七0届’入校以来,和我们一起开茶山,挖防空洞、烧砖瓦窑、搞大批判的,尤其是和我们几个相处产生了感情。在离校前,他想把学校全面地游览一遭,也算是告别游吧。因此,他要我邀你和康良菊明天陪陪他”。 

    肖莹:“原本都在学校住的,这种告别仪式哪天都可以进行,没必要占用明天的时间吧。明天我们还要去一中的。再说,他可以让徐雅娟陪他吗,他们同窗三载边游校园,追忆往事,不是更有情调嘛?非拉着我们干嘛。”

    胡伟民:“这你就木纳了吧,他跟徐雅娟现在不是那么回事了。你难道就不知道,徐雅娟家现在出现了历史成份问题,梁伟君不想跟她好下去了。再说他也容不得徐雅娟那风光全校的样子。他真正看好的是你身边的康良菊”。

    胡伟民:“徐雅娟家的成份问题,又不是徐雅娟自己造成的,同学之间的友谊哪能这么势利呢,徐雅娟本人是无辜的嘛。”

    胡伟民:“他和徐雅娟的友谊我们不用去考虑了。早上他特意让我帮她约康良菊和你一道陪他演绎这段告别仪式。我看我们就帮帮他吧,眼看他马上就要离校没机会了。”

    肖莹:“你还真能给别人操心的,自己想做月下老人还把我也给拉上,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一中去”。

    胡伟民:“下个星期,或者是此后的第一个假日,我们一定去一中。只是明天你就算帮邦我的忙,去跟康良菊说说。为他们创造一个机会吧,成人之美是你一贯的风格了呀。再说,他们俩也挺般配的,你不觉得吗。”

    肖莹有点生气地:“自己的事都不上心,整天替别人搓合”。继而违心地:“我看你倒是和别人挺般配的!”

    胡伟民挑逗地:“是吧,你一不高兴就暴露出活思想了吧”。

    肖莹迷惑地:“什么活思想?”

    胡伟民幸灾乐祸地:“袒露了心声自己还不知道……康良菊是别人,那你就是……”

    肖莹羞涩的:“你真坏!”

    20.第二天上午。学校的茶园。

    远处,学校的背后,一片绵延起伏的山丘成阶梯状。阶梯上满是齐整整、绿油油的茶园,好大一片颇为壮观。嫩绿的茶垅一律半腰高,茶叶上的露水还没干,在阳光的照耀下映出点点辉光。

    胡伟民、肖莹、梁伟君、康良菊一行四人漫步在一片茶树丛中。山坳里静悄悄的,山脚下溪水潺潺地淌着。偶尔从茶丛中窜出几只山雀,惊得肖莹躲在胡伟民身旁。远处,还能闻到阵阵布谷鸟的翠鸣。

    四人陶醉在这幽静的茶园里,山环中。

    胡伟民望着一览无余满山梁的茶丛,无不感慨地:“多么宜人的春晖,多么清静的山谷,多么生机盎然的茶园,多么婉转的翠鸣,多么清澈的溪流,真美啊!”

    肖莹若有所思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是诗人,你会用诗人的思维和情感把眼前描绘成一幅诱人的田园诗画。可我觉得这幅诗画是用我们西山中学全校三届一千多名同学用稚嫩的双手,用青春和汗水孕育出来的无声的画、有声的诗。这才是这幅诗画的灵魂。”

    胡伟民赞许着:“深刻,灼见,真是灼见。”

    梁伟君指着山下校园操场旁那冒出缕缕青烟的砖瓦窑,那教室旁山坡边一孔孔防空洞伤感地:“十三年来,我们从这里搬出一窑窑红砖青瓦、挖出一个个藏身防空的洞穴,开垦出这一片片茶园,我们双手全是厚厚的黄茧,可我们学习的书本却崭新而尘封。”

    梁伟君面对眼前的三位:“你们‘七0’届认得ABC吗?你们上过几堂文化课?我们成天学工、学农、学军……我们数学课本才学了十七页就叫我们毕业了。”

    康良菊:“是呀,你眼看就要毕业了,我们还将在这里‘挥舞银锄翻作浪’,我们还要半夜里挑着粪桶到市里的公厕去偷粪,还要推着砖瓦到人家建筑工地去卖,我们手上的茧子还不知道要脱换几层皮呢。”

    梁伟君:“算了吧,我虽然是要毕业了,,可毕业以后向何处去呢?说是说有四个面向,其实只有那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才是我唯一的归宿啊!”

    康良菊有点同情的:“梁伟君,你就顺着这滚滚的历史潮流去吧,到时候我们都会去看望你的。”

肖莹、胡伟民也安慰似的:“是的,我们都会去看望你的”。

    梁伟君悲壮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回还。我真怕扎根农村一辈子,那就惨了。”

    康良菊劝慰道:“梁伟君,你就掰一节吃一节,顺势而为吧,到时候总有转机的。不过我提醒你:到了农村,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胡说八道。要虚心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否则,还真的‘壮士一去不回还’呢”。 

    胡伟民:“伟君,我看康良菊说得对,以后可别不分场合地发牢骚,弄不好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阶级斗争抓得一阵紧似一阵,到时候别被抓了典型,真要在农村被监督劳动一辈子哟”。

    肖莹:“大家不要太凄惨,太悲壮了,事物总是运动的、变化的、发展的。只要我们心存志向,锲而不舍,就会遇见曙光的”。

    

第二集

   难 》

   六、解救“反革命

字幕      (1969年秋)

21.  日。西山中学

    校园里的大批判栏在“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标题下贴满的批判文章。

    操场上身穿“伪军装”的同学们在列队军训。

    茶山上,红卫兵武装连的大旗猎猎飘扬。红旗下,满山的同学挥舞着锄头,把荒山开辟成梯田式的新茶园。

旁白 

【这是个火红的秋天,也是个疯狂的秋天】。

   

22.校广播室。同上

充满青春活力的肖莹,清纯、漂亮,头上扎着两只小辫,兴冲冲地从操场向校办公楼走来。

    广播室内,胡伟民一边放着毛主席语录歌,一边在写广播稿。

    广播室外,肖莹在挂着“校广播室”的门前停下,敲门。

    胡伟民画外音:“进来!”

    肖莹推门进屋。

    胡伟民转过身来:“……你知道孔孟关于‘劳心者治,劳力者治于人’那段谬论的原文是怎么说的吗?”

    肖莹略思:“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胡伟民有意激将:“你不是我的大百科全书吗?”

    肖莹反击道:“那你什么时候买下我这本大百科全书了……再说,你有糟蹋文化遗产之嫌……恕不提供”。

    胡伟民急了,不解地:“你说什么,我怎么糟蹋文化遗产了”。 

    肖莹适可而止:“不说了……不说了……”

    胡伟民自觉没趣,可自己一时又想不起来,便对肖莹说:“那你帮我照应一下,我到寝室去翻一下书”。

    23.同上。学生寝室。

    胡伟民在寝室翻书找到了那段原文。正准备返回广播室,刚走到寝室门口。

    赵祖生和同学们一个个卷着裤腿,赤着脚,肩扛锄头,从茶山上放工回来。

    赵祖胜一边进门,嘴里一边唱道:“消灭共产党(座山雕)人民得解放”。与胡伟民擦肩而过。

    胡伟民马上本能地转过身来,指着赵祖生:“你唱什么,反动透顶!”

    赵祖生马上意识到自己唱反了词,一时语塞:“我……我……”

    顿时,寝室外的同学已围上来了,纷纷愤怒地指责赵祖生:“你反动透顶!你是反革命!走……把他送到红武连去!”

赵祖生企图挣脱被同学们扭扯住的双臂,拼命地辩解着“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胡伟民痴呆地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赵祖生被同学们推拉着去了红武连。

24..晚上。学校大礼堂。

    晚上,大礼堂里黑压压的满地是席地而坐的革命师生。

    “打倒现行反革命分子赵祖生”的标语贴满了会场。

    赵祖生脖子上挂着“现行反革命”的牌子,站在台上低垂着脑袋接受批判。

    胡伟民沮丧地坐在黑压压的同学当中,搭拉着脑袋。

    肖莹满脸狐疑,坐在黑压压的同学当中,伸着脖子在寻找着什么。当肖莹的眼睛搜索到胡伟民时,胡伟民正抬头被肖莹愤怒的目光逮住。

    瞬间的目光对视,胡伟民又重新低下了头。

    25.夜。会场门口。

    批判会散了,胡伟民仍然低着头,默默地走出会场。

    肖莹从会场里追出:“胡伟民,别走!到球场上去”。

    胡伟民怏怏地跟在肖莹背后。

    26.同上。操场上。

    他们俩来到球场上。

    夜空里,几片乌云正好遮盖着一轮明月,本来就偌大的一个球场,此刻显得格外空旷、虚无、黑暗……

    在漆黑的夜中胡伟民仍然看得出肖莹乌黑发亮的眸子里射出咄咄逼人的眼光。那眼光充满着不解的疑虑和遣责。

    昔日一贯傲慢的胡伟民此时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狼狈无语的搭拉着脑袋。变得格外怯生,不敢去迎视肖莹的目光。

    他们站在篮球架下,双方在空旷的夜空里沉默了许久。

    胡伟民一直低着头,下意识地用脚不停地拨动着脚边的小石头。

    肖莹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夜空里凝固的沉默:“别装出一副熊样了,往日里趾高气扬的神态怎么不见了!下午你指责赵祖生反动的那种神气、那种得意到哪里去了!你说话呀,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胡伟民委屈地:“事情的经过就那么简单,你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当时我是听得很真切的,我没有诬陷他!他自己也承认了嘛”。

    肖莹气愤地:“谁说你污陷他啦!”肖莹转过脸来对着窘迫的胡伟民,耐着性子开导着:“你想过没有,你的指责对赵祖生意味着什么?你明知他出身好,而且一贯表现也不错,他为什么要仇恨我们的党呢!这不合情理嘛!你大概不会否认我的分析吧”。

    胡伟民这才敢抬起头来正视肖莹,为维护自己的尊严,他矛盾交织地:“我何尝不知道事情的后果,当他被同学们扭送去红武连时,我就开始恨自己了。我恨自己一时冲动,恨自己太简单。这几个小时,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贼!像一个出卖同志的叛徒……但我绝不是有意的。你怎么看我,我也没有办法”。

    肖莹控制不住愤怒,用手掌朝胡伟民胸前猛地推了一下:“我怀疑你说的是事实了吗!但你把人家推向了深渊,你就高兴了,就证明了你对党的忠诚了吗!你太肤浅,太没人情味了,太残酷了!……你才是真正的反动!没想到你是这么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让我失望啊!(愤怒己极)

    面对肖莹的愤怒和动情,胡伟民的尊严堤岸崩溃了。他无地自容的双手抱住头,“突”地蹲下身来,情不自禁失声痛喊:“我该怎么办哪”!

    胡伟民无助而失态的呼喊,在静寂的夜空里显得格外凄楚而刺耳。

    肖莹洞察了胡伟民矛盾负疚的心绪,压着嗓门:“你喊什么!”(又一边友好、心疼的把胡伟民扶了起来):“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不够冷静,请你也能理解我”。

    胡伟民被肖莹扶起,好象得到了些许抚慰,用求助的双眸盯住肖莹。

    胡伟民激动地抓住肖莹的双手征询道:“我该怎么办?还能不能挽回下午的过失?你赶快给我想想办法,你得帮帮我……好吗!”

    肖莹双臂被他摇头怪不好意思地(对方也意识到,松开了手)。

    肖莹看着胡伟民的窘态,忍俊不禁地柔声道:“人家叫你出来,就是想和你商量,该怎么挽回下午这桩事嘛”。

    月亮在云间飞快地穿行,钻出了云层,愉快地把银辉洒向大地。

    远处的茶山剪影在银辉下清晰可见。

    整个操场旁边的教室静静地沐浴在一泻无余的月光下。

    各种秋虫的鸣叫和蛙声此起彼伏。

    人们的心胸一下子开朗起来。

    月光下,肖莹和胡伟民在空旷的操场上肩并肩慢慢地踱着。看得出他们都在反复思纣着下午那瞬间的每一个细节。

    肖莹:“赵祖生当时反唱那句时,除了你,旁边的同学是不是都听清楚了?”

胡伟民仔细想了想:“应该不是听得太清楚。”

    胡伟民一边模仿着“因为他唱那句时,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门,其他同学还在门外,隔他有好几步远,再说声音是朝里的。”

    肖莹:“真是这样?你能肯定?”

    肖莹好像发现了什么,喜形于色地等待回答。

    胡伟民坚定地:“可以肯定!”

    胡伟民对肖莹投以希望的目光。

    肖莹:“有了”。 

    瞬间,肖莹在空中做了个我们还来不及看清的手势:“那时大概快五点了吧?”

    胡伟民:“差不多”。

    肖莹:“那好。”进一步假设道:“你就说当时快五点了,你翻了书后准备赶回广播室放号。当时广播里好像正播放着《智取威虎山》中少剑波唱的‘共产党人时刻听从党召唤’那一段。你一口咬定当时可能是赵祖生唱的‘消灭’后面与广播里唱的正好接上词,产生了听觉上的错位。你当时要急着赶回广播室放号,无意中误听成了赵祖生唱的那句反词……你只要坚持说这些就行了,剩下的由我来对付了”。

    胡伟民茅塞顿开,一时找不到准确的话来形容,就脱口而出:“肖莹,你真行。真像个诡计多端的密谋者”。

    肖莹:“你别胡说”。

    胡伟民接着又着急地问:“剩下的你准备怎么个对付法?快说给我听听,别让我担心。再说,此事得谋划得天衣无缝,才能真正解救赵祖生,也算是解脱我呀”。

    肖莹胸有成竹地:“剩下的你就让牛连长他们来找我,就说当时是我在广播室帮你放广播。他们肯定要来问我的,我就把放少剑波唱的那段时间与你们发生事情的那段时间吻合上就成了。另外,我再想办法找赵祖生一下,让他把供词推翻掉。让他说当时他好像没唱那句反词,只是被你那么一指责给吓懵了,心里害怕就承认了。”

    月光下,肖莹若有所思的在操场上来回踱着。忽然转过身来深情而又无奈地对胡伟民说:“伟民,只是这样做便委屈你了。这样一来,事情是可以翻过来,但同学们可能会议论你了。你大概免不了要承受一些同学们的指责了,你能做出这种牺牲吗?你要有这种思想准备,你能做到吗?”

    胡伟民陷入矛盾,他沉默了很久。

    远处的蛙鸣又鼓噪起来,胡伟民仰望着天穹,满天的繁星都睁大了眼睛瞅着他。

    “可以!”胡伟民坚决地:“我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只要能够解救赵祖生,不管同学们怎样看我,我都能承受,谁叫我咎由自取呢”。

    胡伟民深情、信赖的望着肖莹:“好在你是知情者,你是理解我的,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再说赵祖生自己心里也应该是明镜一样地清楚着呢,只能这样啦。”

    肖莹得到胡伟民这番表态后,很激动。他情不自禁地握着胡伟民的手:“好!……刚才我过于气愤,不该说了那么些伤害你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胡伟民也如释重负而由衷感激地:“不会的,肖莹,你是在帮我。要不然我面对赵祖生是永远不得心安的。那样我就成了一个永远的罪人,我的灵魂将被送到塔尔塔洛斯地狱永远受折磨。肖莹,我得感谢你才是啊!你是前来解救我的贝雅特丽采。你看我已走出了炼狱的山门,我前额的七个P字都已被天使们帮我拭去了”。

    肖莹无比兴奋的:“好了,你就不用忏悔了。我已经看到你胸膛里跳跃着一棵宙斯所创造的第四代人所具有的高尚、正义的心脏。”

    胡伟民:“是啊,那你就是我心中的智慧女神——雅典娜了”。

    浩瀚的夜空里,一轮皎洁的圆月高悬着,月朗星稀。

心旷神怡、秋高气爽的月光下,两个年轻人沉湎在古希腊神话的憧憬中……。

、抓捕反革命中

    27.夜。大礼堂。

    学校的大礼堂里,空茫茫的。礼堂内一角,一只吊灯懒洋洋地洒下它昏黄的弱光。

    昏暗的灯光下,胡伟民,肖莹、徐诗芬、许晓龙四个人正在打着乒乓球混合双打。礼堂外面的风很大,呼吼着。远处角落里的门被“咣”的一声吹开了,发出震耳的响声。四个打球的人都被惊呆了,肖莹吓得紧紧地搂着胡伟民。

    许晓龙:“看你们两个,胆子比针尖还小,这点风就把你们吓成了这样。”

    肖莹:“我们不是怕风,是怕人,怕阶级敌人”。

    许晓龙莫名奇妙地:“怕人?怕阶级敌人?哪来的阶级敌人?”

    胡伟民:“小龙,你上个星期帮学校上乐河卖砖瓦去了,刚回来,还不知道这几天学校发生的事情”。

    许晓龙:“学校这几天又出了什么新闻了,快讲来听听”。

    徐诗芬:“总务处李金山老师家里上个月来了个亲戚,说是他哥哥。上个星期,从河南省公安厅来了几个人,找到学校要抓捕李老师的哥哥归案”。

    许晓龙:“他们抓李老师的哥哥干什么?”

    徐诗芬:“李老师的哥哥,你别看他是个干瘪的小老头,听公安局的人说,那小老头是国民党伪国防部的宪兵连长,是接受台湾的指令,长期潜伏大陆的特务头子。这次流窜到江西来是搞颠覆活动的”。 

    许晓龙:“那让他们河南公安局抓走不就得了吗,与我们学校何干呀”。

    徐诗芬:“你不知道,他们公安局在我们学校设了临时拘留所,把那个老头关在五楼那个仓库里。他们二十四小时轮番进行审讯。公安局的人困了,就让我们学校派人看守。前天轮到宣传队肖莹他们四个看守,偏偏在前天晚上那老头子逃跑了。害得肖莹他们四人关了一天的禁闭。这不,胡伟民才约我们一起来陪肖莹玩乒乓球嘛”。

    许晓龙:“肖莹呐,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们几个也真倒霉。事情过去就算了,反正又不是你们特意放跑的,不要想他了,我们打球”。

    四个人又在球台上对垒起来。

    忽然,红武连的排长郭小平急冲冲闯了进来:“胡伟民,校长和牛连长让你赶快回去,有紧急情况”。 

    28.夜。操场。

    高音喇叭里传来胡伟民的声音:“全体红武连战士请注意,听到广播后,立即跑步到操场紧急集合”。

    一百多名红武连战士集合完毕。

    牛连长站在队伍前:“同学们:根据流动哨的战士报告,他们刚才在小西河岸边的草丛里发现了前天逃跑的那个特务头子。现在听我的命令:一排负责河对岸,二排负责上游,三排负责下游,校机关直属排负责渡口沿岸,合围搜索。出发!”

    29.夜(接上)。学校旁的小西河。

    小西河两岸一直延伸到二、三华里的上下游布满了火把、电筒光,红武连按照牛连长的部署进入了自己的阵地,开始搜索。

    肖莹、胡伟民和校机关的人在渡口沿岸搜索。

    直属排排长郭小平站的渡口指挥:“以渡口为界,胡伟民带一个班往上游搜,其余的跟我往下游搜”。

    肖莹跟着郭小平用火把、电筒沿岸搜索。

    水泵房后传来响声,郭小平用手示意大家安静勿动,自己猫腰探去。

    “妈的,是张新在洒尿”。郭小平骂道。他们继续往下流搜去。

    肖莹忽然停下来,侧着耳在听动静。她好像听到什么,转身往回走。

    肖莹跳过眼前的水沟,隐隐发现水沟里有个黑糊糊的东西在动。

肖莹慢慢地移动靠近黑影,原来果真是个人:“谁?出来!”

那黑影猛地朝肖莹扑来,把肖莹推倒在水沟里。

肖莹拼命拽住对方:“郭小平,快来,坏人在这里!”

黑影见肖莹大喊,用脚朝肖莹蹬去。

肖莹双手抱住黑影的脚不放。

    郭晓平等人闻声迅速返回。

    黑影抡拳把肖莹打倒在水沟里。脱身朝上游方向逃窜。

    上游不远处的胡伟民敏感地听到肖莹的喊声,指挥着同学们:“赶快返回!”

    胡伟民等人在离渡口不远处,迎面遭遇了那个黑影。

    胡伟民情急中举起手里的火把向黑影头上打去,火把在风助的作用下更加光亮,照见了一个干瘪的小老头。

    小老头见无路可逃,纵深跳入了河里

    胡伟民大喊:“特务跳河了”。

    随着胡伟民的喊声,两岸的红武连同学纷纷跳向河里。一时小河里塞满了人。

    胡伟民不会水,没跳。他看了看河里,迟疑了片刻。转身飞快地朝下游跑去:“肖莹,你在哪里!”

    水沟里的肖莹,一边挣扎着往上爬,一边叫着:“伟民,快来帮我”。

    胡伟民寻声跑到沟旁,费了好大的劲把肖莹拉上来。

    肖莹已是满身泥水。“伤着了没有?”胡伟民急切地问肖莹。

    肖莹摇摇头:“没关系,抓到了没有”。

    胡伟民:“河里全是我们的人,他跑不了了。我送你回去洗澡吧”。

    郭小平也跑过来:“肖莹,受伤了吗?胡伟民,你把她送回去”。转身也跳下河里。

    河里全是人,一片混乱。

    天亮了,胡伟民搀扶着肖莹又来到渡口。

    肖莹问守在渡口的郭小平:“还没抓到?”

    郭小平:“我下去后游到岩洞口时,看清了那个特务。那家伙调头又向中间游去,我游过去,朝他头顶一棍下去人就不见了。大家一直搜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30.下午(三天后)。操场上。

    红武连集合在操场上。

    牛连长:“今天早上,在西河出口的水湾处发现了一具尸体,经公安局辨认鉴定,就是前天晚上我们抓捕的那个特务头子。头顶有创伤,可能是呛水而死的”。

    “肯定是被郭小平用棍子打沉后呛死的”。底下的同学们在纷纷地议论着。

    “这次抓捕中,我们全体红武连的同学表现很好”。牛连长提高了嗓门:“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宣传队的肖莹同学首先发现了目标。一个女同学和凶狠的坏人搏斗,表现出红卫兵战士鲜明的阶级立场,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同时,肖莹同学也用实际行动弥补了她在看守时的失误”。

八、反革命子女

字幕:

【1970年,“三查”运动查出了许多隐藏得很深的“历史反革命”。肖莹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

31.黄昏。教室门口。

    康良菊:“肖莹,晚上我请了假回家,有什么事没有?”

    肖莹:“你去我家,让四妹把那本《雪莱诗选》找出来给我带来”。

32.当天晚上八时。广播室。

    胡伟民和肖莹都在看书。

    有人敲门,胡伟民开门,康良菊进来。

    胡伟民:“你不是请假回家了吗?”

    肖莹也望着康良菊:“怎么又回来了?”

    康良菊满脸惶恐地:“你们家出事了!”

    胡伟民比肖莹还着急:“出什么事了?”

    肖莹:“别急,良菊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康良菊:“我吃过晚饭后,去你家取书,一进门就发现你们家乱七八糟的满地狼藉。当时我吓了一跳,以为是失窃了。后来,是四妹哭着告诉我:是你爸公司‘三查’小组的人上你们家抄家去了。他们说你爸是历史反革命。抄家后,把你爸也带走了。我家也没回就赶回学校了”。

    肖莹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她立即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却不慌地把刚才看的书折页折到已经看过的那段,然后合上,递到胡伟民手中:“我得回家一趟,不然四妹会害怕的”。

    “怎么会这样,肯定是‘三查’小组搞错了”。胡伟民宽慰着肖莹:“我送你回去”。

33.第二天下午。防空洞里

    同学们正在挖防空洞。有的在掘进,有的在往外运土。胡伟民手里拿著纸和笔正在向坐在一旁休息的几个同学采访。

    郭小平进洞来,找到胡伟民:“伟民,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告诉你”。

    胡伟民跟着郭小平来到洞口。

    郭小平:“刚才连部作了决定,要把肖莹清除出红武连,而且宣传队也不让她呆了”。

胡伟民不平地:“这不是搞诛连吗!父亲有问题与女儿有什么关系。何况父亲的问题还在查,并没有定性嘛”。

胡伟民围着郭小平打转:“谁不知道肖莹是个优秀的红卫兵,在宣传队是骨干。就上次抓捕反革命也是立了头功的嘛,难道就这样把人家扫地出门啦”。

    郭小平也心烦地:“哎呀,你就别冲我嚷嚷了,这又不是我能作主的嘛。我心里也为肖莹鸣不平,宣传队的同学也和我一样,可是没办法呀。你和肖莹好,就请你开导开导肖莹吧。叫她要正确对待,要挺过去。你的安慰对肖莹是至关重要的”。 

    

34.当天夜里。女生宿舍。

    女生宿舍的门敞开着,肖莹在整理东西。

    胡伟民进去,坐在对面床上心情沉重地看作肖莹整理东西。

    肖莹放下手中的衣物,平静地:“她们都去礼堂排练了。我把东西整理一下,明天就搬回家去住。免得四妹一个人在家里无人照应”。

    胡伟民顺着肖莹的话安慰着:“顺其自然吧,离开宣传队也好,反正四妹也需要你照应。肖莹,人生难免出现一点曲折。你爸的问题很快就会搞清楚的”。 

    肖莹:“我爸的问题我并不担心,倒是这样一来生活的秩序全打乱了。我正考虑以后甚至相当长一段时间,我该选择一种什么方式来适应这种生活”。

    胡伟民:“慢慢来,关键是从心理上去适应。或许像你刚才说的可能有一个较长的时间,但是你要记住,不论出现什么情况,我们永远是好同学、好朋友。希望你不要独自承受强加给你的不公平”。 

    肖莹感激地:“伟民,谢谢你的安慰,你是最了解我的,我会冷静的面对现实,也做好了承受更大不幸的心理准备。你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为我的不幸难受。只是请求你有空的时候常来家里看我,晚上或许我会感到寂寞的”。

    胡伟民有点伤感的:“肖莹,看你说哪去了,每天你不是天天还在学校吗,我们不是天天还能在一起吗。当然,既便如此,晚上我也会找出时间上家里去看你的”。 

    35.星期天。胡伟民家。

    胡父坐在椅子上看报纸。胡伟民从房里出来。

    胡父一边看报纸一边问道:“伟民,今天怎么有空在家闲着”。

    胡伟民:“爸,有些事我很迷茫,想问问您是怎么看的”。

    胡父放下手中的报纸,颇咸兴趣地:“有什么迷茫,说给我听听。我看你现在开始成熟了嘛,思想也复杂了嘛”。

    胡伟民:“是现实生活逼得我复杂起来的”。

    胡父:“是嘛,遇到什么复杂的事情了”。

    胡伟民:“爸,你那朝鲜战场的老战友好象历史上满复杂的嘛”。

    胡父纳闷地:“有什么复杂的,老战友就是老战友嘛,这还有什么值得你怀疑吗?”

    胡伟民:“不是我怀疑,是出事了。你也不知道哇”。

    胡父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胡伟民:“肖叔叔的历史你不了解吗?是不是有复杂的一面?”

    胡父认真的:“我怎么能不了解你肖叔叔呢,他有什么复杂的历史嘛”。

    胡伟民:“前几天,他们运输公司的‘三查’小组抄了他的家,还说肖叔叔是历史反革命呢”。

    胡父惊讶地:“胡闹!他们怎么轻易就把一个革命干部往对立面上推呢。老肖是经过革命战争考验过的同志,怎么会是一个反革命呢!”

    胡伟民:“那朝鲜战场之前,肖叔叔是干什么的?”

胡父想了想:“他是四九年参军的,再往前……也就是解放前在上海华东交通学校学汽车驾驶和修理吧。从学校出来后,被临时征用到国民党运输部队开过两个月的车”。

胡父突然明白了:“他们是不是把老肖这两个月的历史就算成反革命的历史了。这种看法是错误的,人家是被强行征用的,又没参加过任何国民党组织,也不能算旧军队的成员们嘛”。

    胡父越说越激动:“他们可以来向我作调查吗,还可以向我们朝鲜战场的团长去外调嘛。一个被旧军队强行征用了两个月的汽车司机,经过了革命战争生死考验的革命军人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历史反革命呢,这是什么逻辑!简直是荒唐!”

    胡伟民听父亲这么详实的介绍后坚定地说:“我就觉得肖叔叔绝对不是什么反革命,那些人。简直是敌我不分,是非不辨”。 

    36.夜。肖莹家。

    肖莹在看书。四妹在床上睡觉。

    肖莹见胡伟民来了,忙起身:“今天没回学校去?”

    胡伟民关心的问:“你爸怎么样了,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肖莹:“我怕我妈着急,信中没有把爸这事告诉她,只是让她等外婆的病好了就马上回来。白天去看过我爸,他们让他一天到晚总写反省材料”。

    胡伟民:“白天,我把肖叔叔的事告诉了我爸,我爸说肖叔叔是清白的,他可以证明。还说让他们‘三查’小组的人去向他调查呢”。

    肖莹:“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我要为爸爸的冤屈申辩,不能任他们这样无凭无证的捕风捉影”。

    胡伟民赞同的:“对,我们要自已想办法澄清事实,要用充分的证据还历史的本来面目,还肖叔叔本来的清白。肖莹,我想哪天陪你一起去看望肖叔叔”。 

    37.白天。肖父关押处。

    肖莹和胡伟民在肖父被关押的屋子里,看守的人也在里面。

    当着看守的面,他们只能说些家常事。

    肖父问:“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肖莹:“快了”。

    肖父问:“你小妹还听话吗?”

    肖莹:“四妹很乖”。

    肖父又问胡伟民:“你父亲好吗?”

    胡伟民:“我爸很好。他让我问您好,他说他会对您负责任的”。

    看守不耐烦地出去了。

    看守来到他们的“三查”办公室。

    一看守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看守:“没关系,两个小孩在里面”。

    肖莹见看守走了,赶紧小声说:“爸,你赶快把你原来的团长以及在华东交通学校读书时和被征用那两个月的同事的地址告诉我,我想去找他们证明你的清白”。

    肖父沉默了一会。

肖父内心独白

 只能让年少的女儿去找回自己的清白了】。

    

肖父沉重地告诉女儿:“张团长叫张青山,在西州市公安局,交通学校和被征用时的情况,你就找青山市交通局的李海鸿就行了。他会告诉你更多的证明人的”。

    胡伟民在一边用笔记下了肖父交待的情况。

    38. 取证

肖莹身背黄书包向父亲当年的张团长讲述父亲的遭遇。

张团长出具了证名交给肖莹。

    张团长把肖莹送上了火车。

    肖莹身背黄书包找到李海鸿。

    李海鸿带着肖莹找到当时他们在华东交通学校一起念书的几个同学和另外几个一起被征用去替旧军队开车时的朋友。他们都一一给肖莹出具了证明。

    肖莹得到了这些父辈朋友们的热情接待。

    肖莹背着黄书包,带着四妹,拿著一份份地证明材料向省交通局、运输公司“三查”办公室的人申辩父亲的冤屈。

   旁白

    肖莹小小的年纪就承担起为父亲洗刷不白之冤的责任而四处奔波。她只身一人奔走在父亲当年的老上级、老战友、老同学、老同事之间,得到他们一份份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明材料。她带着小妹妹用这些能证明历史事实的材料向有关部门进行申辩。表现出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身处逆境而迫于过早成熟起来的素质。也展示了肖莹从少年时代就铸就了敢于向命运抗争,向丑恶的社会现实斗争的无谓品质和顽强不屈,善于在复杂的社会中周旋的鲜明个性】。

    

39.七0年冬。大街上

    阴霾笼罩着冬日的大街,清冷的路上稀落的几个行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衣,把头埋进衣领里,匆匆赶路。

    一辆破板车正在冰地上艰难地滚动着两个轮子。

    板车上躺着用棉被盖住的肖莹的母亲。

    大姐在前面吃力的拉着。

    肖莹在后面使劲地推着。她脱下棉衣盖着母亲身上,依然是满头大汗地往前推着。

    40.同日。医院

    医生给肖莹的母亲诊断后,聚在一旁交换了意见。一个权威一点的医生严肃的:“就你们两个女儿吗,你们的父亲干什么去了?”

    肖母想说什么……但已经有气无力了。

    肖莹抢着回答:“我爸出差去了,一时回不来,就我们两个女儿在身边”。

    医生很怜悯的:“那你们谁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肖莹:“大姐,你陪着妈,我去一下就来”。

    大姐看了看医生,又看了看母亲,最后用眼神与肖莹交流了一下,示意肖莹跟医生去。

    肖莹跟医生进了办公室。

    医生把门关上,生气而又同情地对肖莹说:“姑娘,你们来得太晚了,你母亲的肝病已经无法治愈了。让你父亲和其他家人尽快赶回来吧。我只能给你们开上点止痛的药带回去,让她在最后时刻少点痛苦”。

    肖莹听后,象被五雷轰顶似的失态地跌坐在椅子上。

    肖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绝望地抓住医生哀求着:“医生……求求你想办法救救我妈吧!”

    医生无奈的:“小姑娘,不是我不救啊,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你父亲也太不负责任了,家里有这么一个病人,不送医院来治疗,怎么还能去出差呢”。

    肖莹自言自语道:“我爸也是没办法,他哪里知道这些啊”。

    医生并没有听清肖莹在说什么:“小姑娘,回去吧,别耽搁了,让你父亲赶紧回来吧”。

    肖莹悲怆而无助地走出办公室,样子是那么木然。

    41.同日。大街上。

    天气还是那么阴沉沉的,只是寒风里和裹着纷纷扬扬的雪片把刚才来的路铺成了白色。

    肖莹绝望地在前面拉着车。

    大姐满脸泪痕地在后面推着。

    车轮缓慢而艰涩的向前滚动,它愤怒地辗粹了地上晶莹的雪花。

    被它滚压过的雪地上留下两条黑色的车辙和姐妹俩沉重的脚印。

    42.同日。肖莹家

    厨房的煤球炉上用钢筋锅熬着浠粥。

    大姐和肖莹躲在厨房的角落里诡秘的商量着。

    肖莹责怪地:“大姐,你在外婆那边怎么就不让妈去医院治病呢!”

    大姐委屈地:“三妹,妈从家里去的时候就病得不轻了,可到了那边外婆病得比妈还重。我也催过妈去医院看病,可妈就是不听,硬是天天守在外婆身边。说是等外婆好了点再去医院,结果外婆去了,妈也拖垮了”。

    肖莹忧心仲仲地:“大姐,医生把话都说穿了,妈是肯定不行了。可爸还被关在里面,二姐和三妹又远在新疆姑妈家。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大姐:“我们不能再瞒住爸了,应该告诉他去”。

43.夜。肖莹家。

房门口的过道上,肖母躺在床板上已被白单子从头到脚盖上。大姐伏在母亲的遗体上抽泣着。

    肖父还不到五十岁,满头花白的长发,满嘴的胡碴,身心备受折磨的看上去有点苍老。

    肖父坐在肖母头边的长凳上,把肖莹和四妹搂在怀里,眼里噙着泪花:“我对不起你妈,更对不起你们哪,是我害了你妈,害了你们跟着我受苦遭罪”。

    姐妹三个又伏倒着母亲的遗体上放声嚎啕起来。

    肖父起身把肖莹拉起来:“莹儿,他们那边(指‘三查’小组)不会放过我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解脱出来。你二姐和三妹在你姑妈家总算是有了依靠。你要带好小妹妹,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你是个刚强懂事的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肖莹举起泪眼:“爸,四妹很听话,我会带好四妹的。只是您在里面要保重身体,我们都等着您早点回来”。

    肖父满意地点点头,对大女儿说:“肖梅,你是大姐,平日你在单位里能请到假就抽空常回来看看。看看两个妹妹,看看这个家”。

大姐默默地点着头。

44.日。学校操场上。

字幕 

1970年底,胡伟民和肖莹他们七0届的毕业分配名单下来了。】

操场上,集合着一部分毕业生。胡伟民也在其中。

    招工单位的军代表和两位领导站在队伍前面。

    一位领导对毕业生们致词:“同学们,你们八十三个是在你们西山中学三百七十七个七0届毕业生中挑选出来的。你们根子正,出身好,是革命的接班人。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们西江省交通邮政系统的新一代工人了。过了春节你们就要告别父母走进工人阶级队伍的行列中了。我和军代表,代表省交通局革命委员会欢迎你们”。

    下面报以热烈的掌声。

    “下面由毕业生代表胡伟民表决心……”

    45.同日。学校礼堂里

    礼堂的台前挂着一条横幅“到广阔天地去练一颗红心,接受一辈子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台下坐着一片下放农村的七0届毕业生。

    康良菊和戴着黑纱的肖莹也坐在下面。

    台上,校领导讲话:“同学们,祝贺你们从今天起结束了三年的中学生活。你们将分赴农村,投身到广阔天地去大有作为了。出身是你们不能选择的,但革命的道路是可以选择的。希望你们要扎根农村一辈子,虚心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锻炼自己的体魄,改造自己的思想,练出一颗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红心来”。 

    46.同日。放学路上

    毕业大会结束了。几百名毕业生同时散漫在这条毕业回家的路上。

    大路上充满欢声笑语,有地蹦跳着,有的追打着,有的互相道别祝贺。

    胡伟民和肖莹在这条熟悉的道上并肩但默默地走着。他们脸上没有往日的愉快和笑容,只是低着头想着各自的心思……

旁白

【近十年来朝夕相处,志趣相投的一对好朋友,命运给他们做了不同的安排。

从此他们将天各一方各奔东西了。

    肖莹将面临着生活更为困苦地煎熬,社会更为残酷的磨励。

    胡伟民并没有因为进了工厂而兴奋,心中为肖莹的未来充满了惆怅和担忧。

    他们都为此后的分离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第三集

 初涉社会 

   九、送别

    47.毕业后的一个下午。电影院门前

    胡伟民在电影院门口广告栏前浏览电影剧照广告。

    胡伟民又来到“今日电影”预告牌前。预告牌上写着好几部片名,有样板戏,还有两部阿尔巴尼亚的进口片。最后他盯住了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

    旁白

    【毕业大会后己有十多天了,胡伟民心里早就想去找肖莹,又怕肖莹心情不好。今天他实在耐不住了,就找了这么个机会约肖莹出来见面】。

    

48.同日。肖莹家

    胡伟民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给肖莹:“刚买了两张芭蕾舞剧的票,你能陪我去欣赏一下吗?”

    肖莹点了点头。

旁白

【其实肖莹也早就盼望着胡伟民来找他】。

    

49.晚。电影院。

    屏幕上放映着娘子军袭击南霸天胜利后庆功的欢乐场面。

    肖莹和胡伟民静静地坐的位置上谁也没说话。

    娘子军们和琼华旋转着优美的舞姿。

    肖莹先开了口:“伟民,你们什么时候走,日期定下来了吗?”

    胡伟民:“日子倒是挺浪漫的也挺吉利的,是三月三……你准备去哪个公社知青点,想好了吗?”

    肖莹:“听康良菊告诉我,原来在学校教英语的秦老师下放在云湖公社知青营当带队干部,学校好几个六八届的同学都在那里,徐雅娟也在那儿。七0届有很多人都想插队到哪儿去。秦老师跟康良菊说了,让我也到她那儿去,良菊己帮我报了名”。

    胡伟民:“好,秦老师那儿好,关键是秦老师人好。她既象小阿姨,又象老大姐,有知识、有素养,待人和蔼可亲。既然康良菊和徐雅娟都在那儿,你去那儿当然挺好的,大家都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肖莹故作轻松地:“你就放心去吧,我这边有这些姐妹们,还有秦老师她们都会关照我的”。

    胡伟民:“你到那里插队我当然放心了”。

    肖莹:“伟民,三月三那天按道理我应该去送你的,你毕竟是出远门,也是我们第一次远距离长时间地分开,我也想去送……可是我还是决定不去。你能理解我吗?”

    胡伟民心绪万千地:“肖莹,我何尝不理解你的心情。说实在的,我当然好想你能去送我,可弄得行者送者二伤情的,你还是别去的好。今天有你为我拆柳,这丝柳一样的柔情,到了那边我自然会闻鹃忆蜀乡的”。

    肖莹批评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难道你连毛主席的话都忘了”。

    胡伟民感慨地:“是的,我会记住王勃的诗句的”。 

    

50.早上。市革委会门口。

  字幕:

【一九七一年的三月三日】。

    

一大早,三辆大客车停在市革委会门口。车旁围满了人。人群中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他们都是来为赴豫章当工人的毕业生送行的。

    胡伟民与扶着自行车的父亲向大客车走来。自行车上是胡伟民的行李。

    胡父立好自行车,把行李放下:“伟民,我就不等开车了。到了工厂后要好好向工人师傅学习,不光是学技术,更要学习工人阶级的优秀品质。空闲的时候也别忘了学文化,你们虽然是初中毕业,但文化知识却徒有虚名。记住,知识是受用终生的”。

    胡伟民认真地:“爸,我记住了。你就回去把”。

    胡父扶着自行车离去。

    胡父又转身叮嘱:“要经常写信回来”。

    胡伟民回答:“知道了”。

    客车上已坐满了人。胡伟民上车后找到写有自己名字的坐位坐下来。

    同坐的是一位不认识的女生。

    郭小平坐在胡伟民背后,前排坐着原来是同一个排的女同学黄翠华。

    胡伟民向周围几个同学一一打过招呼又彬彬有礼地向同坐的女生问道:“请问你是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

    女同学回答:“我是云湖中学的,我叫水柳竹。你们都是西山中学的吧?”

    胡伟民:“对,我们都是西山中学的,我叫胡伟民。以后我们就是同一个工厂的同事了。听说你们云湖中学共有十七人,再加上新岸中学的五人,我们总共是一百零五名新工人”。

    水柳竹:“好象是吧”。

    胡伟民自言自语地:“云湖”。

    水柳竹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回答道:“是云湖中学”。

    胡伟民心不在焉地:“哦,云湖……云湖那个地方不错吧?”

    水柳竹:“当然,山青水秀,是个美丽的地方”。

    胡伟民:“好,好地方就好”。

    水柳竹满头雾水的望着他……

    坐在后排的郭小平拍了拍胡伟民的肩膀,指着车窗外一棵树下:“胡伟民,肖莹在那儿呢”。

    前排的黄翠华便朝那边喊道:“肖莹!我们在这这儿呐,胡伟民也在这车上”。

    胡伟民看到了肖莹站在树下,远远朝这边眺望着。

    胡伟民向同坐的水柳竹请求道:“能提供一下方便吗?”

    水柳竹领会了胡伟民的意思,起身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胡伟民。

    胡伟民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把头伸向窗外向远处的肖莹招招手:“肖莹!我在这儿”。

    远处的肖莹站在原地也向这边挥了挥手,就是没有过来。

    黄翠华回过头来:“肖莹干嘛不过来呀,胡伟民那你就下去吧,反正还没开车,人家是来送你的”。胡伟民显然没听清黄翠华的话,只是不停地向肖莹挥着手。

    此刻,身旁的喧嚣胡伟民已听不见了,两人只是不停地招着手,眼中都含着泪,默默地对视着。

    身边的同学都觉得奇怪,议论着:“一个不过来,一个又不下去,这是干什么呀”。

    郭小平忍不住了:“胡伟民,你这是干什么呀,还不下车去”。

    黄翠华也不解地:“是啊,这叫送别吗,站在远远的,又不过来,肖莹是不是怕影响不好呀”。

    郭小平反驳黄翠华:“你知道什么呀,这有什么影响不好的,莫名其妙,我看这两个人是有毛病”。

    远处的肖莹转过身去走出了胡伟民的视线。

    胡伟民呆呆地注视着肖莹离去的方向。

胡伟民内心独白

【肖莹呀,你这是演的那一出呀,不是说好了不来送行的吗】。

    

坐在旁边的水柳竹耳闻目睹了刚才的这一切。

    胡伟民呆呆地坐的那儿,不知在想什么。

    旁白

    【此处无声胜有声,这是一种感情的升华,这是一种离别的愁绪。但此刻的分离宿命的定义了胡伟民和肖莹之间只能是永远的朋友。这似乎是一种命运的暗示,他们从此失去了零距离的温馨,只有天各一方的心灵交感】。

   十、学也得失

    51.早上上班时。豫章市某工厂的车间

    钳工班在召开小型的欢迎会。

    十多个工人师傅坐成一排,对面新来的学生也坐成一排,有胡伟民、水柳竹、黄翠华、郭小平、许晓龙等十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钳工班班长马师傅主持了这个小型的欢迎会:“我们钳工班,原有十三人,现在又增加了十个新工人,我代表钳工班欢迎你们分配到我们班来。刚才听连里潘指导员介绍了,来我们钳工班的十位新工人,原来在学校都是很优秀的。比如说许晓龙、胡伟民、郭小平都是很有特长的,希望你们这些新工人在今后的抓革命促生产中继续发挥积极的作用。现在,我把你们十个人和我们之间的师徒关系确定一下,以后你们就跟著自己师傅好好干吧”。

    胡伟民等新工人纷纷起身与自己的师傅握手。

    52.日。钳工班车间。

    胡伟民跟着自己的师傅在冲床边学习操作冲齿轮花键槽。

    胡伟民在学着看机械加工图纸。

    胡伟民在苦练钳工基本功;

    一会站弓步,平端着锉刀在锉工件;

    一会儿拉开架势,一下一下规范的推着锯弓;

    一会儿在砂轮机前学习磨钻头、磨刀具;一会儿抡起榔头在錾花键槽。榔头重重的落在握着錾子的左手上,手上留下了一块红红的榔头印。他没有停下,继续抡起榔头在錾着……。

    对面工作台边的水柳竹看在眼里。

   旁白

    胡伟民从来就是个刻苦好学的人,做什么事情他都很投入很专一,总想比别人做得更好。进厂才几个月,他的钳工基本功已炼到了相当的水平,同来的同学们都很佩服他,工人师傅也很欣赏他】。

    

53.夜。集体宿舍里

    这是新工人的集体宿舍,楼下住着男生,房间里放着四张床。

    胡伟民坐在床前书桌旁,看着一本厚厚的《中国现代文学概论》。旁边床头的木栅上摞着二排书籍,主要是文学类的理论、工具书,也有几本机器制造方面技术书。

    对面床上躺着郭小平,门口的两张床上分别躺着李东升和陈学军。

    郭小平翻过身来:“胡伟民,我发现‘姚八级’很喜欢你嘛,你是不是准备改换门庭,拜‘姚八级’为师呀?”

    胡伟民一边看书一边回答:“姚师傅技术很全面,车、钳、刨、铣、磨他样样精通,而且对机械原理的理论也很有造旨。能拜他为师当能是一件好事啊嘿,就怕他不再轻易收徒了”。

    郭小平从床上坐起来:“我估计姚师傅会收你为徒的、就冲他对你那喜欢劲。可是你与你师傅的关系就不大好处理了。你那个乡巴佬师傅什么都不会,只会摆个臭驾子,我一看他那狗不吃屎的样子就讨厌”。

    胡伟民放下手中的书,傲慢的:“他哪配做我的师傅呀,这是老班长拉郎配嘛。他那人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就他那一壶还不够我三天就喝完了。再跟着他学,还不饿死我呀。良禽择木而栖,我真要拜姚师傅为师,他也应该有自知之明嘛。再说这是学技术,又不是背信弃义什么的”。

    门边床上的李东升也坐了起来:“你那师傅可是我们机加工连的团总支书记,你要得罪了他可是要吃亏的哟。嘿,我发现那乡巴佬对我们昌南市来的几个女生都挺好,特别是我们班的水柳竹”。

    陈学军也参加了讨论:“那还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无非是仗着自己是团总支书记,想用‘团票’来引诱我们的女生。可我们的女生哪会把一个土‘包子’放在眼里哟。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个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大家被陈学军的话吸引了:“什么新动向?”

    陈学军故意卖关子:“你们去问许晓龙吧,这可是他最先发现的”。

    郭小平急不可耐:“你耍什么关子嘛,许晓龙对我们还有什么秘密可守的。你不说也罢,我把许晓龙叫过来就是了,这也难不到我们”。郭小平朝走廊里高喊:“许晓龙,快过来!”

    许晓龙住在他们斜对过房间,他慢悠悠的走了过来:“你们找我有什么好事?”

    郭小平:“刚才陈学军说你发现了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快向大家通报一下吧!”

    许晓龙丈二和尚似的:“什么新动向?你们在说什么呢?”

    陈学军:“刚才我们在谈论胡伟民的土‘包子’师傅,还谈到这个土‘包子’在向我们的女生们献殷勤,特别是对我们钳工班的水柳竹格外热情。我的意思是告诉他们水柳竹也在寻找目标,是吧。这可是你许晓龙首先发现的,应该由你来告诉他们”。

    许晓龙看了看胡伟民:“我们这里有的是好男儿,水柳竹哪能看得起那乡巴佬”。

    郭小平不耐烦地:“你许晓龙什么时候也学得这阴阳怪气了,说话能不能爽快点,别吞吞吐吐地好不好”。

    许小龙也不情愿的:“你们是真的没发现,还是在装傻呀?”

    郭小平有点不高兴地把许晓龙往门外推:“去、去、去,你不说就出去,别搞得大家稀里糊涂地”。

    许小龙不肯出去:“你们也真傻,我不是把话都说清楚了吗。水柳竹看好的是我们这里的人,不过不是你,也不是我”。

    郭小平:“那你就说明白了到底是谁嘛!”

    许小龙:“这还不明白,这里谁最优秀,谁是情种,谁又最讨女孩子喜欢,还用说吗”。

    大家都望着胡伟民笑,胡伟民不自在地:“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

    李东升从床上站起身来:“胡伟民,他们没说错,这一点破就清楚了。我也有同感,再说你也确实是个有艳福的人”。

    胡伟民紧张地争辩着:“你们真别瞎说,这个玩笑可是不好乱开的”。

    郭小平认真地:“胡伟民,你也别害怕,大家都知道你在学校和肖莹玩得好。只不过大家觉得水柳竹仅仅是对你有好感而已,又不是你主动追水柳竹,也谈不上背叛肖莹,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

    李东升也认真地提醒胡伟民:“只是你自己要注意一点,那个乡巴佬师傅追水柳竹倒是认真的,你千万别得罪了他。乡巴佬是分不清是非的,搞不好他真会报复你的”。

    胡伟民听李东升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挺冤的:“我怕他干什么!大不了我不入这个团就是了。既便我不入团也容不得他欺负人家水柳竹呀!”

    许晓龙:“这个我们理解你,我们也不允许哪土‘包子’欺负我们的女同胞的,大家和你的观点是一致的,都会保护水柳竹的”。 

    54.日。钳工班车间

    老班长正在召开钳工班的班前会。

    老班长:“你们这么些学生进厂也三个月了,可以看得出来,你们这些学生脑瓜子灵,技术上也进步快。特别是胡伟民,刻苦好学,工作很出色。上个星期的五大项技术考核成绩出来了,我们钳工班的整体水平是全厂最高的,厂部很满意。胡伟民的五大项全部是优秀,他的水平已经达到了二级工的水平了。希望大家好好向他学习,为我们钳工班保持记录”。

    水柳竹和新工人都用祝贺的眼光鼓励着胡伟民。

    胡伟民的那个乡巴佬师傅和三个农村来的工人师傅却嫉妒地看着这些城市来的新工人。

    55.日。昌南市云湖公社农田。

绵绵的春雨把江南的山村洗得很清新,远处蜿蜒起伏的山脉在蒙蒙细雨中隐隐的一片黛色。

一直延伸到远处山脚下的大片水田敞开胸膛承接着空中洒下的青丝,水面上泛起圈圈点点的微涟。

    星星点点散布在大田里春播插秧的人们点缀着大片翠绿的水面。

    机耕道上一辆小四轮手扶拖拉机“突……突……突”地喘着气开来。

    车斗上站着一个清纯女孩,身披一块透明的塑料农膜。

    拖拉机停住,车斗上的女孩下来,原来是徐雅娟,还是那么漂亮。她手里拿着一封信朝大田里喊着:“肖莹,来信了,快上来歇歇”。

    不远处的水田里,肖莹也身披一张透明的塑料农膜,猫着腰在插秧。

    肖莹听见喊声,立起身来,赤着脚走上田埂,向机耕道上走来。

    肖莹走到近处,双脚的裤腿卷到膝盖,露出一双细嫩白莹的赤脚,满脸都是雨水,显得格外清秀水淋。两只小辫没有了,拢成一束扎在脑后。

    肖莹从徐雅娟手里接过信。

    徐雅娟:“可能在营部有几天了,是秦老师帮你收着的。今天我正好去营部,秦老师就让我给你捎来了……。好好看看,看看胡伟民是怎样想你的,晚上说给我听听”。

    徐雅娟跳上了车斗,“小四轮”又“突、突、突”地喘着气开走了。

    肖莹急切的拆开信。

胡伟民画外音

【“肖莹,又有半个月不见来信了,我天天都在收发室等着,却天天等到的是失望。我真想变成一颗小星星,天天守候在山村的夜空里,看看你晚上都在想着什么。

    白天,车间里有干不完的活,我可以拼命地学技术,可晚上就很难打发了。我只好把你的信又拿出来重温了一遍又一遍。

    肖莹,我现在学会了做一种游戏。当我躺在床上重看你的信时,我会把你娟秀的字迹拆开来,组合成你漂亮的脸颊,拼凑成你匀称的身姿,可就是组合不成你的心……。我很颓丧,我失去了信心……。渐渐的,我把你的信页捂在胸前进入了梦乡……因为,只有梦里,我才能回到你的身边,看清你青春的脸庞”。】

    

56.日。工厂收发室

    胡伟民在桌上翻遍了今天的来信。

    水柳竹也来到收发室:“又在等信啊”。

    胡伟民心虚的:“啊……等……是等我爸的信”。

    水柳竹:“听说你提交了入团申请?”

    胡伟民敏感的:“怎么?不该写吗!”

    水柳竹意外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

    水柳竹委屈地走开了。

    57.夜。钳工班车间。

    胡伟民和水柳竹都在上夜班。

    胡伟民在镗床边镗孔。水柳竹在落地钻床边钻孔。

    胡伟民镗床的工作灯突然灭了,他把灯泡拧下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是灯丝断了。

    胡伟民到自己工具箱里找了半天没找着。只好走向钻床边的水柳竹:“小水,你有灯泡吗,能不能先借我一个?”

    水柳竹冷冷的:“还要我送到你手里不成,你自己不会到工具箱里去拿呀”。

    胡伟民无语,默默地到水柳竹工具箱里找了灯泡朝自己的镗床走去。半路他又回过头来走向水柳竹:“小水,对不起,白天在收发室我不该那态度对你,我向你道歉”。

    水柳竹仍然没理他。

    胡伟民站了片刻,没趣地离开了。

    水柳竹钻出来的孔老是三角形的,不圆。水柳竹把钻床仃了下来,看着一个个三角形的钻孔发楞。

    水柳竹看了看远处的胡伟民,又蹲下身来用手摸了摸一个个三角形的钻孔,皱着眉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朝镗床那边喊道:“胡伟民,过来帮我看看,这孔怎么老是三角形的不圆”。

    胡伟民立马停下自己手里的活,跑过来。看了看钻孔,又看了看钻头:“你这工件太薄,钻薄工件的钻头角度不是这样的。要磨成中间突出,外刃平角,外刃以内的地方要磨得低于外刃,这样钻出来的孔才是圆的。……你来,我教你”。

    水柳竹跟胡伟民来到砂轮机旁,胡伟民手把手地教他磨。

    胡伟民:“你自己再磨一遍”。

    水柳竹磨好后给胡伟民看。胡伟民满意的:“可以了,以后就这么磨”。胡伟民把钻头装上钻机,钻孔。

    水柳竹看着钻出的圆孔,佩服的:“难怪大家都说你是技术尖子,你怎么知道这样磨钻头?”

    胡伟民:“我开始钻薄件时也钻不圆,后来我琢磨着这么磨试了试,就这么简单。我把我的体会告诉了姚师傅,姚师傅还教了我钻各种工件、各种材质的钻头角度”。

    水柳竹敬慕地看着胡伟民:“你真会动脑筋,又虚心好学,难怪姚师傅喜欢你”。

    胡伟民谦虚地:“哪里,哪里”。

    水柳竹想起了白天的事:“人家白天是好心,想给你提个醒,没想到被你呛了个没趣”。

胡伟民检讨的:“我不知道,请你别受我的气”。继而又问道:“你想提醒我什么?”

    水柳竹认真地:“听你师傅说你只顾钻技术,走白专道路,不虚心接受工人阶级的再教育,入团动机不纯”。

    胡伟民一听就气炸了,激动地:“放他的狗屁!他能算工人阶级!不学无术,自已没技术还不准别人学技术。我学技术有什么错,难道学技术也成了动机不纯。岂有此理,真是混仗的逻辑!我宁可不入这个团,也要学技术”。

    水柳竹理解地劝慰道:“你犯不上跟他一般见识,学技术是正道,没错。不过你还是策略的一点好,他毕竟是师傅,再说这种人心胸狭窄,先忍一忍再说吧”。

    胡伟民固执的:“他还象师傅吗!自己没有可教徒弟的本领不说,还嫉妒自己的徒弟学技术,害怕徒弟超过自已,真是一个地道的小人。小水,我今天可以向你发誓,只要是他把持这个团组织,我就不入了。而且从今天起,我心目中也就没有了这个师傅了”。

    水柳竹继续劝慰道:“你不要太激动了,其实大家都是理解你的。就像老班长,还有厂部对你技术上的进步都是肯定的。你也不要因此而动摇自己的志向,做个有技术的工人没有错”。

    胡伟民听了水柳竹的劝慰感激地:“小水,我谢谢你的安慰和理解。既然你肯这样帮助我,那我也应该提醒你一句”。水柳竹抢先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我怎么会瞧得起那种人呢。要真象别人议论的那样,我不被我们这些同学们耻笑死了。再说我才十六、七岁,根本就不会考虑这样的事情。胡伟民,谢谢你这样关心我”。

    胡伟民:“小水.你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得多,我很为你高兴”。

    水柳竹感谢的:“你别夸我了,听你们西山中学的同学们介绍,他们对你的评价很高,说你有志向、有品位、又有个性,希望以后能经常得到你的帮助”。

    胡伟民真心的:“小水,我也感谢你这样抬举我,不过我们以后还是相互帮助、互相关照吧”。

    58.日。收发室。

    上午快下班了。胡伟民站在车间门口,眼睛却盯著对面的收发室。

    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拐进了大门。胡伟民立马跑过去,他帮助把邮件接了下来。从一大摞信件中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字体。

    胡伟民并没有马上把信拆开,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几次信封上字迹,最后把它珍藏进了口袋。

旁白:

    【这是他的精神食粮,他很珍惜,他不愿快速地吞食,他要留在晚上静下心来细细地品偿】。

   十一、 山村路不平

59.晚上。集体宿舍里

    晚上,房间里郭小平、李东升、陈学军都换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许晓龙走进来见胡伟民还坐在床上,就催促道:“走哇,胡伟民,今晚空军部队那边有《卖花姑娘》的露天电影看,早点去好占好位子呀”。

    胡伟民:“你们去吧,我今晚想看会书”。

    许晓龙:“看什么书哇,这电影好看,是朝鲜片子”。

    郭小平:“算了,他今天肯定是收到了肖莹的来信了,你没见他一下午都美滋滋的嘛”。

    许晓龙:“啊,也好,那你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就尽情地享受和肖莹的精神会餐吧”。

    许晓龙他们几个都出了门。

    胡伟民从枕头底下拿出今天收到的信,小心翼翼拆开来看着。

肖莹画外音

【“伟民,很抱歉,由于山村的交通不便,收信或发信都要在公社知青营部压上几天,这一来一去就把时间拖长了。我可以想象你天天盼等信件那焦急的样子。其实我也一样,发完信后也在天天等着你的回信。

    伟民,看过你的信后,我很为你担心,也为你在厂里的遭遇感到不平。但是,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社会、人生本来就是处处有不平的事,处处有陷阱的。你要学会如何避让或者周旋,抗争也要考虑付出最小的代价,要学会保护自己才是啊。这种事情在我们知青点也有。前几天,徐雅娟就因为受他父亲的牵连被派去养猪了。这里也有一些愚昧的人对她落井下石。幸亏有秦老师、康良菊和我们几个能暗中关照她。” 

    闪入:

    【公社知青营开会,讨论组建宣传队。秦老师提议:“徐雅娟、肖莹原来在学校就是文艺骨干,在农村表现又不错,可以调入宣传队。”

    知青营营长反对:“那不行,宣传队是一个阵地,是一种武器,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象她们这些黑五类子女是不能参加的。” 

   肖莹画外音:

    【“我们知青点还有个外地来的男知青,也是受家庭的牵连遭到打击。看的出来这个知情很有素养,它能承受得住突如其来的不幸,而且还能帮助徐雅娟。” 

 闪入

    【徐雅娟挑着一担猪食桶,后面跟着几个小孩起哄,村里的大人们也在一边看着不管。这时被男知青撞见了,男知青喝退了小孩,上前抢过担子担在自己肩上。】

    肖莹画外音:

    【“另外,听康良菊说,梁伟君家里找了关系,让他所在的公社保送他当上了兵。梁伟君入伍前向良菊提出要求确定关系。良菊让我谈谈看法,我建议她先不要匆忙确定关系,还年轻,相互还须加深了解。”】

   闪入 

    (梁伟君穿着一身新军装,骑着新自行车来找康良菊……康良菊送走梁伟君后,跟肖莹在说话……

    肖莹画外音

    【“你和梁伟君是邻居,从小在一起长大,应该很了解他的。我觉得梁伟君各方面素质都挺不错,但品格方面有待进一步考察。比如他对徐雅娟的态度,我老觉得有点让人不放心,我虽没和良菊说,可我们和良菊都是好朋友,有义务对她的终身大事负责任。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爸的问题还没解决,加上大姐来信说小妹该上学了,要回到昌南市来。我准备回城里呆段时间,把这些事都安排一下。以后来信就往家里寄。” 

    

胡伟民看完了信,坐在窗前想着肖莹说的是事情……。

    60.日。车间办公室。

    车间办公室内指导员(女)、连长,还有胡伟民的师傅都在。厂政工组的周组长进来:“潘指导员、吴连长,你们都在,厂政工组目前政治宣传任务很重,我们人手不够,想从你们连抽调个人来帮帮忙,请你们支持一下”。

    吴连长表态:“没话说,你看中了谁就说吧,潘指导员你看呢?”

    潘指导员:“我没意见,应该大力支持。你要谁我们就给谁”。

    周组长:“我们想从学校来的新工人中挑选一个。听军代表介绍说,有个叫胡伟民的小伙子不错,在学校就是写作班子的笔杆子。而且进厂后工作很出色,进步也蛮快。我想就是他吧”。

    指导员和吴连长对视了一下,都点点头表示同意:“这可是棵好苗子,应该好好培养,放到厂政工组可以使他进步更快”。

    这时坐在一边的胡伟民的师傅插话:“我不同意,胡伟民走白专道路,很不谦虚,不能到政工组去”。

    潘指导员:“小涂,你的看法不够全面。胡伟民在技术上的进步是好事,你是他的师傅应该为他高兴。不要轻易给人家下白专道路的结论嘛,你作为团总支书记应正确引导才对呀”。

    吴连长:“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上进心强,人也很聪明,又会写文章,是要好好引导。小涂呀,你可以找他谈谈,帮帮他嘛”。

    周组长:“既然你们意见不一致,就先放一放,等你们一致了再告诉我吧”。

    61.傍晚。云湖山村的河滩里

    夏日的傍晚,太阳留着半边脸,挂在远处大片树林的树梢上。微笑地恋着炊烟袅袅的山村,好像不放心山村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而不肯西沉。

    树林上的天幕被即将西沉的落日烧得通红一片,激烈和壮观。

    树林背后绕出一条大河流向眼前,大河到此进入一片开阔平坦的地势,河水舒缓地流淌着。

    清澈见底的河滩很浅,河滩里铺满了五颜六色的卵石。平缓的河面在余辉的映照下泛着金色的粼粼波光,夕阳下的河滩里空旷恬静。

    肖莹和康良菊卷着裤腿,两双漂亮诱人的小腿,赤脚浸没在清澈透明的河滩里。

    她们俩弓着腰,梳洗着长长的秀发,沐浴着晚霞里。

    62.同上。知青大队部

    山村的河对岸是知青大队部,它隐藏在茂密的树林里。

    大队部里坐着知青营长和另一位干部模样的男子。徐雅娟坐在一边掰着手指头。

    知青营长假惺惺地说道:“今天公社知青营开会,准备成立宣传队。我在会上极力保荐你参加宣传队。小徐,我是了解你的,你在学校就是文艺骨干,能歌善舞。但他们都不肯,说你是黑五类子女。其实那是你父亲的问题,与你无关,只要和家庭划清界限,就不应该影响你的前程”。

    徐雅娟看了看知青营长,没说话。

    知青营长接着说:“你人长得漂亮,应该在宣传队发挥你的特长。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一定能说服他们同意你参加宣传队的。这样不比养猪好多了吗,你说呢”。

    徐雅娟嘲笑的口吻:“我能干什么,还不是你们说了算,哪能由了我呢”。

    知青营长:“女孩子就应该机灵一点,其实命运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比如说……”他指着旁边的干部模样的男子继续说道:“小徐,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市劳动局调配科的马科长。他可是大权在握啊,只要你机灵一点别说是进知青营的宣传队,就是给你一个大国营工厂的指标也就是他一句话。他这次来我们公社就是为市里几家国营大厂物色人选的。你们当面谈吧,我到农业大队去一下就来”。

    徐雅娟立马纠正知青营长的错误:“我们这儿就是农业大队!”

    知青营长尴尬的:“噢,对……不对,我是说到副业大队去一下”。

    知青营长说着话匆匆出去了。把徐雅娟和马科长留在屋内。

    63.同上,河滩里。

    康良菊和肖莹一边泼着水,一边聊着心里话:“我仔细想了想,你说得对,我对梁伟君了解得并不深。上次他来跟我告别时,我已经告诉他了”。

    肖莹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康良菊:“我告诉他,我们都还年轻,再说我又在乡下,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我们可以保持现在的关系,还可以作为好朋友继续交往”。

康良菊甩了甩自己的长发:“肖莹,我真羡慕你和胡伟民从小到大那么知心,你倒是应该和他明确这种关系呀”。

    肖莹笑道:“傻瓜,我们都快十年了,彼此心里怎么想的还用得着挑明嘛”。

    康良菊反对道:“那可不一定,胡伟民太优秀了。你们现在又分开了,说不准别的女孩早就盯上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胡伟民是很珍惜你的感情的,他是从心里爱着你的”。

    肖莹自信的说道:“我了解胡伟民的品味,他和一般的女孩子谈不来的。除非碰上比他自己更优秀的。那我也甘心了。只要他自己能幸福地把我忘掉,我也该放心啦”。

    康良菊反驳道:“你别太自信了,你没有了他,我看你一天也活不下去”。

    她们俩正说着,突然从河对岸树林里冲出一个人来。

    徐雅娟冲出树林,没命的闯进河里,朝肖莹她们这岸跑来。她上衣已被撕破,胳膊都露在外面了。

    一河平静的水被徐雅娟踩得粉碎。她一直跑到肖莹她们跟前才停了下来。

    肖莹一把抱住她问道:“雅娟,你怎么了?”

    徐雅娟惊魂未定地喘息道:“全是披着人皮的狼!一伙流氓!”

    康良菊气愤地:“他们是谁,我们到营部去告他们”。

    徐雅娟:“就是营部的流氓!”

    肖莹心里有数了:“良菊,别说了,我们陪雅娟回去吧。以后再从长计议”。

   十二、逐出山门

    64.上午。钳工班车间

    一上班,老班长就指着一大堆报废的工件大发脾气:“这是谁干的好事”。

    班里的人都围了过来“这眼子全钻大了,昨天是谁当夜班?”

    另一位师傅说:“昨天是小涂师傅他们当班”。 

    老班长在人群里找到了胡伟民的师傅:“这恐怕又是你干的吧,一个星期你就报废两批了”。

    胡伟民的师傅指着胡伟民想说什么,被老班长打断了:“你先别说小胡,他昨晚在厂政工组帮忙,是周组长来找我帮他请的假。这么简单的活都干不好,以后还怎么当师傅呀!”

    胡伟民的师傅不得服气的狡辩道:“图纸是你让胡伟民画的,我怎么知道”。

    老班长气不过的:“小胡,把你画的图纸拿来,让他再看一遍,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胡伟民把图纸交给老班长。

    老班长递给胡伟民的师傅:“你看清楚,人家小胡在图纸上标得清清楚楚的,八毫米的丝孔,上面十二毫米的沉头,三毫米深。你连个图纸都看不懂,还当什么师傅,我真替你害臊!”

    胡伟民的师傅被老班长这么当众骂得无地自容,便恼羞成怒的暴躁起来:“我当不了他的师傅,我根本就不想当!”转向胡伟民:“以后我们不是师徒关系了,谁当得了,你就找谁当去!”

    65.下午。钳工班车间。

    上班时,胡伟民的工具全被他师傅清理出来扔在钳桌上。胡伟民无奈的拣拢来,望着一大堆工具发愣。

    水柳竹走近看了看:“呀,这么好的工具真被你师傅扫地出门啦。光錾子就十多把,从小到大有园的,半园的,尖的,宽的,窄的,一整套,还全是锋钢的好材料做的。还有这三把从小到大的榔头,做得这么精致就像艺术品一样。你师傅还真舍得放走你这么个徒弟”。

    胡伟民:“你就别兴灾乐祸了”。

    水柳竹:“这样,胡伟民,你没工具箱就全放在我工具箱里。以后我们共用一个工具箱,我也能用用你那么些高级工具了”。

   旁白

【胡伟民知道水柳竹是故意用这些话来气他那弊脚的师傅的】。

    水柳竹边说着,边把那些工具收进了工具箱,胡伟民感激地:“小水,谢谢你”。

    水柳竹把一枚钥匙交给胡伟民:“以后我就沾你的光了”。

    胡伟民接过钥匙:“你就别笑话我了”。

    66.日。团总支办公室

    团总支正在开会,总支书记主持:“刚才我们学习了两报一刊社论,现在请新当选的组织委员水柳竹同志把组织发展的事情讲一下”。

    水柳竹发言:“接下来这个议题是讨论以下五位青年同志的入团申请,请大家发表一下意见”。

    委员甲:“这五位同志都是我们的工作骨干,表现也很好,而且经团组织考验半年了,条件都具备,我没意见”。

    委员乙、丙也表示同意。

    总支书记:“其他四个我也同意。只是胡伟民走白专道路,思想上有问题,条件还不成熟,还要继续考验”。

    几个委员都无奈地看了看水柳竹,水柳竹和几个委员交换了一下眼色后发言:“这样,胡伟民反正调到政工组去了,我们就把他的材料转到厂部的团支部去吧?由那边团组织再对他进行继续考察吧”。

    其他几个委员都一致同意了水柳竹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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