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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全家福>
时间：现代
地点：藏族家里
人物：肖全礼（简称肖），老将军，已退休
达珍（简称达），藏族老阿妈，尼玛的养母
尼玛（简称尼），西藏某部军医，肖全礼亲生儿子
肖歆（简称歆），肖全礼的孙女
[幕启：一张桌子。三张椅子。藏族老阿妈达珍坐在凳子上一边哼着民谣，一边打着酥油茶，门铃突然响起。
达：谁呀？
肖：我们是找尼玛军医的。
达：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象我儿子呢？尼玛小时候喜欢做恶作剧，可现在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肖全礼、肖歆提着礼品上。
达：啊？你们是...
肖：我是尼玛军医的病人。
歆：我是尼玛伯伯的...
肖：(抢话)这是我的孙女。
达：哦，呀配！
歆：呀？呸！（附耳）爷爷，她在骂我们？
肖：不是，呀配是请进的意思。
歆：哦。
肖、歆：（异口同声）尼玛军医（伯伯）在家吗？
[肖全礼、肖歆相视而笑。
达：修电话去了，马上回来。
[肖全礼、肖歆同时把礼品放桌子上。
肖：谢谢您，谢谢您儿子为我输了血，我的病好了。
达：噢，是你们，尼玛和我说过了。
歆：爷爷的血型是万分之一的人才能找到合适的，尼玛伯伯和爷爷真是有血缘关系啊。
达：是呀是呀，输了血就有血缘关系了。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酥油茶。
[达珍阿妈下。
肖：歆歆，你不要乱说。
歆：爷爷，尼玛伯伯和你特殊的血型相一致，还有外貌和声音又那么象，这不是明摆着他就是你失散四十多年的儿子吗？
肖：歆歆，老阿妈承认我们就认，不承认就算了，老人把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养大不容易。
歆：你找儿子找了四十多年就容易吗？爷爷，我们直说算了。
肖：别说了，我们又不是抢人。
达：（提着水壶上）什么呛人呀？是不是这酥油味你们不习惯？
肖：是呀，哦，不是。
达：（一边倒茶）有些汉族人第一次来我们藏族人家里，就不习惯这酥油味。不过，时间长就习惯了。
歆：四十多年就同化了。
肖：（暗示肖歆）对，我老西藏了，同化了。
歆：阿妈拉，您生了一个好儿子呀。
达：（谦虚地）不不！
歆：哦，不是你生的儿子呀？
肖：我们是说您儿子医术很高，（竖起大拇指）尼玛军医呀古都！
达：都是部队培养得好。
肖：你也辛苦呀！
达：现在咱们藏族富裕了，好多了。
歆：那以前呢?
达：以前难呀，尼玛这孩子从小没奶吃，靠主人家施舍的一点羊奶生活，所以从小身体就很瘦弱。
[肖全礼潸然泪下。
达：您怎么啦？
肖：没事没事，最近眼睛发炎了。（擦眼）
歆：他为什么没奶吃呢？
肖：（暗示地推一下肖歆）那后来呢？
达：后来我们分到了土地，生活才有了转机。
歆：那尼玛伯伯的爸爸呢？
达：孩子他没有爸爸，哦，不，孩子他爸爸很早就死了。
歆：那尼玛伯伯的妈妈...
肖：（打断肖歆）你怎么不再找个人,这样也有个照应呀。
达：一个被孩子拖着的女人,去哪找人哟。好在后来在解放军的帮助下，我才含辛茹苦把这孩子养大，并当了医生。
歆：阿妈拉不容易呀，可孩子的爸爸也不容易呀。
肖：我们是说你后来应该给孩子找个爸爸呀。
达：后来就老了,孩子长大了,我也别无所求了。（看着肖全礼）你眼睛好红哟，要不要眼药水？
肖：（拭眼）不必了。
歆：对了，尼玛伯伯的生日是哪一天？
达：是1960年3月20日。
歆：爷爷，你听到没有？1960年3月20日。
[肖全礼长叹一声。
达：您怎么了？
歆：1960年3月20日是我爷爷一个儿子的生日。
达：什么？
肖：是啊，我也有一个和尼玛军医同年同月生的儿子。
达：这么巧呀？他现在在哪里呢？
歆：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达：也在拉萨吗？
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达：为什么？
肖：（如诉地）1960年3月20日那一天，我在山南某部当护士的妻子坐总医院的车返拉萨生孩子。在他们快到茶玛村的时候，车子遭到土匪的伏击。战士们奋勇还击，可是，最终寡不敌众，车上人员全部遇难！当我们增援部队赶到现场时，山坡上只有十五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我妻子也不例外，但她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见了，只有裤子里留下一团血乎乎胎盘！
达：什么？（眼睛直溜溜地审视着肖全礼）你说什么？
歆：阿妈拉，你这样看着我爷爷，他是不是象哪个人呢？
达：不-
肖：您怎么啦？
达：（尴尬地）哦，没什么！
歆：阿妈拉，爷爷说的故事你听过没有？
达：（慌忙地）没有没有。（突然）你们今天来想做什么？
歆：找尼玛伯伯呀。
肖：对对对！是来感谢尼玛的，同时，也是感谢您的。
达：好了，不用谢了。你们走吧！
歆：我们等尼玛伯伯回来。
达：他今天不回来了，你们走吧
歆：您不是说他马上回来吗？
达：（拿起电话拨号）喂，尼玛，有人找你。哦，有事不回来了？ 好嘛，那叫他们先走吧。
[肖全礼催肖歆走。
达：尼玛他有事不回来了，你们回去吧。
[尼玛上。
尼：妈，电讯上说电话线路坏了，他们马上来人修理。
[达珍阿妈一脸尴尬。
尼：（突然看见肖全礼、肖歆）啊？老首长，你们来了？
肖：（出神地看这尼玛）哎，出院了，特地来感谢你们的。
尼：老首长别客气，你们快坐。（转身）阿妈！
达：哎。
尼：把（爸）-
肖：哎！
尼：把青稞酒拿来。这是我们军区的老首长，特地从内地来拉萨参加会议的。
肖：老了，一下飞机，雪山就给我个下马威，如果不是尼玛军医，我就回不去了。
[达珍下。
歆：尼玛伯伯，爷爷这次来西藏想了却一个心愿。
尼：老首长，什么心愿？
歆：寻找失散四十多年的儿子！
达：（慌忙上）儿子！酒来了。（倒酒）
尼：老首长，先喝！
肖：（端酒敬达珍阿妈）谢谢您，您辛苦了。
达：你们金珠玛米辛苦。
肖：四十多年，是苦是甜都过来了，只是还有一个心愿呀。
尼：老首长，找到亲生儿子没有？
歆：见到了，但没找到。
达：不要给领导提伤心事。（对肖全礼）你们喝酒。
肖：喝喝！其实，我的心愿很简单，仅仅是想见上儿子一面而已，并不想带走。
尼：哦。老首长身体还好吗？
肖：唉！老了，老毛病新毛病都出来了。（站起）哎哟！
尼：（扶住肖全礼）老首长怎么啦？
肖：（坐下）没事！年轻时，在曲水修房子时把腰椎摔骨折了，当时住了一个月的院就没事了，可现在老了，又犯了。
歆：当时爷爷所在的营在照顾一个寡母孤儿，战士们去帮他们修房子，他这个营长却非要带队，结果把自己摔骨折了。
达：奔部拉哪一年在曲水当营长？
肖：68年。
[达珍阿妈凝视着肖全礼，蔌然泪流。
歆：阿妈拉，你怎么啦？
达：没事。
尼：老首长身体不好，还是早点回内地去吧。
肖：正因为身体不好，我才进藏来看看。
尼：为什么？
肖：时日不多了，想在有生之年了却心愿啊。
歆：尼玛伯伯你是爷爷的医生，你还不知道他的病情吗？
尼：知道，但采取积极措施是可以控制的。
肖：我的病我清楚，这次离开西藏我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只是找不到儿子，我遗憾终身啊！（长叹）
达：（悄悄）尼玛，奔部拉得什么病？
尼：癌症。
达：啊？那是不治之症？（怔然）
尼：是吧。
歆：你们说什么？
尼：阿妈说，今天你们吃饭再走。
肖：不了，（站起）我们走了。（上前握住达珍阿妈的手）把尼玛拉扯成人，不容易啊，您辛苦了，谢谢您！（拉着尼玛的手，凝望着）尼玛，看到你生活很幸福，我放心了。（说完和肖歆转身走开）
[尼玛和达珍阿妈怔怔地站着。
达：奔部拉，等等！
[肖全礼、肖歆停下，转身。
达：（老泪纵横）恩人奔部拉，尼玛就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肖全礼激动地走向前。
尼：阿妈-
达：（激动地）奔部拉就是当年为我们家修房子摔断了骨头的那个营长！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寂静。
达：1960年3月20日那一天，我在山下放羊，突然看到土匪在袭击解放军的一辆救护车。当时我吓得躲在坑里不敢出来，等到土匪走远，我就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我胆战心惊地走过去，看见血泊里有一个可爱的婴儿，就把他抱了回家。这孩子，就是尼玛。
歆：（对尼玛）尼玛伯伯，你是医生，爷爷特殊的血型是很难找到相配的，你不觉得你们有血缘关系吗？
达：儿子，我以前给你讲的故事里的孩子，就是你！快喊阿爸拉。
肖：（激动地）孩子，爸爸没尽到责任，对不起你！
尼：阿-爸-
[肖全礼和尼玛拥抱在一起。
肖：达珍阿妈，谢谢你！你辛苦了！
达：奔部拉，你和你们解放军也帮助过我们呀，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谢什么？
肖：是啊，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但是，我欠孩子的太多了！我欠你的太多了！我们欠藏族人民的太多了！谢谢你，谢谢你们！（握着达珍阿妈的手，语气略低）说实在，我找这个儿子，并不是为了带走，只是想了却一个心愿-照一张全家福带回去。
达：好，那就照一张全家福吧！
肖：这可是一张军民全家福！藏汉全家福！
[肖全礼、达珍阿妈和尼玛欢喜地在一起坐好，肖歆拿着照相机蹲在跟前，镜头对准肖全礼、达珍阿妈和尼玛三人。
歆：准备！一、二、三！
[整个舞台的灯光和照相机的闪光灯同时闪动！四人在兴高采烈的气氛中谢幕。 |
