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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集电视连续剧本《金鼠》第二集--内容
 
授权级别:独家授权与委托 作品类别:舞台剧剧本-戏曲 字数:  编辑:yedk007   编辑评分: 3
投稿时间:2011/11/22 11:08:12  最新修改:2011/11/22 11:08:12  阅读:
四十二集电视连续剧本《金鼠》第二集
作者: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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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02-01、日 董宅
轿子抬到门口,董老板下轿。
一群双手捧着破碗破钵的饥民向他乞讨,仆役见了从大门出来驱赶,人群不散。
董老板见邓管家跟着出来,递了个眼色。
邓管家从袖口掏出一些铜钱散向一旁。
饥民们向那满地铜钱蜂拥争抢。
董老板叹息地摇了摇头,疾步走进大门。
哑巴跟了进去,被仆役挡住。
董坤:让他进来,其他人挡在外头。
仆役放哑巴进去,挡着跟来的其他饥民。
 
02-02、日 院内
见父亲领着一乞丐进来,董稹上前看。
董稹:爹,他是谁呀?
董坤:一个哑巴,拣来的。
董稹:爹,又不缺人手,拣个哑巴来干啥?
董坤:我见这孩子可怜,没爹没娘的,偷人家包子,被打得满地滚,所以就把他拣回来了。
董稹:是这样啊。哑巴,叫啥名字?
哑巴看着一老一少不回答。
董坤:也不知有名没名,我给取个名,就叫十乐,让他今后快快乐乐活着。叫你十乐好么?
哑巴点头。
董坤:好,就叫十乐。
董稹:爹,让他干啥呀?孩儿做买卖的,靠嘴挣钱,可用不上哑巴。
董坤:十乐,会赶马车么?
哑巴点头。
董坤:好,以后就给我赶马车。
哑巴点头。
董坤:老邓,给他收拾一下,找几件干净衣服换上。
邓管家:喏!十乐,跟我来。
哑巴跟管家去了。
董稹:爹,去了衙门么?
董坤:去了。
董稹:官府是要我家出粜赈灾粮吧?
董坤:议价粮,不是白出。
董稹:价多少?
董坤:一斗八十五文。
董稹:爹答应了?
董坤: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还能不答应?
董稹:可黄万才一斗卖到两百文,正大把大把赚银子呢,我董记如此低价,不就亏大本了么?
董坤:黄万才是啥人?靠赚缺德钱发财,不是我家祖传,为父不可与他同日而语。他以为抓住机会大捞一把,先前在衙门里,已被帅司大人当众训斥了一顿,弄得他狼狈不堪。
董稹:爹,人家挨了骂,可赚了银子,在商言商,这本来就是商贾之人本分嘛。
董坤:是,在商言商,可也要看啥时候,如今眼目下,满街都是流民,个个饿得饥荒寡瘦,你没饿过饭,不知饿饭人之疾苦,莫去学那趁火打劫恶人德行!
董稹:喏,孩儿谨遵爹的教诲!
董坤:老大,我董记目下总共有多少囤粮,你都认真仔细计量过了么?
董稹:按爹吩咐,孩儿已计量过了,现有囤粮十万石。
董坤:为父已答应崔与之大人,议价出粜四万石,眼下就按四万石分发各店。
董稹:喏!
 
02-03、日 黄宅
轿子抬到大门前,黄万才下轿,只见许多饥民拿着麻袋捧着碗盆蜂拥上来,吓得他直往后退。
饥民:黄老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黄万才:这是干啥呀?抢人啦?还不快给老夫赶走!
仆役们从门内冲出来驱赶饥民。
饥民全都跪下给他磕头。
饥民:黄老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等给你磕头,菩萨保佑你世代兴旺!
黄万才[见驱赶不开,无可奈何]:哎,都是乡里乡亲的,老夫也不是不管。刚从衙门回来,老夫已答应知府大人,吩咐属下各粮庄,按议价出粜粮食给大家,一文也不赚,大家还是到粮庄去吧,手中有现钱的买,没现钱的可以画押赊帐,都去吧。
饥民:黄老爷,全城的粮庄都不见议价米呀,我等去过你家粮庄了,那里伙计说,议价米已卖光了,有的都是高价米,我等都是本地受灾百姓,没人吃得起高价米的。
黄万才:大家不要着急,今日可能各粮庄议价米卖光了,但从明日起,天天都有议价米卖的,去吧去吧。
饥民们将信将疑地起身,被仆役驱散了。
黄万才正要进门,又被赶来的一拨叫花子给围住了。
叫花子:老爷行行好!老爷行行好!
黄万才:哪来这么多叫花子?快赶走!
仆役们赶忙驱赶叫花子。
老叫花子死抱住黄老板大腿不放。
黄万才:成何体统,被尔等如此纠缠,老夫都快成叫花子了!
老叫花子:老爷,给点吃的,饿得受不了,快给点吃的吧!
黄万才:想吃,到官府施粥兵那里去,那里天天都有吃的!
老叫花子:老爷,我等外地来的,官府施粥处都去过了,外乡人一日两顿只可分到两碗清粥,填牙缝都不够。老爷,都说你是本地最富的,你就行行好吧!
黄万才:那是谁在放屁?再富也经不住尔等这样吃!
叫花子:老爷,还没吃你呢,你就给点吧!
黄宅里又冲出几个拿棍子的仆役。
吴管家:快,快给老夫赶走!
仆役们用棍棒驱赶叫花子。
吴管家:老爷,快进屋!
黄万才:定是董记的人作诡!哼,你使坏,老夫也不是好惹的!快,把这群穷鬼给老夫赶到董宅去!
仆役[边打边说]:董宅有钱,到那里准能要到吃的!
叫花子[边逃边回嘴]:董老爷就比你好,人家给钱不打人!
黄万才:你知他好,就再去呀!
吴管家:老爷请进,莫理会这群叫花子!
黄老板甩袖走进大门,仆役赶快把门关上。
 
02-04、日 黄宅内
大大小小掌柜会聚一堂,黄万才怒气冲冲走进来。
众人[赶忙起身相迎]:老爷!
黄万才:他娘的!董老贼在崔大人跟前黑了老夫不说,还弄出许多叫花子来门前闹事,这口恶气,老夫非出不可!
吴管家[端上茶碗]:老爷先消消气,坐下喝口水再说。
黄万才坐下,接过茶碗喝。
许掌柜:老爷,董老贼是咋黑的?
黄万才:当众向崔大人告状,说我黄记高价售粮,赚黑心钱,害得老夫费了许多口舌,崔大人都不给面子,硬逼老夫跟他董老贼议价八十五文一斗出粜两万石!
许掌柜:老爷,你答应啦?
黄万才:不答应还能如何?这个崔与之,是朝廷外放成都官员,早就听说他跟老夫不是一路人,日后还不往死里整!
杜掌柜:老爷,我等平日辛辛苦苦收的粮,不都白忙活了?
黄万才:可不是么,好处都让董老贼抢先捞走了!崔大人说,要将董老贼赈灾义卖之举上奏朝廷,请功嘉奖,弄不好给他顶乌纱帽戴起,老夫若不依,可就没这等好果子吃了。老夫细想下来,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应承。两万石粮啦,按今日一斗米二百文算,那可是四万两白花花银子呀,此亏吃大了去!不行,此赔本赚吆喝之买卖,不能就此罢了,尔等想想法子,如何叫董老贼补回这笔巨额亏损来,否则大家跟着受损!
许掌柜:那是,让他赔偿这笔巨大损失,我等岂能吃了这亏!
杜掌柜:想法叫他陪!
吴管家:老爷,小的倒有个法子。
黄万才:啥法子,快讲!
吴管家:董老贼不是要赈灾救国么,就让他卖他的议价粮去,老爷这边,就派人[在他耳根小声地]悄悄收购他所售议价粮,然后囤积到各商号议价粮售空时,再高价出售,此笔亏损不就补回来了么?
杜掌柜[在旁听见了]:吴管家,你这主意出得好!
黄万才:此计好倒是好,就怕高价出售时,官府不答应。
吴管家:这个老爷莫担心。小的估摸了一下,现成都及附近各州县,大概缺粮八十万石左右,各家商号囤粮共计不过五十万石,卖不了多日就会空仓见底的。董记现有不过十万石,老爷这里虽不能与他相比,但也有八万石,老爷先应承崔大人卖自家议价粮,到了冬季,市场定然严重缺粮,那时再将那个拿出来卖,老爷议价粮在先,高价粮在后,官府也没话好说。
黄万才:有道理,那时老夫已兑现承诺为官府出力了,崔与之找不到话说,此计甚妙!甚妙!
掌柜们都纷纷表示赞同。
黄万才:就照此办。不过需计谋好,把事做得天衣无缝,严防走漏风声,莫让董老贼看出破绽,抓住把柄。
众掌柜:我等严守机密,违者家法伺候,沉入锦江!
黄万才:尔等同心同德,老夫宽心矣!
吴管家:老爷,照此做,还有个好处。
黄万才:还有好处?快说来听听。
吴管家:此好处便是,等到市场真正缺粮时,老爷就成大救星了,拿出许多粮来填补缺口,对崔与之而言,是雪里送碳,解燃眉之急,他大人真正上奏朝廷嘉奖之人,应是老爷才对。
黄万才:噫,妙哉!妙哉!
吴管家:那时,不光朝廷嘉奖,灾荒之年劝分策略,老爷也可放心大要,啥税银减半,啥这个治理那个治理朝廷下拨款项,老爷还可大捞一把。
黄万才:妙哉!妙哉!老吴,不愧老夫的诸葛孔明,今日大摆酒席,好好犒劳犒劳,尔等一并作陪!
吴管家:多谢老爷开恩!
众掌柜:多谢老爷开恩!
吴管家:据小的打听,崔与之可不是好对付的,老爷这边不能等闲视之。
黄万才:那是,此高官不吃我等这一套。
吴管家:但他上官,提调四川各州府军政要务之安丙大人,就不见得是他这种人了,老爷要时常到帅府走动,一旦有事,可请他大人出面,即便是朝廷指派的崔与之,恐怕也不敢驳上司面子,其他人等,就不在话下了。
黄万才:唔,提醒得好。老夫娘家小舅在帅府做都管,你这就去备份厚礼,晚上跟老夫去帅府参拜安丙大人。
吴管家:喏!
黄万才:各位掌柜,现今非常时期,都给老夫看好各自门户,扎紧口袋,手中议价粮得缓缓放,缓缓又缓缓放,莫大手大脚!
各掌柜:请老爷放心,我等定按吩咐执行!
黄万才:另外,我已派孩儿去彭州调下等粮,粮到成都后,立即上柜作议价粮出粜,莫把中上等粮白白出粜了。
各掌柜:明白,请老爷放心!
黄万才:老吴,我孩儿啥时能回来?
吴管家:少主子昨日一早出发,最迟今日天黑前就该到达。
黄万才:彭州那两千石虽是下等粮,可眼下闹粮荒,也得加倍小心,莫出啥差错。
吴管家:小的明白,昨日已派丑旺带家丁十人一同前往押车。
黄万才:好。两万石议价粮,日后分批分次从郫县、灵泉、彭州、金堂、邛州等州县调回,各堂口粮庄有序发放。
各掌柜:请老爷放心!
黄万才[得意地]:哈哈哈!锻!好戏开场矣!
众人也笑。
老爷突然不笑了,眨着眼睛。
吴管家:老爷咋了?
黄万才:眼皮跳!
吴管家:让小的看看。
黄万才[让他看]:是在跳么?
吴管家:没呀。
黄万才[揉了揉]:不对,是在跳。
吴管家:老爷,跳左眼还是跳右眼?
黄万才:左眼。
吴管家[拍手]:好啊!左眼跳财,右眼跳挨,是大好兆头呀!
众掌柜[笑着呼应]:老爷,是跳财!
黄万才:真跳财么?
众人:真跳财!恭祝老爷发大财!
黄万才笑着没回答。
 
02-05、日 老鸦林
一白面肥头大耳公子骑马出现,此人一看便是黄万才一个模子翻出来的,本名叫黄有全,俗名叫黄大郎,他正率领一支长长的运粮牛车队轱辘辘而来。
家丁头目丑旺与十来个手执大刀的手下步行押车。
车队好不容易上坡来,头车不走了。
车夫一下倒在地上,累得直喘粗气,其他人也跟着倒地歇息。
黄大郎骑马过来,挥着手中鞭子吆喝。
车夫:黄公子,实在不行了,歇会儿再走。
黄大郎:不可,得天黑前赶回成都!
车夫:这一路都是软脚坡,又是大太阳,实在不行了,就在这林子里歇会儿。
黄大郎:天黑前必须赶回成都,早到早歇息。你等都辛苦点,快起来!
车夫们:真的不行了,你看黄牛都拉不动了。
黄大郎:这样,我出个主意,现在就走,提前赶到的,每人加十文钱,否则减十文钱,我黄大郎说话算数!
车夫:黄大郎,有你这样雇人的么?
黄大郎:爷爷就是这样,咋了?万一遇到棒客,一个都跑不脱,连车带人全都完蛋!
车夫:这大白日的,哪来棒客?你吓不倒人。
黄大郎:你等不信我信!快起来,不然爷爷要抽人了!
车夫们只得个个起身赶牛车前行。
突然头车连牛带人一同陷进坑,口袋里的米洒落一地。
黄大郎:棒客!
车队全停下来。
丑旺:保护少主子!
家丁全都集中在黄大郎周围。
黄大郎与丑旺四下扫视,半天不见动静。
丑旺:少主子,没啥异常,一场虚惊。
黄大郎:哦,没事,吓得老子脚打散散!
家丁们松了警惕。
车夫们也都不再紧张。
黄大郎[下马]:你等都过来帮忙,把车弄起来。
家丁们围到陷车周围。
丑旺:你,你,还有你,下去。
三个家丁放下刀,跳下坑,准备将车、牛和粮分开抬上。
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一竿子人全网罗住了。
四周一片杀声而来。
黄大郎抬头往网罗外看,只见几十个蒙面人手执各种兵器杀将过来。
车夫们见了,纷纷弃车奔命而逃。
几个未被网罗住的家丁挥刀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纷纷被砍翻在地或弃刀跪地求饶。
丑旺在众蒙面人围困中,也只得放下大刀就范。
黄大郎的调粮车队就此被治服。
一颈项生长毛黑痣的瘦高个走了过来,叫着“好大头肥猪”,一把将黄大郎从网中揪出来,拖到蒙面大汉跟前,一脚将他踹来跪下。
黄大郎:好汉,不要啊,这粮都是赈灾粮,救命粮呀!
蒙面大汉:这不是黄大郎么?
黄大郎吃惊。
蒙面大汉:是还是不是?
黄大郎:是是是!好汉识得小可?
蒙面大汉:你个猪头白面脸,哪个不识得。这都是赈灾粮?
黄大郎:是是是,这些粮都是家父派小可调回成都赈济饥民的。
蒙面大汉:果真如此?
黄大郎:不敢有假!
蒙面大汉:可爷爷听城里人说,你黄记赚黑心钱,一斗米二百文,又搀假又小斗的,还高叫上好米限量粜!
黄大郎:这,这……
蒙面大汉:说不清楚了吧?给老子砍了!
两蒙面人揪住黄大郎,黑痣双手举起大刀。
黄大郎: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些粮你都拿去,小可不赚钱了,算是孝敬好汉们的!
蒙面大汉:是你说的?
黄大郎:是小可说的,是小可说的,好汉尽管都拿去,且莫伤我等性命!
蒙面大汉:算你识相,今日就留你条小命。带着你的人滚吧!
黄大郎:多谢好汉开恩!多谢好汉开恩!
众蒙面人放了他,挥着兵器吆喝驱赶。
黄大郎带着自己人扶着受伤家丁仓皇离去。
一虎背熊腰壮汉撕下面巾,露出浓眉黑圆脸来,他叫黑三。
黑三:大哥,我等快撤吧!
蒙面大汉:好,黑三,你率哥儿一杆子把粮食统统运走。
黑三:喏!
蒙面大汉目送车队去了,自己留下来。
 
02-06、日 林子外
黄大郎顺道跑了一阵,见身后林子里没人追来,便停下来。
逃离的车夫们跟过来。
丑旺:少主子,两千石粮,连牛带车就如此没了,怎回去向老爷交差呀?
黄大郎:这伙棒客好生厉害,没砍死你我就算走运了,丢就丢了吧。
丑旺:少主子,断断不可!
黄大郎:难道你还有本事找回来?
丑旺:不可让棒客就此轻易得手!
黄大郎:你是他们对手么?
丑旺:小的当然不是他们对手。
黄大郎:那你还说此屁话干啥?
丑旺:小的的意思是回去,看看棒客到底把粮藏哪儿,然后报官。
黄大郎:噫,我怎没想到?
丑旺:少主子是被吓懵了。
黄大郎:好,就照此办!走,都回去。
众人集中而来。
丑旺:他们不能去。
黄大郎:为何?
丑旺:都去目标太大,若被棒客发现,反而引来杀身之祸,少主子与小的悄悄跟去就行了。
黄大郎:说得是理。伙计们,你等先回成都去。
车夫:可我等车牛丢了,还有运费你也没付。
黄大郎:回去再说,不会欠你等的。
车夫:黄公子,你说话算数?
黄大郎:算数!去吧去吧!
车夫们与其他家丁去了。
黄大郎与丑旺转身往回走。
 
02-07、日 老鸦林
黄大郎与丑旺顺路悄悄进入林子,见棒客与粮车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失所望。
黄大郎:好快!都拉到哪里去了?
丑旺:几十辆牛车,全装满了粮,走不远的,附近看看,是往哪条路去的。
两人分头细找车辙印。
黄大郎:丑旺,这儿有条岔道,会不会从这儿去的?
丑旺:小的来看看。[蹲身细看]少主子,有车辙,是从这儿去的。
黄大郎:走,去看看。
两人沿车辙寻去,刚到拐弯处,只见那蒙面大汉坐在一大石头上。
丑旺四下看看,不见别的棒客,便操刀向蒙面大汉砍去。
蒙面大汉躲开了,既而不慌不慢从腰间抽出军刀。
黄大郎:丑旺,快杀了他!
丑旺也不示弱,回身又向蒙面大汉冲了过来。
两人厮杀了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黄大郎从旁边拣起一根树棍,想去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
蒙面大汉伏身扳动腰间机关,一张小网飞弹而出,丑旺来不及躲闪,被捕住了,慌乱中欲挣脱网,却被许多小钩挂住衣裤出不来,蒙面大汉上来举起刀柄一击,丑旺“哦”地叫了声,便不动弹了。
黄大郎看傻眼了,手举树棍半天动弹不了。
蒙面大汉收网向黄大郎走来。
黄大郎吓得转身就逃。
蒙面大汉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头掷去。
黄大郎应声栽倒在地,抱住腿肚子叫个不停。
蒙面大汉整理好网,走过来蹲下,一把从后抓住他发髻。
黄大郎惊吓得说不出话。
蒙面大汉:想跑?
黄大郎: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蒙面大汉:饶命?老子就知你鸟人不老实!胆子够大,还真敢跟踪而来,老子还未遇见过吃回头草的,你胆子够大!
黄大郎:好汉饶命!小可不敢了!小可再也不敢了!好汉饶命啊!
蒙面大汉:不行!
黄大郎:好汉饶命啊!我求求你了,小可上有八十老娘,下有吃奶小儿,好汉就饶过我这一回吧,两千石粮都算白送你了,小可再也不敢了!
蒙面大汉:看你白送老子粮,饶命可以,但得让你留下点东西,好让你长点记性。
黄大郎:你还要啥呀?我身上有的都可拿去!
蒙面大汉:是么?
黄大郎:是是是,只要我身有的,好汉尽管拿去。
他慌慌张张解下玉佩,掏出怀里银子。
黄大郎:这些好汉都拿去。
蒙面大汉从他手中拿过玉佩与银子揣进怀里。
黄大郎:小的都给你了,怎还抓住不放?
蒙面大汉:老子想要的还没到手。
黄大郎:你到底想要啥呀?
蒙面大汉左手放了发髻抓住右耳。
黄大郎回头恐惧地看着他。
蒙面大汉:这耳朵挺肥大的,狼狗定然喜欢,老子中意。
黄大郎:好汉使不……
蒙面大汉没等他话说完,右手一刀将他右耳割了。
黄大郎哇哇大叫,痛得满地打滚。
蒙面大汉:滚吧!
黄大郎双手捂住耳朵起身仓皇逃命。
蒙面大汉将割下的耳朵使劲扔到林子里,然后吹了声口哨。
一匹黑马从林里跑过来,蒙面大汉翻身上马去了。
树上飞来一群老鸦,呱呱叫个不停。
丑旺醒来,从地上爬起,摸着后脑勺四周看,只见树林数不清的老鸦,却不见人影,发现地上大刀,于是拣起撑着起身。
 
02-08、日 林外
丑旺从林子里走出来。
远离树林路边,黄大郎双手捂住耳朵坐在草地上哭。
丑旺赶忙跑过去。
听见身后有人来,黄大郎吓得把头埋得很低,不停求饶。
黄大郎: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可已说了再也不敢了,你怎还不放我呀?
丑旺:少主子,是我,丑旺!
黄大郎这才从手中露出脸来看他。
丑旺:少主子,你耳朵?
黄大郎:呜……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丑旺伸手过来,黄大郎捂住不让他看。
黄大郎:你莫碰我,痛死了!
丑旺[缩回手]:少主子,你耳朵咋了,流了好多血?
黄大郎:是那棒客割了!都是你主意,否则爷爷哪能丢了耳朵!
丑旺被他踢着,不知如何是好。
黄大郎:你还我耳朵!你还我耳朵!
丑旺:少主子,又不是小的干的,你怨不得小的。
黄大郎:怎怨不得你?你不要去追,爷爷哪来耳朵被割?你说呀!你说呀!
丑旺:小的是怕粮食找不回来,少主子向老爷交不了差,所以才说去追,当时少主子也同意的,怎就全怪到小的头上?
黄大郎:混账!你还敢狡辩!到底两千石粮重要,还是爷爷耳朵重要?粮丢了,地里还能长出来,耳朵被割了,能从脑袋上长出来么?不是你要追,爷爷哪来耳朵没了?
丑旺[狠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是是是!是小的不好!是小的不好!
黄大郎又伤心哭起来。
丑旺:少主子,哭不得了,耳朵还在流血,得赶快包上,否则流血不止要死人的!
黄大郎[突然止哭]:是么?那你还不快给爷爷包上!
丑旺用大刀割下衣服一块布去给他包扎。
黄大郎:你干啥呀?是想弄死爷爷呀!
丑旺:小的给你包扎。
黄大郎:你这是包扎么?眼睛都罩住了,耳朵也弄得更痛!
丑旺:那小的怎给少主子包扎呀?
黄大郎从他手中抢过布来捂在耳朵上继续哭。
丑旺:少主子,快起来吧,得赶快回成都找郎中。
黄大郎:我怎走?马呢?
丑旺:还有啥马?早被棒客一并劫走了。
黄大郎:千刀万剐的棒客!日后碰见了,爷爷定饶不了!
丑旺: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黄大郎:背我!
丑旺:你太重,小的如何背得起?
黄大郎:你一个练家子,背不动人,就莫吃这碗饭了!快背!
丑旺:好好好,我背!
他蹲下,黄大郎起身趴在他背上。
丑旺背着他艰难地往前去。
 
02-09、日 官道上
家丁们你扶我搀的走着,累了便在路边阴凉处歇息。
丑旺费力地背着黄大郎走来。
众人见了便都起身看。
丑旺[大喊]:少主子伤了!快过来帮忙!
三个毫发未损的家丁跑过去。
丑旺:快来换换,我背不动了!
家丁甲:少主子伤到哪儿了?
丑旺:耳朵被棒客割了!看啥看?有啥好看!快换我!
家丁乙赶忙躬下身,家丁甲与丙帮着将黄大郎转移到前者背上。
丑旺:其他人都受伤了么?
家丁甲:是的。
丑旺:真倒霉,老爷知道了,我等都交不了差!
黄大郎在家丁乙背上呻吟不止。
三家丁合力背着少主子往前跑,颠得黄大郎又叫唤起来。
丑旺:莫跑,少主子受不了的!
三家丁缓下步行。
一辆马车从身旁过。
丑旺:快去拦住!
家丁甲丙跑上前去拉住马的缰绳。
车夫:你等干啥?要抢人啦!
丑旺:兄弟,借你马车用用。
车夫:我柴火载满了,坐不了人的!
二家丁使劲拉住马车,丑旺过来用大刀指着车夫。
丑旺:借还是不借?
车夫:你这哪是借车,分明是抢人嘛!
丑旺:借,爷爷不杀你。不借,叫你脑袋搬家!
车夫:我借我借,你莫动刀。
丑旺一把将车夫拉下马车,家丁们将车上所有柴火卸到地上,然后将黄大郎扶上车,招呼路边歇息的伤者过来一起挤在马车上。
车夫:如何还我车呀?
车上没人理睬他,赶着马车去了。
车夫[踢着地上被卸下的柴火]:娘娘的!分明是抢车嘛,还说是借!
马车跑了起来。
车夫跟着追去。
 
02-10、日 黄宅外
吴管家等在门口。
丑旺等人赶着一辆载满人的马车而来。
吴管家走到街中间看。
马车停在他跟前。
吴管家:丑旺,你等怎的才回来?
丑旺垂头丧气地没回答。吴管家看车上,挤满了家丁,中间是黄大郎,且大多受伤,他慌忙走过去细看。
吴管家:这都咋了?少主子也受伤了?[大声地]丑旺,到底发生啥事了?粮食呢?
丑旺[下车]:吴管家,粮车被棒客打劫了,少主子耳朵被割了一只。
老管家忙伸手去拿黄大郎捂住耳朵的手要看。
黄大郎:有啥好看!想痛死爷爷是不?!
吴管家[焦急地]:少主子,真的耳朵没了?
黄大郎[气愤地]:难道还有假?你没看见血么?
吴管家:小的看见了,小的看见了。
黄大郎:我爹在哪儿?
吴管家:正在院里。
黄大郎:快弄我下车!
家丁们将他从车上抬下来。
黄大郎:见我爹去!
老管家在前头引路,丑旺双手扶着黄大郎跟在后头。
 
02-11、日 黄宅内
丑旺搀扶着黄大郎来到黄老爷跟前。
见儿子手中拿快布捂住流血的右耳,老爷大为吃惊。
黄万才:孩儿,咋回事呀?
黄大郎[哭着]:爹,粮食被棒客打劫了,还割了孩儿一只耳朵。爹……!
黄万才:啥?耳朵没了?粮食也没了?
黄大郎哭着点头。
黄万才[怒火万丈]:丑旺!你是如何押车的?!
丑旺[跪到地上]:老爷,棒客太厉害,小的们根本不是他们对手。
黄万才:没用的东西,老夫白养了你等吃食不拉屎的贱货!
丑旺:老爷,是小的无能,甘愿领罚!
黄万才:罚?罚你两千石粮就能回来么?
丑旺吓得不敢开腔。
黄万才[对着儿子大吼]:莫哭了!
黄大郎止住哭声。
黄万才:快说,棒客如何打劫的?
黄大郎:回爹话,我等途经老鸦林,不知咋了,头车陷入大坑,以为中了棒客之计,便四周察看,没见棒客。于是孩儿就指挥几个家丁把车弄出坑来,谁知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我等全网罗住了。此时,几十上百棒客忽然出现,大喊着冲过来,眨眼工夫就将我等团团包围!大网外的家丁寡不敌众,三五两下就全被治服了。
黄万才:两千石粮食,眨眼就没了?
黄大郎:不是的。车夫见棒客杀来,个个跑的精光。为了不被棒客杀死,孩儿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们劫粮去了。
黄万才:那你耳朵怎没了?
黄大郎:这要怪丑旺了!
丑旺[委屈地]:少主子,话不可这样说呀!
黄大郎[愤怒地]:不怪你,难道怪我啊!
黄万才[严厉地]:丑旺,这又是咋回事?
丑旺:回老爷话,因棒客太多,小的斗不过,就想尾随而去,看棒客到底将粮藏到哪儿去,好回来禀报老爷,以便请官府前去缉拿,夺回粮来。
黄万才:你做的对呀。那他耳朵被割跟这有啥关系?
丑旺:回老爷话,小的怕人都去追踪目标大,反误事,就只跟少主子二人前去。到了老鸦林,啥也不见了。小的与少主子就分别查找,谁知那棒客头领早就等在哪儿。小的见他一人,便冲过去与他厮杀,斗了几个回合不分上下。小的正想如何使计将他拿下,却冷不防被他腰间射出一张小网给缠住了,既而后闹勺挨了一家伙,就啥也不知了。等醒来时,棒客已不见踪影,少主子也不见了。这时小的才吓坏了,赶紧往回走,出林子发现少主子坐在路边哭,双手捂着被割耳朵。老爷,少主子受伤了,粮丢了,两相权衡下来,还是少主子重要,于是小的们就夺了辆过路马车,赶紧回来请老爷报官。事情经过就是如此。老爷,不是小的失职,是棒客太多,又很厉害,小的尽了全力,若有半句谎话,小的甘愿受罚。请老爷明断!
黄万才:是这样么?
黄大郎没开腔。
吴管家:少主子,你耳朵是怎被棒客割了,详细说给老爷听,老爷好报官。
黄大郎:孩儿也不愿粮白白被棒客打劫去,就跟丑旺去追踪。那棒客太狡猾了,好象知我俩要回去找,早就等在拐弯处。丑旺提大刀跟他拼杀,孩儿见半天拿不下他,就举棍子要去帮忙,谁知丑旺被他网住了,后脑还挨了一刀柄。孩儿见丑旺不动了,就转身跑,没跑脱,被棒客用石击中,棒客上来抓住孩儿发髻,刀横在脖子上,孩儿吓得要死,求他饶命,并将身上所有值钱东西全掏给他,他还是不饶,说非得留下点东西,就一刀割了孩儿一只耳朵,这才放手。爹,孩儿也是为了想追回粮食,才遭此结果的,粮食的事,爹怨不得孩儿。爹,孩儿没耳朵了,将来怎娶媳妇给您老延续香火呀?爹……
黄万才[狠狠顿了下脚]:唉!昨日老夫眼皮跳,就怕出事,还真的出事了!
吴管家[想安慰]:老爷!
黄万才[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跳财!跳个铲铲财!
吴管家吓得不敢开腔。
黄万才[又顿脚]:唉,真是人财两折哦!
吴管家:老爷,此事不能拖延,得即刻报官。棒客如此猖狂,不派官军清剿,彭州还有几千石粮如何调回成都啊?
黄万才:是得报官,如此下去,老夫怎消受得起?走,现在就带上厚礼去帅府。孩儿也去。
黄大郎:爹,孩儿这样怎去?
黄万才[看了看他耳朵]:这脏兮兮捂的啥,快拿掉,叫丫鬟找块干净布包上,再请郎中来治!
吴管家:喏!少主子,跟小的来。
丑旺:老爷!
黄万才:你脑袋不要紧吧?
丑旺:谢老爷开恩,就起了个大包,敷点药就没事了。
黄万才:还有多少人受伤,你都一并让郎中给治治,去吧。
丑旺:遵命!
黄万才一阵摇头叹息。
 
02-12、日 上房内
黄大郎跟着管家走进来。
一丫鬟正在打扫屋子。
吴管家:翠莲,快找块干净布,给少主子包包耳朵!
丫鬟见黄大郎一脸的血,赶忙放下手中活,去柜子找白布。
黄大郎见桌上一面铜镜,便过去照。
丫鬟拿来白布要给他包扎。
黄大郎:一脸的血,就这样包啊,丑死了!
翠莲:少主子等着,奴婢打水来。
吴管家:加点盐。
翠莲:知道!
见丫鬟去了,吴管家走近黄大郎。
黄大郎:好丑哦,如何见人?倒霉死了!
吴管家:少主子,还痛么?
黄大郎:有不痛的么?!
吴管家[见他又照镜子]:少主子,棒客长啥模样,你都看清了么?
黄大郎:看清啥呀,个个都蒙面,只露两个眼睛!
吴管家:哦。
管家还想问,丫鬟打水进来,管家只好退后。
丫鬟轻轻撕开脏布,沾着水给他清洗伤口。
黄大郎[大叫]:哟!啥水呀!
翠莲:盐水。
黄大郎:谁叫你放盐的,你想渍死爷爷?
翠莲:谁敢呀?又不是奴婢要放盐的。
吴管家:少主子,是小的叫放盐的,郎中都是用盐水洗伤口,这样伤口才不会溃烂。你忍着点吧,有好处没坏处的。
黄大郎:你小心点呀!
翠莲:奴婢知道。
包扎完了,黄大郎拿起铜镜细照。
黄大郎:你咋包扎的?难看死了!
丫鬟吓坏了。
吴管家:翠莲,想办法给少主子弄好点!
丫鬟想了想,上前取下黄大郎发髻簪子。
黄大郎:你动头发干啥?
翠莲:少主子,奴婢用头发给你弄弄,耳朵就遮住了,这样就不难看了。
黄大郎:哦,你弄吧。
丫鬟松开他头顶发髻,梳下发丝遮住残缺耳朵,再将余下头发打髻,插进簪子固稳。
黄大郎[再照镜子]:嘿嘿,这样好!这样好!
吴管家:少主子,小的去请郎中来上药。
黄大郎:去吧去吧!
吴管家走出门,黄大郎一把抱住丫鬟就亲嘴。
丫鬟:少主子,你都这样了还?
黄大郎:爷爷气没处撒,让爷爷快活快活,出出鸟气!
丫鬟挣扎着被他抱到床上脱衣解带。
门框拐杖敲打声,黄大郎回身看。
黄万才:混账东西!都如此了,还有心在你老子床上干这等事!
黄大郎吓得慌忙起身跑了出去,丫鬟赶忙穿好衣服低头出门。
黄万才: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02-13、夜 帅府
大厅内,四川制置使安丙正与崔与之商议边防事务。
老督管伺候制置使吃药。
崔与之:大人贵体欠安,还如此操劳,与之钦佩有加!
安丙:多谢崔大人牵挂!崔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崔与之:大人,朝廷虽与金国签定了“嘉定和议”,而金人仍不时骚扰,与之受朝廷之托入蜀,愿为大人牛马走,大人有何需求,敬请吩咐,与之定然效犬马之力。
安丙:近日,金人又蠢蠢欲动,安某已派重兵加强边防。西夏神宗李遵顼遣枢密使宁子宁多次来信,邀请我方出兵夹击金人,安某正筹谋策划,不日将出兵关外。崔大人可先备好十万石粮,于近日发往边关。
崔与之:大人,与之拙见,四川累岁与金人交战,金人受到重创,其势已弱,我方宜于此时招纳豪杰,选将练兵,巩固阵地,以待时机。四川累岁动兵,士气未振,不宜轻易举兵。西夏只是区区小国,不足以为我方犄角,一旦出战失利,便得不丧失,不划算的。
安丙:崔大人多虑了,安某自有对策。
崔与之还想荐言,被安丙打住了。
安丙:崔大人,安某以为,目下紧要之事,乃如何应对灾荒之年。粮不足,民心乱,军无后盾,前方将士如何作战?稳定民心,方为上策。
崔与之:大人……
安丙:崔大人一番美意,安某心领了。用兵之事,安某向来慎重,崔大人尽可放心,烦劳办好粮草便是。
崔与之:与之明白。
安丙:崔大人,安某耳闻,水灾粮紧,义仓不足,城中铺户乘此贵粜,日增米价,每斗高达二百文,更甚者掺杂使假,昨日大斗进,今日小斗出,百姓怨声载道,都闹到府衙去了。
崔与之:大人所闻不假,经过努力,现已平息。
安丙:是么?
崔与之:与之正要知会大人,成都能召集的囤粮大户,都已承诺,愿出粜议价粮,稳定市场。其中,囤量大户董坤出粜四万石,黄万才出粜两万石,其他人等共计十万石,有此议价粮,至少两三月不会再闹饥荒。
安丙:每逢灾荒,豪商巨贾闭粜以射高价,暴利入囊者无处不有,这等人就如此听话?
崔与之:奸商有,义商亦有,只要节制得当,便能为我所用。
安丙:看来崔大人韬光养晦,不失为朝廷重用之才。
崔与之:大人过奖,与之只是从实理政,做了些分内之事。
安丙:四川乃我大朝西南战略要地,四川稳定了,官家才可高枕。今岁大灾,流民满道,牙人奔走街市,奸驵射利狠毒,欲壑难填,贪得无厌,不顾饥民死活,致使米价翔贵攀升不止,若整得民众慌极了,啥事都敢干,那时就晚矣。真德秀早有诗云:富室不怜贫,千仓尽封闭。只图价日高,弗念民已弊。目下虽有议价粮填市,崔大人亦不可掉以轻心啊!
崔与之:大人所虑极是,与之定然严控市场,遏制暴利投机。
安丙:好!天色已晚,崔大人重任在肩,安某不便久留,你我各自管好自家摊子,不负朝廷重托。
崔与之:大人言之有理,与之告退了!
安丙:老都管,送送崔大人。
老都管:崔大人请!
安丙:崔大人慢行!
崔与之:大人留步!
老都官送崔与之出门。
安丙[坐下自语]:这老朽,小看老夫也。
 
02-14、夜 帅府外
老都管送崔与之及侍卫陈少虎出门,前来造访的黄万才父子与吴管家想躲避已来不及。
黄万才:草民给崔大人请安!
崔与之:免礼。
黄万才:谢大人!
崔与之:黄老板,深夜到此,有何要事?
黄万才:回大人话,草民没啥要事。
崔与之:不对吧?这可是帅府,没要事,黄老板敢擅入?
黄万才:嘿嘿,崔大人,实不相瞒,草民是有点儿要事。
崔与之:哦,有啥要事,不可对崔某说么?崔某也算黄老板的父母官吧?
黄万才:那是那是。
安丙[话外音]:老都管,谁在外面说话?
老都管[回转身向门内]:回禀大人,是黄万才老板!
安丙[话外音]:是黄老板么,怎不进来说话?
黄万才:崔大人,你看?
崔与之:既然黄老板有事想单独向置制大人禀报,崔某也就不为难你了。去吧,别让置制大人久等了。
黄万才:谢过大人!谢过大人!
老都管:崔大人慢行!
崔与之:老都管请回!
黄万才:崔大人慢行!
崔与之与随从离去。
老都管:万才,有何急事,深夜造访大人?
黄万才:小舅,我家出大事了,两千石粮食途中被棒客劫了!
老都管:是么,快跟我来,这就引你去见大人。
黄万才:多谢小舅!
老都管引三人进。
崔与之与侍卫坐上马车。
陈少虎:先生,以卑职看,安大人对先生有所提防。
崔与之:这也难怪,毕竟四川是安子文天下,崔某是朝廷外放官员,初来乍到,有些防范不为怪。
陈少虎:巨源、好义之死,先生切莫忘记!
崔与之:多谢少虎提醒!吴曦叛变以来,子文功过并存,但对崔某不至于此。崔某所忧,乃眼下出兵金国非时机。凡天下大事,天时、地理、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出兵之事,崔某心里不塌实呀。
陈少虎:先生勿忧,若真如先生所料,出兵金国不利,安大人定然后悔。
崔与之:也罢,到时再作计较。
马车启动。
 
02-15、夜 帅府内
大厅内,老都管引黄万才父子与吴管家来到制置使跟前。
黄万才:草民参见安大人!
安丙:免礼!
黄万才:谢安大人开恩!
黄氏父子与管家起身,示意管家呈上见面重礼。
黄万才:安大人,初次登门打扰,区区薄礼,草民一点心意,有劳大人笑纳!
安丙:不客气。
得长官默许,老都管从黄万才手中接过礼物呈上。
安丙仔细观赏。
礼物是一件贵重玉器,祥瑞麒麟。
黄万才:安大人,这是草民早年去西域跑商,偶得一件和田玉,特请工匠精工雕琢。
安丙:唔,好玉。雕琢神兽,品相也蛮好,乃太平天下之祥物也。
黄万才:有安大人坐镇四川,将金人挡于边关之外,草民生养之地,当然是天下太平了。
安丙:哈哈,承蒙黄老板美言。此物安某收下,老都管,将此于市折换粮食,赈济受灾将士家室。
老都管:喏!
安丙:给黄老板及随从赐座,看茶。
老都管:三位请!
黄万才三人坐下。
仆役端上热茶。
安丙:黄老板送如此贵重之物,不知为何?
黄万才:安大人坐守四川,金人不敢进犯,四川百姓才得以安宁,草民一直没孝敬过,实在惭愧!
安丙:哎,作为一方父母官,造福一方百姓,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黄万才:安大人心系全川,体恤民情,草民敬仰之极!
安丙:黄老板也不差呀,先前听崔与之大人讲,此次赈灾,黄老板一下就出粜了两万石议价粮,我朝有尔等义商,是朝廷之福,百姓之幸呀。
黄万才:多谢大人褒奖!
安丙:黄老板来此,不光是送礼物吧?
黄万才:唉唉。这是草民犬子。孩儿,快给安大人跪安!
黄大郎[下跪]:小可给安大人跪安!
安丙:起来吧!
黄大郎[起身]:小可谢过安大人!
安丙:咋了,令郎受伤了?
黄万才:大人,草民正要禀报此事。
安丙:但说无妨。
黄万才:大人,今岁不是遭地震水灾么,成都不是闹粮荒么,小的虽一介草民,但也受益百姓,得衙门恩宠,见家乡百姓都因受灾缺粮,草民便应承了官府召议出粜赈灾议价粮两万石,因城中存粮不足,便遣犬子去彭州调粮,没想到返回途中,竟被棒客打劫了!
安丙:有这等事?
黄万才:草民不敢虚言,特前来求大人[跪下哭泣]为草民做主!
安丙:起来慢慢说。
黄万才[擦拭眼泪]:多谢大人!
安丙:损失多少?
黄万才:回禀大人,一共两千石,上好米,全没了,若犬子不给,不光耳朵,就连小命也保不住,还伤了好多押车家丁。
黄大郎[跪着上前]:安大人,棒客太厉害了,小可蝼蚁之身惹不起,求安大人做主!
安丙:令郎不怕,起身详细道来。
黄大郎[起身揩了眼泪]:回禀大人,是在老鸦林遭打劫的,几十百号棒客,全都手执兵器,那阵势,吓死个人,小可带的十个护车家丁,根本不是他们对手,没几下就倒了七八个。见此情景,小可只得让棒客劫去赈灾粮。可小可还是想不过,与丑旺追了回去,想看棒客到底将粮运往何处,结果丑旺被打个半死,小可也被割了一只耳朵。[挑开头发露包扎缺耳],大人请看!
安丙[探身向前看了看]:棒客竟如此猖獗!报官府了么?
黄万才:回禀安大人,草民想到安大人提调四川军政要务,所以特此前来禀报。
安丙:黄老板,安某主理全川军政要务,此等流民棒客作乱,一般由地方处置。见过知府崔与之了么?
黄万才:此事还未向崔大人禀报。
安丙:咋了,怕崔大人不受理?崔大人可是朝廷钦点的一方父母高官。
黄万才:未然,草民怎敢小视崔大人,只是还没来得急。
安丙:哦,明白了。黄老板,你看这样如何,安某派老都管去知会崔与之,要他好好处理你的事,维护地方治安,那是他份内之事。
黄万才:多谢安大人厚恩!
跪下谢恩。
安丙:黄老板请起吧!
黄万才起身。
安丙:还有事么?
黄万才:没了。草民只想日后多到府上走动,聆听大人教诲。
安丙:想来就来吧,不过安某乃朝廷命官,食之俸禄,只有粗茶淡饭,没啥好的招待,黄老板不要见怪。
黄万才:岂敢岂敢,大人能见草民,草民已大福气,受宠若惊。大人请歇息,草民不再烦扰了!
安丙:老都管,送送黄老板父子。
老都管:喏!黄老板请!大郎请!
黄万才三人随老都管退出。
安丙[拿起祥瑞麒麟玉雕自语]:此器能折换一千石粮,可解一忧。
 
02-16、夜 帅府外
老都管将黄万才三人送出大门,彼此拱手道别。
黄万才、黄大郎、吴管家三人共上一辆马车。
马车启动。
吴管家:老爷,安大人收下礼物,是给了面子,但事并未办妥,崔与之那里须得还去。
黄万才:崔与之那里,老夫有些发悚,此人不好对付。明日,你与我孩儿前去,有安大人递话,他不敢不办。
黄大郎:爹,见了崔与之,孩儿如何说话?
黄万才:请他派官军剿匪,就说赈灾粮被劫。
吴管家:老爷此话甚妥。
黄大郎:哦,孩儿明白。
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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